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安出门没带司机,恰好她之前订购的车子到了,特意开出来和伽芙兜风。
伽芙下了楼,远远就看见路边停了辆惹眼的粉红法拉利,表姐的喜好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
冬天的太阳晒下来,并不觉得温暖,却很是刺眼,她掏出墨镜戴上,在副驾落座。
“怎么样,特别定制版,还不错吧?”林子安笑盈盈地求夸,身上特意搭配了同色系的小香套装。
“一看就写了你的名字。”伽芙很给面子地捧场。
“不过二舅和舅妈应该不知道这事吧?”她冷不丁地来一句。
林家百年望族,历经风雨仍然屹立不倒,近几代人转为经商后,整个家族成员更是极致低调。只是到了伽芙这一代,林家小辈里出了子安子麟姐弟这样的跳脱人物,一个进驻娱乐行业,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与圈内顶流的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个小小年纪便爱挑战极限,学习样样不精,偏要学着别人玩赛车,每年光砸在他身上的保险费就是天价。
家里养出两个混世魔王,二舅夫妇也很是头痛,只是以他们的身份做不出打骂这等事,最多不过停卡处理,后来发现这招对林子安根本没用——有她这样的头脑,不靠家里也可以过得很滋润。
他们拿她没办法,但好歹还有条亲情的纽带维系着,一旦发现她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苗头,便会念叨个不停,甚至搬出林老太太这尊大佛,弄得林子安三天两头躲着不回家。
听了这话,她整个人像浸在水中的炭火,一下子熄灭了,“别告诉我爸妈,我现在都不敢接他们的电话了。”
“哦,那你怎么把我的事情告诉外婆了。”伽芙墨镜下的眼神充斥着打量。
林子安讪讪的,“奶奶恰好问起你的事,我就顺嘴提了一句,没想到让她误会了,对不起啊。”
“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告诉你秘密了。”伽芙抱着手臂往椅背上一靠,本来也没打算和她计较。
“遵命大小姐!今天全场我买单如何?”林子安一本正经地向她保证。
她忍不住被逗笑,便也顺着台阶下,“那就带路吧。”
林子安很快启动车子,不过她嘴上一刻也闲不住,又非常八卦地与伽芙攀谈起来。
“你真不打算再透露一点吗?我实在好奇他到底是谁。”
“暂时保密。”伽芙的态度是没得商量。
她不希望家里人去找晋竹言的麻烦,毕竟这样的事从前不是没有过。对于和她交往的人,简直要调查得底朝天。
他们以为她不知道。
“好吧。”林子安很识相地不再追问,但那点探求欲还在水中沸腾着,于是又道:“可惜你没见过晋家那位,抛开别的不谈,那张脸是真的没得说,感觉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子安!”她连表姐也不叫了。
“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跟他更不会有可能。”
出逃的这些天,晋氏晋氏,像是扑腾的鸽子一直盘旋在她身边,弄得她心神不宁。而她亲近的人,竟也如同魔附似的都偏向他,病毒蔓延般的效应。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何种令人丧失理智的魅力,她只觉得后怕,一种被所有人背叛的恐慌。
林子安见到她脸色沉郁,立刻止住话头,“好啦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
伽芙看着前方,忽然也觉得自己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整个人闷着不言语。
林子安当然知道她不是在针对她,于是缄默着让她头脑冷静冷静,自顾自地将车子开到漓江最繁华的商圈。
“伽芙小姐,我请你吃下午茶好不好?”
