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乔振凯双手交握,目光幽深锐利,他不怒自威,凝视对方时有种极具压迫感,这是岁月增长跟丰富阅历沉淀的结果。

在这个家,他有着绝对的统治权,是他一手打造,让其如日月星辰正常运转,是他给他们优渥的生活条件,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他们有什么资格忤逆他?

“乔殊,你现在就叫我很失望。”乔振凯声音掷地有声,“我没给你东西吗?你到底在跟你哥哥们争什么?你六岁就来我身边,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是啊,六岁。

母亲突然离世,乔明杰完全担不起父亲的责任,她握住乔振凯伸来的大手,被带回老宅,刚开始日子很难熬,她还太年幼,还未从丧母的阴影走出来,而乔振凯又过于严格,她需要学各种规矩,行为举止要符合她的身份,再大一些开始上学,考试成绩成为她在家里的晴雨表,她去学乐器学跳舞,时间被安排满满当当,再然后,她被送去学文物鉴定,经营拍卖行,再在各大宴会露面,她察言观色,左右逢源,为乔家忙前忙后,甚至,牺牲自己的婚姻。

乔殊无法说清乔振凯在她生命中是什么,这二十年里,他是她崇敬的人,潜移默化学习模仿的对象,是亦父亦母的存在,是她学生时代为了获得他一个笑容而拼命学习拿高分的原因。

她想得到他认可的强烈希望,超过一切。

可以说,没有乔振凯,不会有现在的乔殊,这很可笑,她清楚,但无法控制。

所以当乔殊听到遗嘱那刻,她第一时间计算不是金钱意义上的得失,而是一种近乎背叛的失望,一种认清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怨恨。

眼里因为汇聚的泪水异常明亮,乔殊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捂着脸,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颤抖:“您从来就没想过给我对吗?即便大哥蠢到三个月就能赔掉三千万,即便二哥是脑子里全是吃喝玩乐的废物,**搞大别人肚子也没关系对吗?我,乔殊,从来不在您的考虑范围里是吗?”

“为什么啊?”眼泪顺着眼角滚下来,看起来无助又彷徨。

乔振凯盯着她,表情无动于衷,声调冷酷:“你既然结了婚就该做好你的郁太太,抛开郁家财力,我也不会亏待你,你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是你野心太大,过于贪心。”

这句话无异于再说,你是女人,做女人就要安守本分,给你什么都是恩赐,理应感恩戴德。

乔殊在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愧疚心虚,一丝都没有,反倒显得她一言一行都很可笑,她抹掉脸上眼泪,眼角泛红,小心翼翼地问:“抛开这一切不谈,爷爷,跟两位哥哥比,您最喜欢的是我吗,像您一直说的那样?”

乔振凯抿紧唇,他往后靠,眉宇间是对她纠缠的厌烦。

“我明白了。”乔殊轻笑,像孝顺乖巧的小孙女,“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宾客尽散,偌大的宅邸只剩下冰冷亮起的灯光,郁则珩在东侧石阶上找到乔殊。

她席地而坐,裙摆跟丝带铺在地面,她抱着白皙手臂,腰肢纤细,背影清瘦单薄,黑色卷发柔顺搭在身后,碎发随风起,她长久地一动不动,凝视着前方的黑暗,侧脸线条清晰流畅,卷翘长睫,冷冷清清。

身旁是融融夜色,她有着一触即碎的破碎感。

郁则珩走过来,碎石发出细碎声音,前面的人也毫无察觉,直到他将脱下来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乔殊偏头,有片刻的怔愣,她双眼无神,看着他,又像是在看着他身后。

郁则珩看出她情绪低落,从遗嘱出来的那刻她表情开始不对。

但人始终无法感同身受,他虽然认为遗嘱内容里,乔殊得到实在少得可怜,但他拥有的,足够乔殊继续她纸醉金迷生活几辈子,继承家产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不错,没有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爸妈已经回去,这边结束了,随时都可以回去。”郁则珩没坐下来,他立在她身边,因为今天情况,声音比平时更温和。

“好。”乔殊偏过头。

两个人同时沉默。

郁则珩在她身侧保持着距离,岿然不动,他抿着唇,挺拔的身形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立体,他脱下了西服外套,白色衬衣跟红色格纹领带,袖口卷起一段,露出劲瘦骨骼分明的手腕。

一高一低,错落有致,冷硬跟柔和碰撞,又在夜色下,有着奇异的和谐。

半晌,郁则珩再次开口:“乔殊,那件东青釉箸瓶你拿着吧,是卖或者收藏,你决定。”

那件她曾在床上说,如果他们离婚,她要的那件有市无价的宝贝。

乔殊意识慢慢归拢,她掀起长睫,偏着脑袋看他:“你真的要给我吗?”

