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莫过心死。
许季北一晚上没睡好，起来得出这么个道理。
然而道理套用的那个人不怎么出现在他的视野。
许季北学的工科，信息与通信专业。
在他看来，这是一门很枯燥的学科，然而当年报志愿并不由他，他叔叔给他选的全是理工科专业，没有一个文科，因为觉得文科没有理工科有出息。
许季北没做声，由着他叔叔给他把他想报的专业给剔除，他婶婶就在旁边说话，“读了大学出来工作了可别忘了孝敬你叔叔，我是没什么，不比你叔叔对你用心。”
话音刚落，他叔叔紧跟着呵斥了一句，“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然后转过头拍了拍许季北的肩膀，“别听你婶婶的，读你的书就是。”
许季北没搭腔，坐在那儿看着，他叔叔等着见他不说话也只好撤手走了，留他婶婶在那儿哼了一声。
一星期的课不算少，许季北虽然不喜欢，每节课还是认真在听。
偶尔几个片刻他会想起向泊冬，他不知道他学什么专业，只知道他也在这个学校，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他在教学楼里上上下下，去图书馆，还是去校外，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身影。他猜向泊冬应该是在其他几个院上课，可是这样猜又如何。
校外的鸡公煲店对方也只去过那一回，这叫许季北在想，是不是自己那句话真的叫他在同学面前丢了脸，所以他就不肯再来了。
实话实说，许季北觉得自己打工的鸡公煲店味道还是挺不错的。他之所以大一只来了一次是因为自己只有一个人，那样吃不划算，他总是吃不完。如果可以结伴，他是不可能一个月只想吃一次的。
以此可得，向泊冬来了一次后一个月都没再来，肯定有什么原因。
向泊冬没想到自己只是没去鸡公煲店吃饭就能被有人认为出了什么情况，其实纯粹是天气变冷，他懒得出去走动，肯到校门口就已经不错，更别说走路去吃鸡公煲。
他在寝室内开着空气对着电脑打游戏，没多久室友就推门给他把外卖拿过来，然后他就边吃边点开个游戏解说看。
“王一曼说想晚上约你出去滑冰，你去不去？”
宿舍静谧的空气突然被打破，三个人本来在桌子旁各吃各的，突然有人问了这么一句，没说明对象，可却有明确的指向性。
向泊冬没说话，接着吃炒面，游戏解说正在输出当作背景音。
他又吃了几口，室友在那儿再提了一回，“我也没办法，她总找我问你，我不好意思晾着她。”
向泊冬依旧没回应，室内只偶尔响起窸窣吃饭的动静，好一会儿才重新回他，“你就不能替我找个理由，你每次替她传话，也可以每次替我回绝。”
“没你回绝那味。”室友接了一句，坐在那儿等着向泊冬说话，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向泊冬有反应，只好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我也不管了，我操什么心，王一曼又不喜欢我。”
“她不喜欢你，你上赶着欠呢。”向泊冬扔下这么一句话，本来在打键盘，说话时面上不显，按键还是加重了力度，但没几分钟还是转了风向。
向泊冬对着屏幕叹了口气，“告诉她，我去，地点到时候发我。”
“是嘛，我就说偶尔答应又没关系。”那室友一听立马抖擞地拿手机去回，还解释，“真不是我欠，王一曼上回给了我好几张咖啡的券，我是说真心话觉得你可以试试。”
完全是吃人嘴软。
“滚滚滚。”向泊冬终于没心思去打电脑了，直接推开椅子起身往外走。
到人走后门砰的一关，宿舍内安静了几秒，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即才出了声响。
“你卖友求荣啊，都说了他不喜欢王一曼。”
“我哪里知道他真这么抗拒啊，……说不定见了面松口了。”那室友知道错了还是嘴硬给自己找补。
向泊冬出了宿舍随便走了几步路，本来想去湖边，半路觉得湖边没什么意思又去往校外走。
他没什么烟瘾，可真烦到不知道干什么，又想去买包烟抽抽。
他觉得王一曼有点过头了，甚至影响了他和室友的关系，架着赌他会不会为了别人让步。
她赌对了，而这就是向泊冬的郁闷所在。
他沿着校外商铺的路走，打算去转弯那条街上的小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烟。
最近懒得出来，可真在路上走起来发现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一不留神就到了该到的地。
他站在门口处去看，玻璃柜台里的种类不算少，大概扫了几眼后他对老板说，“来包流水音。”
“二十六块。”老板从柜子里抽出那包写着□□的软质红色烟盒递过来，向泊冬接过扫码付了钱。
买完烟后他就站在小超市外面的路沿，没走，在那儿对着马路看偶尔几辆车从面前驶过。
天气冷，呼几口气就出白雾。
向泊冬其实不想伸手出来，买都买了，他还是拆开盒拿了根出来，叼在嘴里时他才发现，他没买打火机，他自己也根本没有打火机。
他被这个发现给逗笑了，可也没打算回去超市买个打火机来，就那样叼着，叼到觉得嘴里不舒服又摘下来扔回烟盒里，背后就是那个全是烟的柜台。
