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宜之计！”
工作人员一脸抱歉地解释“你划我猜”的安排，末了，深深一鞠躬，“拜托各位选手！”
暂停期间不允许讨论，杵在台上也是失神，所以喻昭苏脆生生地一应，率先拧身折返。
MOBA游戏忽改团建小游戏，虽然名头一致，但跟战队那宝贵的赛事积分八竿子打不着，所以哪怕不慎落得倒数第一，她也只是朝搭档一弯眉眼，信手拿过话筒。
“嘶嘶！”
并列倒一MIld压着嗓子求助，“表演什么？怎么表演？”
喻昭苏望向他：“你不知道标准答案？”
团建游戏一般都即败即表演，即使多才多艺，身边没道具也无从施展——何况她只长于LOL。
“就……唱歌呀。”
“那么，”阮文竹捧着手机，“Esper报什么节目？”
喻昭苏划开手机，开盲盒一样随性一戳：
“THIS吧！”
喻昭苏选得潇洒，前奏悠扬起伏时，她还松弛地和各区观众互动。
三句半过后，她仿佛着凉，缓缓收握过于活跃的右手，安稳搭在了话筒上；又一句后，她口动降低音量，且踱着步在台上游荡，寻觅一处递话筒的机遇。
因为……她忘词了。
排位时当BGM单曲循环过许久，但没想到只将调子吸收进了脑袋里，词却遭拒之门外。
祸不单行，喻昭苏瞧着前排观众，要么一副原汁原味的本地面相，要么脸藏在相机后边，录得陶醉。
她终于理解，工作人员久久修不成电脑时，为什么会汗流浃背成那样子。
一束束目光明照，和架在火上烧烤别无二致！
她徐徐随调子而哼，硬将流行乐改造为强劲的摇篮曲。
台下原汁原味脸居多——即使DTG区也是，所以哼哼哒哒和字正腔圆似乎没什么区别，满场都如向日葵般摇头晃脑.GIF。
喻昭苏提着的心又呼啸着滚落。
她滑着冰继续漫步，然而还没愉悦一会儿，就听此时此刻——目之所及的观众席应了一句：
“只有你是天蓝色~~~[注]”
犹如识穿帽子、口罩和微单眼睛那般，声音刻着姓名钻入头脑，起子似的即时一拧。
陈决明抢了一二三……数拍，最后的文字拧紧归位时，喻昭苏恰哼到那一句。
断桥稍续，喻昭苏掠身而上。
“我开始找你了[注]！”
她一眼瞧见澎湃人群里的白茶主——不，陈决明。
他身着DTG队服，头顶DTG羽毛卡，俨然一处小型周边店，所以，他粉丝的身份不言而喻，而不是以“陈白茶”的名义到外赛区无缝上班。
AKA，陈决明兑现机场前的约定。
“那么，你不去为DTG应援了？”
“Certainly not！我都选定位置啦！”
为此，喻昭苏一拢手指，朝缩窄的视野圈中的观众预付一只比心。
然后，她见陈决明的手与相机沉沉下坠，令她想起数学题里那只爬井的蜗牛——
白日刻苦，无意识地一懈，就乘着月光一路坐滑滑梯了。
喻昭苏望着他那一抹抹加载的眼眸，即将四目相望时，脸前忽然一烁。
是场馆的灯光。
“你划我猜”是临时加的，光束也姗姗来迟，刺眼地草草划过观众席，像擦过凹凸墙壁的火柴。
“噗呲！”
白布遮盖陈决明心灵的窗户，只余衣服边缘的掐金，似是迸溅的火星子，若隐若现地勾勒他的轮廓。
喻昭苏以眼神为笔，下意识填补细节——
跟她按连招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一刹那后，白光洒远。
不知为什么，陈决明复又抬高相机，覆满了帽子、口罩没照顾到的皮肤。
喻昭苏一顿，胳膊左右旋着，全方位“笔芯”。
后一段词悄然消失于Fan Service，跺脚声和应援取而代之。
*
“DTG！DTG！”
上辅献唱结束，工作人员那边也大功告成了——找不着症结所在，于是简单粗暴地给她换一台新电脑，从根源消除麻烦。
待Esperanto调试过后，裁判温声通知：
“比赛马上重新开始，请选手做好准备。”
闻言，喻昭苏闭了闭眼。
许是方才的灯太过白刺，那些颜色似乎仍黏在她视网膜上，灼得屏幕四分五裂。
白的、烁金的、天蓝色……
哦，那是歌词，弄串了。
裁判见状，关切地唤她：
“Esperanto选手？”
“Yes，”喻昭苏狠狠一眨，白和烁金顿时如退潮，“I am ready！”
“DTG咚咚——DTG咚咚——”
梦魇虽然是VSG打野的绝活，但版本加多次遭反蹲，他并没打出应有的效果，还成了VSG的催命符。
所以，DTG一路滚雪球，火速以“2:0”结束战斗，给因修电脑而拖长的BO3画上句号。
眼瞧着Esper跟MIld肩并肩朝后台回，怎么聚焦都捉不住她们的身影了，陈决明才放下相机。
胳膊仿佛忘记上油的车链子，“咔咔”连声响着。
