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令夏。
“我们去办公室?”
有了盛祁一起,令夏胆子变大了很多,至少不需要再靠红歌壮胆了。
他们到办公区域坐下,令夏把自己手机电筒打开,放在文件夹叠起来的高处,然后打开小龙虾打包盒,独特的麻辣鲜香味瞬间扑鼻而来。
过了这么久,龙虾已经变凉了很多,但依然不影响它的味道和鲜嫩。
令夏戴上手套,快速剥了一只扔进嘴里,好吃!
“你要吃吗?”
盛祁抱肩,冷嗤了一声。
“地沟油。”
得。
她自己多吃点。
令夏之前专门和人请教过吃龙虾的技巧,就是如何在不脏手的情况下,单凭一张嘴就能又快又利落地吃完一只龙虾。
就是舌头一勾,一推再一抿。
整个过程只需3秒钟。
令夏在这边吃得满头大汗,盛祁就坐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时不时就哼哼一声,跟鼻子堵了似的。
“你真不吃?”
令夏用手腕把打包盖推到他面前,盖子上是六只已经剥好的龙虾肉。
盛祁同样冷眼看了一秒,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他不应,令夏也没管,反正剥了就是给他的,他爱吃不吃。
令夏在收尾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我记得你以前胆子很大?”
令夏原来有个特别的喜好,或者说是恶趣味,那就是拉着盛祈看恐怖片。
越猎奇越恐怖的,她就越喜欢。
倒也不是她对恐怖片多感兴趣,主要是和盛祈一起看恐怖片这件事非常之有趣。
因为——盛祈怕鬼。
令夏看电影喜欢追求所谓的沉浸感,所以在看电影前她要拉上所有的窗帘,关上门窗,再把空调打得低低的。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盛祁总是找各种理由瞎忙,不是要出去倒杯水就是要出去打个电话。
令夏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门都不让他出。
“我不喜欢看恐怖片,你喜欢看你一个人看!”
令夏强行把他推到墙角的沙发上坐好,“我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你要陪我。”
盛祁试图站起来,“我让孔文曲来陪你——”
令夏把他摁下去,“他看电影嘴太碎了,氛围都被他破坏完了。”
盛祁再次站起,令夏再再次把他摁下。
“再看最后一部,看完就不看了。”
盛祁根本不信她的话。
上上周她也是这么说的。
电影开始,令夏用被子把自己像蝉蛹一样裹了起来,看盛祁还坐得像个直角凳于是好心问他:
“要分你一半吗?”
盛祁怎么可能要。
“我又不怕,我不要。”
行行行。
嘴硬的男人害怕起来才更要命。
当穿着白衣服披着长头发的女鬼从镜头里爬出来,马上要钻出电视机屏幕的那一刻,令夏一个箭步跳到盛祁身旁,用手牢牢抱住他的胳膊,头躲在被子里,边尖叫边问盛祁女鬼走了吗?
盛祁声音有些微微发抖,但听起来还算是镇定。
起码比令夏镇定。
在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令夏一直以来的恶趣味。
原来同伴害怕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稀释掉自己的恐惧感。
甚至是还有些趣味性在。
“哦她在笑。”
“有个孩子出来了。”
“她抬手了,她要准备动手。”
“她要杀人了……”
盛祁莫名抖了一下,剩下的场景他也不敢看了。
“然后呢然后呢?”
令夏还抱着他的胳膊,不敢看屏幕,但是又好奇得不行。
盛祁嘴里开始胡诌起剧情来。
反正恐怖片看了不少十部,后面的剧情和逻辑都大差不差,他想都能想得到。
“要开始复仇了。”
“那个孩子吓得在地上打滚。”
“她的脸露出来了,开始回忆了——”
令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突然狰狞地笑了一下,她又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了。
今天的电影看得毫无体验感。
反倒还让令夏开始害怕了起来。
电影终于结束,盛祁把灯打开,然后请她赶紧回房睡觉。
令夏继续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装蘑菇。
“十点半了,你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画室。”
令夏不肯动。
盛祁走过去,用食指戳她肩膀处的被子。
令夏被惊吓到,像小弹簧一样瞬间弹起又落下。
“你别动,别动我!”
令夏有点生气了。
“你怎么了?”
令夏不说话。
“之前你看过那么多比这更恐怖的都不怕,今天倒怕起来了?”
她还是不说话。
盛祁看了眼时间,她不回去睡觉他也到点要睡觉了。
“那你坐着吧,我先去洗澡。”
令夏抱着被子“登”一下弹起来,“我也去!”
盛祁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是去洗澡!”
脱.光了的那种。
“那我在门口等你。”令夏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别关门。”
盛祁:“……”
等盛祁洗完出来,她坐在洗手间门口的小板凳上,头一点一点的,整个人睡得东倒西歪的。
盛祁往她脸上挥了两滴水,令夏迷迷瞪瞪睁开眼,揉了揉,“你洗完了?那睡觉吧。”
说完她非常自然地把鞋一脱,直接跳上了他的床。
他、的、床!
