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黎佑珉神志恍惚，桓崇抓住她的脚踝，打横抱起，那件风衣便留在了柜里。
门从内打开，换衣间弥漫难以言喻的味道，外面的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低下头。桓崇斜抱着，尽量遮住黎佑珉的脸。
在泳池疯完的年轻人欢呼着，踮起脚窥探，桓崇一记眼神飞过，众人起哄声越大。
莫名地，他在声浪中得到一丝快感。
但仍有人有勇气上前攀谈。
身着正装的年轻男士挡在过道，抬了抬眼镜：“你认识黎小姐？我建议你不要意气用事，不要擅自带走她。”
桓崇平淡出声：“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不过是一场after party，黎佑珉吸引了多少男人？不悦的表情在他脸上闪过，显得人更加锋利。
“我家……”男士想要争辩，被黄先生急匆匆地按住，他挥了挥手，“今夜开心，别叨扰二人的私事。”
主人公出言，哪有宾客甩脸的道理，男士不甘地瞪着桓崇。
论起家族名号，黄忠能请到桓崇是借了他夫人的人情，送人情也好，做面子也罢，他睁一只眼闭只一眼，捂着良心提示：“黎小姐是我的烟花设计师——”
话中有话，桓崇轻笑：“黄叔，我们认识。”
“哎，好。”
桓崇向黄忠点点头，表示致谢。他脚步利落。猫着腰，轻轻地将人放进后座。
黎佑珉微喘，嘴皮翻动，桓崇贴着她的唇，哄道：“说什么呢宝宝？”
宝宝，不够特别。他虽然没叫过别人宝宝，但听过很多遍，很多女生之间也会称呼“宝宝”。
桓崇溺爱，揉揉黎佑珉的脸，“小佑，小小佑。”
黎佑珉似乎不喜欢这个称呼，偏过头，面朝座椅。
车座上落着他的外套，他盖在黎佑珉身上，□□有力的皮衣颇煞风景。
眼前的场面使司机飞速旋转大脑，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生怕看一眼后座便会掉眼珠，无助地开口：“桓总……”
桓崇关上车门，满身冷气，“回酒店。”
他捧起黎佑珉的脑袋，将腿垫在黎佑珉脑后，拨开她额头上的碎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黎佑珉都很动人。
难怪一场party，有人盯上她。
幸好自己下手早。
桓崇点了点眉心，沉浸在提前见到黎佑珉的惊喜中。他舒展，精心挑选的礼物可以立刻送给她。
司机闭紧嘴巴，一脚油门轰上大道，疾驰的轮毂碾过马路，桓崇心里的火欲欲燃烧。
倒在他怀里的黎佑珉，像只小羔羊。
猎人的眼神不容忽视，炽热滚烫，像来自古老文明的呼唤。一个颠簸过后，小羔羊拉回游走的神智，缓缓睁开双眼。
黎佑珉吞咽困难，本能地喊：“水……”
桓崇裹紧她，明知故问：“小佑佑，你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嘶哑？”
她坐起身，缩成团，扔掉皮衣，一口气喝掉半瓶水，一言不发。
借着窗外闪进的月光，红色的勒痕若隐若现，像一条不规则的项圈，捆住了洁白无瑕的珍珠。
“刚刚弄疼你了。”桓崇搂着她，语气温柔，“以后不要骗我了好不好？”
他发誓，只要黎佑珉说好，他会不计前嫌，给这份信任续命。
黎佑珉单单望着他，眼底死气沉沉。
脖颈两侧很疼，窒息感再度卷起，她睫毛轻颤。
如果……如果遇到了宋培彦，宋培彦会这么对她吗？
她下意识地望向桓崇，高存在感的五官不显生硬，反而柔和忧郁，浅褐色的瞳孔发亮，这是会说话的眼睛。
宋培彦也是这样的。
每每碰上难题，宋培彦总说不难。打辩论赛时，不强求她跟着他们一起应酬，十点准时送她回宿舍楼下。
那些苦和累，黎佑珉一概没体会。
抽出思绪，她正视桓崇。
是很像，像是一种感觉，她伸出手触碰——桓崇握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心跳加速。
她记起心动的感觉了。
“对不起，是我的太着急了，以后不会了。”桓崇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似的。
黎佑珉坐于桓崇的腿上，拱了拱身子，委屈道：“你掐我好用力。”
她贪婪地享受着桓崇，享受着怀抱，低声下气：“你以前不会这样。”
桓崇亲她耳朵：“谁让你太耀眼。”
无声交换气息，黎佑珉主动回吻，她点了点他的唇，腼腆一笑。
“你想我了吗？”
“想。”
“晚上有什么事要忙？为什么要提分手？”桓崇突然翻旧账，“黎小佑，你很多天没陪我了！”
黎佑珉垂眸，戳他胸膛，鼻尖轻哼出一个音。