她打开车门,像模像样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女孩子间的那点不愉快总是会因为一些小细节烟消云散。
伽芙脸上有些微烫,软下嗓音叫了声:“子安。”两个人又手拉手地黏在一块了。
挑礼物总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尤其是给异性。伽芙在这类事上向来是没什么创意的,无非在从前送给季澜霆的东西里再选合适的,拿不准晋竹言喜欢什么,只好以量取胜。
她和林子安逛了很多男士用品店,在Stefano Ricci挑中一条不容易出错的暗色格纹领带,搭配一枚镶嵌矢车菊蓝宝石的领带夹。
工作时倒还不觉得,一回到城市简直购物欲爆棚,见了什么都想买给他。伽芙眼花缭乱地陷在一家袖扣店里出不来,要不是钱包日益干瘪,她觉得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所幸选到一对非常精致的蛇形钻嵌宝石的款式,在颜色上与领带夹相得益彰。
东西倒还够,只是都太小,伽芙思索着,生日至少要有花束才算完美,恰好她从前被“特意栽培”过花艺,亲自上场的话,还算拿得出手的水平。
林子安闲闲地靠在一旁喝茶,见她认真修剪花材的样子,由衷感感叹道:“你对他是真好。”
“到底什么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你这份真心……”
伽芙手里拿着两支午夜蓝鸢尾比对,笑着说:“我对你不好吗?哪年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
她皱了皱鼻尖,往伽芙嘴里塞了半块费南雪,嗔道:“我就是爱吃醋,你恋爱了,心里也得想着我。”
林子安身边永远不缺奉承的人,可在这样的圈子,真心朋友寥寥无几。她和伽芙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有一层血缘在,更是天然的亲近,她这次回国,她也是打心底里觉得开心。
“我怎么会不想着你,下次你生日,我一定亲手给你准备更好的。”栗子浓郁的香甜蔓延到舌根,伽芙才意识到自己不久前曾说过类似的话。自从她恋爱以来,她身边的人好像也无端黏腻起来,像是地位受到威胁时的反常行为。她一颗心不得不掰成好几瓣用,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碎成一地。
“晚上你和他约在哪里?我送你过去。”林子安将喝了一半的骨瓷杯放到桌面上。
“庭蕤饭店。”
“怎么会?我本来也打算约人在那儿谈事,结果被告知已经包场了。”
“难道是你那位?真是大手笔……”
伽芙手一顿,被荷兰刺芹给扎了一下,有些疼痒。
漓江的天气说来也怪,中午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傍晚,便开始阴云密布了。从大厦高层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更是黑压压的一片,像深不见底的海水倒灌。
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一众高管们如同被抽干水分的植物,面色惨白地走出去。
坐在上首的晋竹言还在翻看财务报表,一直等在门口的简助理去到他身边,恭敬道:“晋总,董事长刚才来电,让您今晚回老宅一趟。”
“告诉他我没空。”他面色不改,“庭蕤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好的,已经安排妥当。是否要派车去接林小姐?”
晋竹言看完最后一页,合上文件夹,才抬起眼皮,“不用。”
“下星期你让人去一趟香港苏富比,我后续要用到珠宝,只要最好的。”
简助理应下了,他知道老板回来之后就开始筹备结婚的事,之前还让他留意过各大拍卖会适合做戒指的石头。
晋竹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终于起身出去。
车子开到庭蕤对面街道,他见到熟悉的身影,让司机停下。
伽芙和林子安告别后,拎好购物袋下车,怀里还抱着一大束花,错落有致的蓝色系。她大衣底下也露出一截天青蓝的裙边,非常浓郁鲜明,在这上下颠倒不分的灰暗世界里,似乎是唯一的那点亮色。
他的视线胶着在她背影上,看着她走进饭店,竟然舍不得移开。
门口有侍应生早等着,像是认识她似的,说晋先生早有预定,引她去入座。
伽芙将脱下来的大衣交出去,四处打量着装潢,托帕石水晶灯,名贵鲜切花,非常老牌的法式风格,浮华奢靡得有些不真实。明明前两天她还踩着达孜山上的泥土,此刻脚下却是柔软的羊毛地毯,她认为自己穿得还算美丽得体,可她还是觉得格格不入,这是一种无关于外饰的割裂。
或许她从心底里觉得桑戈比这里更令她放松,铜墙铁壁的钢筋混凝土森林,如同玻璃水晶一样璀璨而易碎的世界。
她害怕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晋竹言进到大厅,见她立在大理石圆台前看花,走近至她身后,“喜欢吗?伯利恒之星。”
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伽芙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那捧郁郁葱葱的小花朵,“天鹅绒,最敏感的花。”
她转过身,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从未见过的西装革履的模样。比起那些沾染着泥土和植物气息的登山服,似乎这样的装束才与他浑然一体。
“你变得很不同了。”她无意说道。
“哪里不同?”他靠近她。
她只是微笑,“没什么。”
晋竹言握住她的两只手,轻声道:“伽芙,我还是我。”
她仰头,面前仍还是那张温玉似的脸孔,总算找回了一点熟悉的安心感。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今天还不是我的生日。”他指腹摩挲着她手背皮肤。
“那我们就一起待到你生日。”
他说好,眼睛里是明显的笑意。
她拉着他的手入座,将纸袋里的长条盒子取出来。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想你应该会时常用到。”
晋竹言没接,只盯着她看,嘴角也弯起愉悦的弧度。
“现在替我系上,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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