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哎呀你别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李如银!知道他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吗?”
周景行耐心告罄,转身要走,徐文连忙扯住他。
“别走别走,别走,赵导还是今年华峰奖的评委之一,你都入围了,就不想知道能不能拿到这个奖?”
“不想。”周景行想也没想便说。
他是真不想,如果见赵涛一面,就能让他知道些内幕消息,那这娱乐圈也太好混了。
现在他不觉得这是自己在做梦了,他梦不出徐文这么头脑简单的乐天派。
“好吧,那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约到这里包间的吗?”
两人都停住脚步,徐文歪歪脑袋,在昏暗的路灯下冲周景行笑。
侍者已站在月洞门外,耐心地等候两人。
周景行低头按亮手机,点了两下反手亮给徐文,淡淡地说:“下次用我名字预定之前,记得留自己的号码。”
上面赫然是周景行的短信提示。
徐文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么高档的地方,就是严谨哈。”
周景行没再吭声,在侍者的引领下踏进月洞门,院内灯光昏暗,楼外窗下盛放着大片大片交叠的玫瑰与蔷薇,草丛内虫鸣不绝。
一楼厅堂内的牌桌被规规矩矩地摆好,两人没在一楼停留,径自走上二楼。
二十余位的圆桌此刻只坐了他们两人,侍者添上茶水后便先行离去,临行前带上了门。
徐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发表一些点评,却听周景行道:“如果你有事要办的话,现在可以去了。”
“什么事儿?”徐文露出一万分的疑惑。
周景行没和他废话,两人对坐无言。
室内灯火辉煌,轩窗半敞,能望见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冠,偶尔从中传来鸟鸣,徐文就闲谈般地周景行打赌那是什么鸟儿。
侍者静悄悄地上菜,又静悄悄地关门,除却经理中途进来问候了一下以外,周景行和徐文很安静地吃完了这顿晚餐。
周景行最初还以为徐文有事相商,或者约了人在这里,借着他的由头进来,毕竟这地方只认脸不认钱。
但见徐文这么消停,他也懒得深究。
别院小筑的几位主厨来自天南地北,鲁川湘粤样样正宗,其中又以潮州菜和淮扬菜为最。
周景行又吃了口生炊龙虾,搁下筷子。
徐文见周景行撂筷,伸出去夹菜的手顿在半空,“你吃饱了?”
“嗯,你慢慢吃,不急。”周景行起身行至窗边,随手抽出根备在矮几上的烟,却没点燃,出神地望着窗外。
楼下不会有行人经过,几个包厢之间各自有通向大路的出口,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不期而遇。
“你在看什么?”徐文喝了口杯里的酒,端着杯子走来。
周景行没回答。
楼下,方才他们进来的月洞门处站着个人,身量挺拔,长发垂在锁骨上方,蓝色衬衫领口开了大半,露出半片胸膛。
“嘿,这人有没有点儿素质啊?上厕所也不能跑别人……”徐文的话音戛然而止。
那人侧着身,在月光下露出大半张侧脸,是李如银,正站在那里和什么人讲话。
站在他对面的人则完全隐没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徐文:“我下楼把他请走?”
周景行:“吃饱了?回吧。”
说完周景行便转身,大步横跨圆桌下楼,徐文一脸的莫名其妙,也跟着往楼下走。
两人下楼时李如银还没走,不当不正地站在出口堵着,在和人争执着什么。
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愈演愈烈,女声最后几乎是怒道,“你别再闹了!惹恼了张导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如银满不在乎道:“谁不知道他——”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如银立刻噤声。
周景行从李如银身边路过,余光瞥见李正时停住脚步,旋即转身。
紧随其后的徐文差点撞进周景行怀里,急忙刹车停步。
“哎呦我靠!李姐你怎么在这儿?”徐文摸摸鼻子,一脸的懵懵懂懂后知后觉。
李如银抬手扶额,李正呼吸停滞,周景行一言不发,挑眉递给李正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的经纪人最近在和公司打官司,张导的新戏叫李姐陪我谈一下。”李如银不咸不淡地说。
周景行不答,目光如炬牢牢盯着李正。
他和李如银属于同家公司,戏路又大体相似,彼此间的粉丝更是恨对方恨得牙痒痒。
李正小声道:“景行,你最近的活动都被叫停了,他又刚好一时没有合适的经纪人,只是谈这一个项目。”
话音落地,四个人里反应最大的却是徐文,他几乎是目瞪口呆无语望天。
没人听见徐文内心的咆哮: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就解释起来了?直接吵啊!吵起来!
……李正每次的发言都出乎他的意料。
初始设定中的某个条文闪过徐文脑海:幻境主体对幻境的干涉与其执妄成正比,执妄越深,干涉越重。
这是周景行自身隐秘的怀疑与担忧,李正对他而言,想必是演艺生涯里最亲近的人了,结下的友谊不可谓不深厚。
周景行倏地笑出了声,笑声低沉悦耳,与此同时,远处仿佛传来车辆鸣笛的刺耳声响,嘀嘀——
嘀嘀嘀——
周景行愣了片刻,抬眼望去,远处的路灯光由黄转白,顷刻间明亮到刺眼。
徐文叹了口气,无动于衷地望着那灯光,烦躁地垂下脑袋。
周遭的景象被白光吞没,李正和李如银的身影瞬间被拉伸、扭曲,隐没在时空洪流。
嘀嘀——
周景行的电话响个不停。
“喂?”
“你在家里吗?我昨天给你发的消息,你现在还没回,你——”,李正焦急的话音从听筒处传来。
周景行打开扩音,按亮屏幕,下午五点。
“李如银和张涛的合作确定下来了吗?”
李正那头的高跟鞋踩在地面啪嗒啪嗒响,闻言步履不停,一面飞快地问:“什么?”
周景行闭了闭眼,不答反问:“李如银经纪人的事,公司处理得怎么样了?”
李正脚步停了,头顶如有实质般地冒出无数个问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他经纪人怎么了?”
“你——”周景行翻身下床,望见镜中不着寸缕的自己。
“……”
“徐文……”
“谁?你没事儿吧?我正准备去你家,你再不接电话,我都快找人上门撬锁了。”
李正的声音放松少许,转而又狐疑地问:“你究竟怎么了?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人卖消息给你?不会啊,这种事怎么不来找我,李如银的经纪人怎么了,你……”
周景行的目光惊疑不定,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发布会、临时取消的电影节红毯,和觥筹交错的晚宴交织在一处。
“没什么。”末了,周景行轻声说,又道:“别过来了,你也休息几天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室内充斥着小苍兰和些许林中旷野的味道,周景行的目光从镜前移开,落在床头瓶内的玫瑰上,玫瑰花瓣鲜红莹润。
接过玫瑰时的画面逐渐重现,周景行原地思索片刻,抓起玫瑰花冲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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