没有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她身上一些东西像潮水退去,她变得简单纯粹。

郁则珩望着她的眼睛,眸底漆黑平静,他轻嗯一声:“它本来也是你的。”

他们是夫妻,他拥有的理应都有她的一半,但他怀疑她对此没有完全认知,抛开明面上的生意,他的股份股票跟基金,一直有人在负责打理,等过段时间,也许他该叫对方来家里聊聊,这些事,乔殊也该清楚。

郁则珩不会安慰人。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她不必为这份遗嘱而不舒服,他能她得更多。

乔殊轻轻笑了笑:“很贵的,你想安慰人也不用一掷千金。”

“有用就值得。”

她静静看他数秒,突然叫他的名字:“郁则珩,你为什么会愿意娶我,你当时分明不喜欢我。”

乔殊很清楚记得,他亲眼看她跟他堂哥差一点订婚,转头她悔婚找上职业生涯即将毁于一旦的他,她的算计写在明面上,而他正独自承受人生至暗时刻,如果换作是她,也会无比厌烦。

郁则珩脑海里响起轻快的高跟鞋踢踢踏踏声,病房门被推开,她穿着明艳高饱和颜色长裙,怀抱着盛开鲜花,像点燃沉闷黑暗的火柴。

他讨厌她的出现,假意的问好,浮于表面的讨好,却又在第二天,静听病房外的声音。

沉默片刻,郁则珩淡声道:“因为你说得对,即便不是跟你,也会有另一个李小姐。”

是了,他们结婚,是家族联姻下的产物,不是乔殊,不是郁则珩,也会是其他人。

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回去吧。”乔殊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目光飘远又收回,她在这里生活十八年,有时候想想,还真的挺舍不得的,她想起身,但因为坐太久腿麻。

郁则珩朝她伸手。

乔殊看他的手,迟疑片刻,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他拉她起身,她踉跄两步,他扶上她的手臂。

“谢谢。”真心实意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乔殊捧着手机敲打着键盘,给宋悦发消息,等回到家已经是凌晨。

上楼时,乔殊问:“要不要喝点?”

郁则珩皱眉:“现在?”

乔殊点点头,家里阿姨都已经睡觉,她自己去酒柜拿了酒跟两只酒杯,她倒上酒液,再递给郁则珩,她拿着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

“结婚两周年快乐。”

郁则珩纠正她:“还没到,是下个星期三。”

“差不多了,几天时间不用算得太清楚。”乔殊仰头,酒液的醇厚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郁则珩抿了口。

之后的事情发生的意外又突然,乔殊喝掉整杯酒后吻上来,他被她撞得往后两步,她去扯他的领带,他扶住她的腰,摇摇晃晃,呼吸全乱套,她的吻更像是毫无章法的啃,啃他的嘴唇,下巴,甚至是脖颈。

郁则珩不得不扣着她的下颌,教她正确的接吻姿势。

混乱中,他衬衣扣子被扯开,他不得不空出手,在更多衣服被扯开之前,抱着她上楼。

到卧室,门刚关上,又再度吻得难分难舍。

他手掌撑着门板,她背撞在他手背上,黑暗里,两个人对视,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不过半秒,他靠上去,同时堵住她的唇,声音消弭在唇齿间。

等分开时,隐约出现天光。

郁则珩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地上的长裙被收起,只剩下他的衬衣跟搭在沙发上的西裤,像往常一样,他起床换运动服晨跑运动。

他一个人吃的早餐,在楚姨的转述中,乔殊一早就出去了,至于做什么不清楚。

一直到晚上,一份文件同城寄到家里,签收人写着他的名字。

他随手拿过裁纸刀拆开,拿出文件,封面白纸黑字写着“离婚协议书”字样,他脸色黑沉,翻开,看到写着他跟乔殊的名字。

郁则珩眉越拧越紧,脸色越来越黑,他仿佛遭到恶作剧般愚弄,他几乎同时打电话给乔殊。

那边接得挺快,他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乔殊,你什么意思?”

乔殊道:“你收到了?没别的意思,字面意思,你可以看看有什么补充的,我再让人修改。”

郁则珩声音冷到冰点,他再一次重复:“什么意思?”

外面,响起汽车引擎声,是乔殊的车。

电话里停顿半秒,乔殊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耳边,是她一贯的轻快语气:“这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

“郁则珩,我们离婚吧。”

少爷惨遭被骗心骗身[小丑]

让你嘴硬,坚定我们公主离婚的决心

这章真的我写了好久好久老天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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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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