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枚戒指。
颜色极好的方形木佐祖母绿,三石款,两侧镶嵌着钻石,看起来很有年头了,可在黯淡的光下依旧璀璨夺目。
伽芙讶异地看着他。她想过很多种东西,但唯独没想过是戒指。
“别紧张。”他柔声说。
“这枚戒指曾经属于我外婆,然后属于我妈妈,而现在,她给了我,让我有朝一日能交给心仪的人。”
“所以你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她希望我带着它,至少遇见现在这种情况我还不至于两手空空。”
“可你怎么知道你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呢?”伽芙仍不可思议地反复确认。
晋竹言笑了,语气却很坚定,“从小到大,我没有做过一次错误的选择,至少到现在,我从未后悔过。”
“伽芙,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太贵重了……”这样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只此一件。
他垂眸,握住她的手,将戒指套在她手指上,小心滑进去,竟然刚刚好。
“很合适。”他认真端详着,苍翠的绿色映衬在柔腻的羊脂白中,相得益彰。
“很漂亮。”伽芙赞叹。
没有人会讨厌美丽的事物。
“只是这个款式陈旧了点,如果你需要,后续我让人改做你喜欢的样子。”
“现在就很好。”伽芙连忙推辞。
这戒指戴在手上沉甸甸的,发烫,似乎有千斤重。
她还没准备将它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下意识地不想动它。
“那以后我们再买其他的。”他很自然地顺势往下说,让人无法抗拒。
“我先将它收起来。”
伽芙取了戒指,重新放进丝绒盒子中,顿时觉得如释重负。
一切实在太快了,好像闯进光怪陆离的梦里。
“晚饭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吧。”晋竹言提醒。
她点头,同他并肩走在来时的路上,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她已经在恋爱了。
伽芙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胳膊一晃一晃,两个人的手背皮肤偶尔擦在一起。温热柔软,充满暧意。
再靠近一点,再勇敢一点……她在心里默念着,试探性地碰到他手指。
而他仿佛得到允许似的,曲起指节,将她的手包裹进掌心,十指相扣。
两个人都没有转过头来对视,却很有默契地微笑,共同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
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溺爱着。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快要走到民宿门口。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却如同冰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伽芙按下接听,神色微变。她抬头看向不远处停着的轿车,对着晋竹言喃喃:“我哥哥……”
“去吧。”他温声道。
车窗降下来,季澜霆看着他们的方向,脸上表情很模糊。
隔着一段距离,晋竹言与他对上视线,面色如常地对伽芙说:“我等你回来。”
她点头,刚想松开手,却发现他仍还紧握着。
“竹言?”
“我等你。”
他又重复一遍,这才放手,注视着伽芙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立在一旁的司机替她开了车门,伽芙深呼吸一次,在季澜霆身边坐下。
汽车缓缓启动,她被一种莫名的低气压笼罩着,不敢说话。
直到过了许久,季澜霆才淡漠地吐出两个字,“解释。”
伽芙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他的拷问之下圆谎,干脆实话实说:“我和他在一起了。”
“很好,瞒着我。你没告诉过我你喜欢他。”
“对不起,哥哥。我害怕你会像爸爸那样干涉我。”
“我以为我会是你最信任的人。”他冷冷的,正是非常生气的表现。
“我本打算今天之后向你坦白的。”伽芙垂眸,膝盖上的两只手紧扣着。关于这件事,她对季澜霆的确有愧。
他哼了一声,语气仍然不好,却还是关注着她那边,“行了,别拧手了,我还能吃了你?”
伽芙一听这话,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试探问道:“还生气吗?”
“你觉得呢?”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伽芙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季澜霆的生日。她给忙忘了。
“生日快乐,哥哥。”她嗫嚅地说道。
季澜霆伸出一只手,泄愤似的揉乱她发顶,有点吃味:“这才几天,你的魂都被人勾走了?”
“再过段时间,估计连我也不认得了。”
“没有的事。”
她见到季澜霆手上熟悉的腕表,转移话题问道:“喜欢吗?”