没站多久，手机就来了消息，是王一曼自己发的，“去冰立方，六点。”
向泊冬掏出来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回，然后又塞回口袋。
他这会儿觉得冷了，转过身看了眼后面的店铺，想着有什么可以买的带回去。
他随便一瞥，注意到超市旁边就是之前来吃的鸡公煲，再看过去又是别的店。
周六没课，他出门的时候才三点，这会儿则才堪堪到个半，离六点还早得很。
他思绪还在飘，鸡公煲那家店的门帘这会儿被掀起来，出来个人。
那人身上还穿着个红色围裙，上面印着鸡公煲的店名，似乎没什么事就是出来看一眼。
向泊冬认出了这个人，那人也看见了他，变得局促站在那儿，也没钻回店里。
他们之间隔着大概五六米的样子，彼此一动不动。
向泊冬本来想走人，然后步子一迈还是拐到了鸡公煲那边。
上回他去教学楼也是见到这个人站在那儿，神情不算放松，心血来潮地他跟同行人说去值班，然后跟着这人过去查出勤。
没什么意思，可他到了那人跟前，开口却是，“怎么不进去工作？”
许季北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出声时却是答非所问了一句，“你过来吃鸡公煲的？”
“……”
向泊冬沉默了一秒，怀疑这人站门口是来揽客的。
他一直到坐到店内，开始对着菜单点单才发觉不对劲。他本来只是打算客套几句聊聊天，怎么就进来消费了。
向泊冬默不作声地点完一份鸡公煲，没额外加别的菜，菜单一给出去就开始看着许季北在他跟前忙来忙去，又是去开桌上的机器又是去给他端碗筷。
服务态度不错，向泊冬坐那儿勉强接受了自己出来聊天结果变成来吃饭这个事实。
这个点鸡公煲没什么人，本来昏暗的店内因为他进来反而重新开起灯，店内除了他还有个女老板。
许季北给他把吃饭东西准备妥当后就进了后厨，估计是在那儿开始弄鸡公煲。
向泊冬坐在那儿无聊，干脆起身去了后厨，那女老板见他过来以为他有事，然而向泊冬只是指了指许季北，“我认识他，没什么事。”
女老板见状没再问，只是待了一会儿又出去外面坐着了。
后厨就剩下这两个人，许季北在那儿把鸡块倒进砂锅鸡，然后去放些豆腐洋葱的配菜。
向泊冬就靠在门边看着，见他动作倒是很熟练，莫名地对他开了个玩笑，“你**公煲手艺不错，公鸡见到你不知道会不会退避三舍。”
他说完后厨就安静下来，许季北背对着他没说话，像是因为这番话冷场。
向泊冬有点觉得自己失言，对着一个不熟的人居然开起玩笑，可是总不可能说收回。
有一刻，向泊冬想起身走了，觉得自己的确是多此一举又一举，但他没动，还是靠在那儿。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向泊冬问他。
许季北本来在那儿打火，结果半天没打着，然后向泊冬就来了个冷笑话。
他想着先打着火，便没想好话，等鸡公煲终于被烤上，对方又来问他。
许季北玩笑开不好，可向泊冬还等着他说话。
他想了想，只好这样回复，“你喜欢就好，不用在意公鸡的。”
后厨又陷入了一片安静，这回反了过来，许季北怀疑是自己回复太尬了，但是他确实没什么幽默细胞。
向泊冬还保持着抱臂的姿势站在那儿，见许季北又有点局促的样子，看了大概一分钟后才去告诉他，“那师傅，鸡公煲就交给你了，务必火辣辣地还给我。”
这次他没在后厨继续等，说完就出去了。
向泊冬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但许季北觉得这应该也是开玩笑的意思，猜测自己估计回复得还算可以。
许季北在的鸡公煲店，鸡肉不是现杀的，而是杀好后去冷藏，等到来客人再拿出来放锅里，因为平时店内客流量大，压根不可能现杀现做。
化冻的鸡肉炖煮十分钟左右就差不多，然后再出锅放在电磁炉里去烤。
上鸡公煲的时候，向泊冬坐在那儿玩手机，很像上一次他过来吃饭的场景，只是这会儿基本像清场。
他给向泊冬上好菜后就走开，桌上已经有老板给打好的米饭，没有什么事要做了。
然而向泊冬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他，“你跟我一块儿吃吧。”
“什么？”许季北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前台那边的老板娘，“你自己吃吧，我就不用了。”
“那你坐我对面，和我聊聊？”
又是个叫许季北为难的问题，可他还是坐了他的对面，不过有些坐不住，怕老板娘觉得自己偷懒。
所幸老板娘没有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差点忘了来更，最近又没码字，很懈怠。
这章居然进了高审，也不知道哪里敏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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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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