算是默认，她无话可说。
桓崇：“……”
无辜、可怜、委屈、可爱。
原谅她了。
老板发怒，司机迅速提起车速。
黎佑珉在她宕机的大脑搜刮理由：“我被夺舍了，桓哥哥。”
桓崇心都要化了！揉她脑袋：“罚你今晚不许走。”
黎佑珉在心里默念，既然宋培彦有了女朋友，那她也要有男朋友。
情人也算朋友，她咳了两声，忍不住追问：“你只有我、我一个吗？”
其实桓崇身边有几个人，她不介意。她怕东窗事发闹的难堪，扯头花这种事……她初中都不做。
这么多天了，黎佑珉终于向他寻求安全感，他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心，碍于面子，他忍住笑。
桓崇勾唇：“你一个。”
“那我们就好好相处。”黎佑珉不自信，尾音的音量越来越小。
桓崇挠她下巴。
黎佑珉没有说谈，没有说好好陪伴，她更多地把桓崇看作片段式人生中的一角。
希望很快度过这段时光，她闭上眼便想起飞机上的偶遇。桓崇说带她去玩，她一一点头，思绪却飞向了心心念念里昂。
奢侈的总统套房，侍应生进进出出。黎佑珉站在门口，桓崇让她坐，要给她换拖鞋。
黎佑珉：“我要先去躺洗手间！”
趁桓崇打电话之际，她换好拖鞋，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侍应生摆上水果，黎佑珉随手抓了个苹果，开始啃。
桓崇交代完公务，转身看见黎佑珉埋头啃苹果的模样，觉得可爱。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饿了？酒店楼顶有餐厅，或许我们可以吃顿夜宵。”
黎佑珉暗戳戳地打起小算盘，穿上高跟鞋，“好呀。”
出门前，桓崇特意从衣柜里取出衬衫，撑开，黎佑珉嘟嘴，拿他没办法，胳膊一伸，穿上了他的外套。
裙子皱巴巴，黎佑珉捋了捋衬衫，衬衫挂在她身上似的，罩住一个骨架。
桓崇满意。
乘电梯至顶楼，黎佑珉用法语跟侍应生沟通，点了几道爱吃的菜，她合上菜单，抬眸发现桓崇在看他。
“怎么了？”
“你很熟练。”
像是听到乐子，黎佑珉憋住笑意，板正地回答：“桓先生，我在法国念的研究生，你邀请我做你的情人之前，难道没查过我的资料吗？”
桓崇被怼的哑口无言，他对黎佑珉不设防线，寥寥知道目前任职何处、从事什么事业，大言不惭：“还是叫桓哥哥好听。”
他翻出助理简讯，立刻让人查。
黎佑珉心里明白———桓崇没把她当回事，悬着的心又近了一分地面。
这样就好，这样良心不会难过。
侍应生端上面包，黎佑珉主动为桓崇抹黄油，沉稳道：“有一件事，我对不起你。”
话语的调子起来了，高高拿起，桓崇拧眉，示意她接着说。
分手？绝对不是这件事，他不同意分手。
出轨？世界上还有比他更适合黎佑珉的人吗？
闻哲？小人物，闻哲全家家产加起来抵不过他一个公司。
他兀自倾了倾身体，眼神专注，他希望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这样想来黎佑珉便欠了他，欠了难还。
今天的夜透亮，云层低矮，繁星可见。黎佑珉的指尖绕着头发，她清嗓：“你派给我的助理，被我收编了。”
就这？桓崇拍桌，没意思。他冷酷地挑眉：“无所谓，我会再派一个给你。”
“……不是这个意思。”黎佑珉扶额，心说你领悟错了。
菜品逐渐上齐。
黎佑珉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安静地让桓崇离不开眼，他举起手机，假装处理打字，漫不经心地偷拍。
手机屏幕不够清晰，唯有氛围感，拍不出黎佑珉的美貌，桓崇决定以后出门随身携带相机。
后来这张照片——成了他心中挚爱。
“桓哥哥，你笑什么？”
桓崇装作若无其事，放下手机，随心逗她：“股票涨了。”
风愈大，天气预报显示有雨，侍应生送上纸条：如若下雨，请移至室内用餐。
纸巾沾过嘴唇，黎佑珉似笑非笑地说：“谢谢款待，我吃饱了……那我回去了。”
她甚至站起来，主动找侍应生买单，侍应生笑着说记在房卡上。
她窘迫，捏住衬衫袖口，挥挥手。然后她边走边回头，确认桓崇的反应。
桓崇不紧不慢地签字，跟上，手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挤进身位。
“黎小佑，我送你的耳环，你是不是要亲自来感谢？”
指腹捻过耳垂，黎佑珉将闷哼堵在嗓里，顶着一脸潮红，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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