但陈决明没心思管，脑子里放映着Esper选手抬手、弓手指、合拢的一帧帧景象——以及无处安放的话筒，松垮垮地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心脏”。
她似乎收集到了他的吟唱，因为后边几句音调仍PERFECT、咬字却忽地清晰可闻。
然后……
然后呢……
“她出乎意料地做Fan Service。”
陈决明鼓足勇气，落羽般踩着雷池的边边儿猜，“是朝他么？”
所以当时，他慌乱举相机，睁着眼却没构图、没章法地一阵狂拍。
此时，时隔春季赛和二分之一的夏季赛又一次携手赢下比赛的上辅一齐登台，准备接受赛后采访。
“2:0”的余热未褪，她袖子仍挽在手肘，随后一扬手，朝DTG区——也即他的方向打招呼。
陈决明一挺，本能地打算回应。
但身边当即生出一道应援挥舞垒成的声墙，热烈扑向她。
“不是。”
白茶主持自问自答。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选手和我非语言交流。”
喻昭苏先引燃DTG区的情绪，三五秒后，她无差别平A场馆另一侧，照样收获烟火般的沸腾。
“呼——”
陈决明边深呼吸边揉搓着手腕。
采访没多久就开始了，他平稳端出业余摄影师的架势，斟酌着点快门。
“咔嚓！”
捱过几家欢喜几家愁的Fan Meeting游戏环节，签售紧锣密鼓地开展。
陈决明游鱼般在人堆里灵活穿梭，抢占了一处温暖的洋流——距Esper选手不过十数人。
没办法，他第一回赶FM，不明白流程，所以一时走眼排岔了队，白给MIld当过片刻粉丝。
陈决明之前那十多位，见Esper选手徐徐而至，此起彼伏地跟她招手。
而喻昭苏似乎认识她们，自若地冲她们小幅度鞠躬。
“嗨，世界语！”
她们以中文讲，“还记得我们嘛？”
“谁啊？”
喻昭苏口中遗忘，下一刻却迎着镜头，报菜名一样念出一团ID，“我有说漏吗？”
“没有没有，RESPECT！”
她们嬉闹着，手指花式捏并着向选手比心，甚至脸颊、头发都纷纷上阵。
然后，陈决明听见银铃般的笑声，荡出一声随性的好奇：
“所以‘世界语’选手，献唱中途在给我们发射爱心，是不是是不是！”
*
是不是……
喻昭苏一面挥手签名，一面不假思索地应：“是呀！”
“得了吧，”粉丝玩笑道，“你雨露均沾，连VSG都发射啦！”
“那也有先来后到不是——”喻昭苏捧着布料一递，“给，你们的队服。”
那古早款的队服背后烁着Dream队标，斑斓的TO签环绕四周，落款日期绵延她LPL和外卡生涯。
仿佛集邮。
“Dankon（谢谢），”她们簇拥着选手，咔咔一阵合影，“拜拜，我们下一场比赛见！”
“再见。”
她们鸟儿般啾鸣着离开了。
趁空当，喻昭苏垂眼理了理签字笔，复一抬头，相机、口罩以及羽毛发卡依次映入眼帘。
他立正在一步外的地方，拘谨和沸腾的BGM纠缠着漫溢。
于是喻昭苏眨眨眼，率先开口：
“你好。”
她没察觉，自己脸上的笑意随招呼声明亮绽放着。
陈决明连忙鞠躬，俯得太迅猛，险些刹不住车跟桌子“一拜天地”：
“Esper选手好！”
“当心。”
听着他那与采访迥然的声线，喻昭苏也正色，“您是第一回来Fan Meeting吗？”
“嗯……嗯！”许是环境使然，陈决明紧张地吐着话，倒真似初次见面的粉丝——哦，作为粉丝的话确实如此，“我从……穿过好几个小时的时差来的，今儿是忙里抢——偷闲，明日就得继续工作了。”
“是嘛？辛苦了！”
喻昭苏眼睛里划过一束又一束光彩，“那比赛精彩吗？值得您倒的时差跟休息日吗？”
“当然，哪怕牺牲工作日也值得。”
他追着Esper选手的目光，将DTG队服铺到她手心下，“签在这里吧！”
队服崭新得似素描纸，静候她落笔。
喻昭苏捏着笔，一旋，又一旋：“需要我写什么呢？”
“啊？”陈决明被问住，“我……都可以。”
“嗯……”
不少观众如此，太过激动，导致把想让她写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喻昭苏或者耐心待她们扒拉着手机回忆，或者受托接手，就如现在。
她再一旋笔，光影摇曳：
“TO WHITE TEA，睡个好觉，好好工作，旷工会扣钱的！”
注：薛之谦《天外来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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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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