“借一半我睡,明天一早还你。”
盛祁:“……”
她怎么还,她用什么还?!
但她把被子往头上一盖,根本不理会他的无语和震惊。
盛祁没上.床,他拉了把凳子到床边,人坐在凳子上长腿伸到床上,双手抱着臂,就这么囫囵闭了眼。
“那个女人,让我想起了我妈妈。”
刚才那个女鬼出场时的模样,和上次妈妈冲她发脾气时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样的白衣,一样的长发,一样狰狞可怕的表情。
她不怕鬼的,应该说在今天这部片子前,她对恐怖片是又怕又爱,越怕越爱。
因为她知道那都是假的。
可一旦电影里的场景和现实完美契合上了呢,那电影是不是就是某一种层面上现实的折射?
所以她害怕了。
她不敢回家,害怕见到那个和电影里的女鬼完美相似的女人,怕她再一次失控地冲她挥拳头。
“我不想看恐怖片了。”
“盛祁,你明天帮我把那些片子都还了吧。”
也是从那次开始,令夏就再也不看恐怖片了。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大概他也早都不记得了。
令夏低头,把最后一只龙虾塞进嘴巴里,“现在我胆子也大。”
闻言,盛祁又哼了一声。
令夏有点烦闷,心里想,天天就知道哼哼哼,一天哼八百次,他以为他是天蓬元帅吗?
“你?胆子大?”盛祁把手机拿过来,对着自己的脸照,“你胆子大你把我砸成这样?”
令夏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这次不是被打光吓到,是被他脸上的红肿淤青吓到了。
“这……我砸的?”
她刚才下手这么重吗?他额头、脸颊和下巴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泛红,额头那里甚至都直接肿了起来。
“不是你砸的——”
令夏刚准备舒口气,他又接着一顿输出:
“是我眼瞎,专门找你手里的电脑往上撞,撞一下还不够还要咚咚咚连着连环撞。”
令夏:“……”
他这话也太夸张了,也不到连环撞的程度吧。
“你说,你是不是生来克我的?”
这话令夏不知道怎么接。
可见面后这短短一个多月,他确实一次一次因为她而受伤,上次的手伤才好没多久,这次直接毁容了。
上次的伤是她的原因,她负责她也没二话。
但这次——如果不是他突然半夜爬楼跑上来,她也不会无故去砸他。
“你办公室有药箱吗?我帮你上药。”
“没有。”
令夏“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这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办公室又热又闷,加上旁边还坐着个脾气不太好的大佛,令夏觉得自己都快呼吸不畅了。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盛祁这样问,令夏还真认真想了想,哦对还真的有——
她一把拉过自己的笔记本,好在停电没有影响它的使用,文件和文档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你看看这是我们修改过后的设计稿,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盛祁心里堵了一口气,看着她一脸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设计思路讲设计灵感,他气得快呕吐血了。
“下班时间,不聊公事。”
令夏心里头就纳了闷,不是他先主动问起的吗?
不然她也不敢突然找他聊工作啊!
“那聊什么?”
“你问我?”
“是你先问的啊?”
盛祁突然又生起气来,“那不聊了!”
有病吧他。
令夏懒得再管他,把笔记本拉到自己面前,开始做之前没完成的工作。
虽然笔记本还有电,不影响使用,但是没电网络也断了,查找在线资料非常得不便利,令夏干起活来磕磕绊绊,效率也不高。
但总比和他坐着,大眼瞪小眼的强。
“你跟那龙虾,什么关系?”
令夏注意力在电脑上,听了他的话,脑子里转了几道弯,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龙虾”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一时鱼一时龙虾的叫别人?
“你是说冯天齐?”
他不说话,令夏就当是自己猜对了。
“同事,邻居——”
令夏想到刚才他送她龙虾临走时的那一幕,微微笑了笑,“朋友?”
盛祁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只是朋友?”
令夏不解地看向他,光线太暗,她并不能很清楚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不知为何,她好像能感受得到,他情绪并不太好,这和上次那些哼哼式的阴阳怪气不同,此刻他周身像是被很强的负面情绪包裹,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有些窒息。
“不然?”
“我以为——”
他话刚出口,四周不多的光源同时亮了起来。
来电了。
头顶的中央空调开始往外输送冷风,桌上的台灯光将两人笼在其中,虽然不够亮,但足以令夏看清他的表情。
可下一秒,盛祁就将头转开了去。
“走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朝她伸手。
“垃圾给我。”
见令夏还不动,他又自己走回来,拿走了她吃完的龙虾盒——还有她给他剥好的六只龙虾连同塑料盖一起。
令夏在后面收拾东西,匆匆追上去时,盛祁正在门口低头摆弄着手机。
手里已经没了那袋垃圾的踪影。
她刚要开口问,他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已经又抬脚往外走去。
所以他刚才,到底是想说什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