烛朦和黄落鹤翻阅典籍，寻找方法。他甚至去找寻甪里，却竹篮打水一场。
“天下和他，你选谁呢？”白瓷的茶杯被白瓷般的手包裹，贴在了淡樱色的唇上。甪里浅笑着问道。
他？他是谁？
烛朦疑惑，他的脑海里闪过黑衣的人影，暗而阴翳，却是明朗谪仙之姿。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甪里放下茶杯，不再提及其它。
确实是一场空。
直到黄落鹤沉默得将一本书推到他面前。烛朦愣住了。
他未曾料到，他的好徒弟会联合众人逼迫他用禁术以身结阵去封锁蚀灵坑。
他答应了，如此让步。
不知又何处传来的消息，说这以身结阵的禁术只能封印一时，无法永久消解。
道貌岸然的君子们便步步紧逼，妄图殺他祭灵，将这坑永远填补——他这个当世无双的大乘后期，差一步即可创造两千多年里飞升第一人的传奇。
“烛朦仙君，舍一人而济天下，孰轻孰重，你我都分得清。”他亲自培养的万剑阁阁主，握着他九死一生夺来的暝珞剑，指着他的鼻子。
为什么为什么？唐嘉挡在烛朦面前，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烛朦重伤。
那白色在阳光下太刺眼，包裹着的肮脏黑暗太刺心。
烛朦能逃到哪里去呢？
“滢樱，咳嗯呃，让我躲一会儿，对不起，连累你……”
女子面若桃花，秀眉蹙起，走过来时步步生莲，眸含秋水，似下一秒就要梨花带雨，满是担心。但烛朦话语未尽，软剑却已然直穿烛朦的胸膛。
鲜红的血顺着剑滴落在地板上，映着烛朦的不可思议。
唐嘉则沉默在一旁，仰头笑了。
他算是知道，为何烛朦总是跟他说，他做错了。若他还能遇见烛朦，也定要告诉烛朦，是唐嘉做错了。
“你说天下大义为先，不愿与我结侣，又说习惯孤身一人，不习惯与我一起。”她的声音娇娇弱弱，与所作所为加在一起，却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唐嘉，既然如此，我没必要帮你，天下大义如此，你的天下大义要你去死，你可别后悔。”
软剑抽出，被女子轻轻擦拭剑身，她斜觑着跪地的人，声音显得慵懒：“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死掉，只能劳烦袖水多来几下了。”
剑出，被跪地的烛朦一手握住。
血滴滴答答落下，幽静的小屋外阴云密布。黑云缠绕在一起绕着圈，伴随着偌大的雷鸣，竟有渡劫飞升的意味。
万剑阁阁主已率众人赶到，一手握住了滢樱的纤纤细腰，众目睽睽之下笑吻美人唇，挑衅般看着烛朦。
“既然大劫将至，那便祝愿烛朦仙君成为我们修真界两千多年来第一个上仙吧。不过，这伤得太重了，也不知扛不扛得过第一道雷。”
“幼稚。”烛朦眉拧着，吐出一口血沫。
“天意如此，大义如此，烛火朦胧，如今理应熄灭了。哦不，是光耀我修真界。”
众人大笑的声音刺耳。唐嘉紧紧抱着烛朦哭泣，“对不起……对不起……”
“我选择天下。”
熟悉又毫不犹豫的一声蓦地在烛朦脑海里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他近乎呜咽的破碎的声音，“我选择你……我选择你……”
谁？谁呢？烛朦不知道。人们都说，人死前会想起这一生里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
过往种种走马灯一样刹那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有些片段清晰，有些片段模糊朦胧。
“可用，借天力，死而后生。”
他瞬间拿出了上古残损法器，配上暴涨自身灵力的丹药，借第一道天雷之力中隐含的天力，撕开了一道裂缝。
是了，那一瞬间他做出了选择，他没有选择他的天下。
呼啸的狂风在刹那止息，唐嘉只觉得被卷入了湍急河流里的漩涡，摸不着东南西北，近乎窒息。
唐嘉宛如溺水的人刚刚苏醒，急促咳嗽了起来，迷迷糊糊什么都看不真切。
“师兄醒了！”
“嘘！”
“仙君……”
源源不断的灵气渐渐填充唐嘉疲惫的身躯，他渐渐能看清面前的事物，他的床。
“他呢？！”唐嘉陡然握住了搭在自己脉上输送灵力的手，看向了他的师父，临天仙君。
临天仙君没有回答。
他咳嗽几声，视线扫过其余人，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可心急，好好修养。”临天仙君握住了唐嘉的手，安抚道。
唐嘉失神地看着床楣，问道：“我做错了吗？”
他不该任性去魔界找烛朦，不该任性跟去堕天窟……他从来没这么任性过。可是他有一种感觉，再不任性一回，就再也无法任性了。
“秤在你心里。”临天仙君起身，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退下，唐嘉需要静养。
床头柜残缺的玉佩闪烁，钟秀出现了，他比之前更虚弱，好似下一刻就会消散。
他缓缓开口：“你们被黑雾包围，我等了许久，直到堕天窟不知为何因为一股力量瞬间坍塌，我救下了突然显现的你。至于他……”
他摇了摇头。
眼泪无声地顺着唐嘉的眼尾滑落，他淡淡“嗯”了一声，扭头看着窗外的春景。
钟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挠了挠头缩回了玉佩里。
唐嘉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指点师弟师妹，处理宗门事务，练剑修行。
可或许也只有呆在千尺峰的黄洛鹤知道，师兄他晚上并不像曾经那样打坐修行或者练剑，而是点一支蜡烛，坐在山巅的巨石上，沉默地看着山下的灯火阑珊，直到蜡烛熄灭，才发出一声悠长悲哀的叹息。
“何不秉烛游？共谁秉烛游？”
——
——
作者有话：
卷三：夜游共谁秉烛——完。
卷四：香韵雪霁吻春——启。
好感动陪了我一路的宝宝们QAQ爱你们
让我理理思绪先，毕竟烛朦消失了……但我想看他们快点酱酱酿酿［捂脸］（我想你们应该也是）
让我想想哈……好烧脑啊QAQ
卷四很重要，毕竟要揭开一切了啊啊啊啊
对了，5.25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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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共谁秉烛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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