“还行吧。”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是特意戴着过来的。
没有人比伽芙更了解,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挑剔鬼,如果不是真喜欢,估计连眼神也懒得给一个。
但她看破不说破,又道:“以后再买给你更好的,等我有钱了。”
季澜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皱眉,“卡不用就算了,信托零花钱你也不要,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和家里做切割?”
“我别无选择。爸爸不会同意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更不会接纳我自己选的结婚对象。”
“所以,你为了一个外人,决定和我们撇清关系?”他沉下脸色质问。
“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伽芙觉得他的关注点很奇怪,季澜霆对晋竹言的敌意未免有点太过。
“哥哥,我在意的是爸爸对我的态度,他不应该在我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就为我安排好一切。”
他默然了一会儿,神色有点复杂,“可是小芙,从小到大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可以说他不近情理,但事实证明他的每一项决策都是完全正确的。”
“我们就一定要追求正确的人生吗?”
话音刚落,她脑子里忽然有了莫名的闪念,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
正确?
实在太像了。
难道对晋竹言来说,她也只能算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伽芙下意识地否认,她不应该怀着这样的心思去揣度他。
可她心里还是暗暗存疑,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季澜霆叹气,“爸爸不满意你的工作,是因为妈妈的前车之鉴,他不能容许你有任何重蹈覆辙的可能性。关于你的婚事,他也为你考量了许久,家世、人品、能力、相貌都必须样样出众。也许他的确没考虑到你的想法,但站在他的角度,为你事事操心又有什么错呢?”
“可我只想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伽芙仍然坚持。
“小孩子意气。”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真心,利益平衡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季澜霆有时候也疑惑,在他们家的这种环境下,竟也会养出伽芙这样的理想主义者。
但那也没关系,他的人生计划里本就有属于她的一部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已经接受妹妹是他的责任,他有义务照看着她不要行差踏错,他会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只需要在他们的羽翼之下一尘不染,完美无缺地活着。
伽芙却觉得特别无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哥哥是最像爸爸的人,他们说不通的。于是她往椅背上一靠,冷着脸不说话。
季澜霆知道她听了不舒服,偏过头,握住她搁在腿上的手,指尖冰凉,顿时升起怜惜之意。
“妹妹,你当然可以选择你喜欢的。我没资格剥夺你体会一切的权利,但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受伤。我只是希望你能坚信,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就算爸爸不支持你,我也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以后,不要再想着抛下我们,好吗?”
伽芙终究还是心软,眼睛和鼻子都酸,像夏天的柠檬汽水。
“就算你觉得我的选择是错的,你也会站在我这边吗?”
季澜霆端凝着她,脱口道:“你没有做错误的选择。”
然后他静默一瞬,像是意识到什么,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将目光移回去。
伽芙捕捉到了,但她没明白。
“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又很快恢复正常,说道:“去吃饭。今天过生日,你要陪着我。”
“好。”伽芙微微笑着。
他们去了市里最好的法餐厅,暖色灯光映下,每个人脸上轮廓都十分柔和。伽芙撑着脑袋,注视着对面正絮絮叨叨地和服务生沟通食物过敏原的季澜霆,感到有点无奈。
她一直觉得自己吃饭是件顶麻烦的事情,在国外时更是潦草对付。也只有他每次都当大事对待,甚至记得那些连她自己也会忘记的东西。
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她默念着这句话,终于实质性地认同了。
季澜霆点完菜后,再次抛出了一开始的话题。
“那么,现在可以跟我聊聊他吗?”
伽芙就知道这事还没算完,干脆今天一次性和他讲清楚。
“你想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喜欢他?”
她看向玻璃杯里起泡酒的淡黄色酒液,仿佛也有些微醺了。面对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她自己总觉得迷糊。她是喜欢他,但要说具体,好像又难以描述。
伽芙认真思考了一阵子,才回答:“他没什么不好,温柔、体贴、足够好看……”
“仅凭这些?”
“他还真是给你灌了**汤。”
季澜霆脸色很差地数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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