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時给盛栖挑过很多礼物，唯独没有给她挑过结婚礼物，硬要说，也是有的，当时感情正好的时候，其实也有订婚戒指，结婚戒指。他还存过婚礼策划公司的联系方式。
但是，那些都太久远了。
他再次坐到电脑前，搜索结婚礼物的时候，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同，只是不太真实。
只是他看了两页，就开始头疼，他也不知道是生理性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单手关闭页面，才想起迟铭最后提醒他的那句话：人家都问了，你就回一下。
顾時有一种预感。
她发给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必须出现在婚礼不可，更不可能是因为像楚听音这样，对他当年的寸步不让耿耿于怀。
她邀请他，只是因为在她的爱人眼里，他是个不稳定因素，当然需要她亲自排除。
爱人，吗？
顾時必须得休假。
助理没有得到老板的回应还以为老板在忙，下午接到电话的时候十分惊讶，发现老板这样的工作狂竟然也会生病，连忙把事情安排下去，但是又不放心老板一个人去医院。
按理来说他是私人助理，当然什么都得事无巨细帮着搞定，但是老板不让他去，他只能结合了一下老板的症状，整理了一下风寒感冒需要注意的点，等老板回来。
顾時回了盛栖：【恭喜。】
这是他唯一能说的两个字。他没有承诺要去，当然也就可以怀着阴暗的心思避开，到这里顾時还觉得或许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钝痛这五年里有的是。
他只是一时觉得，他终究没有学会接受她的离开。
本来只是不想留在公司的，没有想到半夜真的发烧，家离医院并不近，半夜也不是一个好就医的点，第二天顾時自己到医院时，衬衫都被冷汗浸湿，视线昏沉，偏偏意识很清醒。
他看到一对来做婚检的新婚恋人，看了他们很久，直到其中一方察觉什么看过来，他才垂下眼睫。
医生看他听得不仔细，告诉他：“拿药的时候按上面的时间和药量服用，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不要压力太大了。”
顾時对医生道了谢，走了出来，身体忽然僵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看见了盛栖，可是她转过头来，他才发现是自己意识恍惚看错了。
其实她们的背影仔细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相像，以前他从来不会认错，可今天大概是意识到，他以后连这样偶遇她的机会恐怕也没有了。
他要学会远远地避开，否则怎么对得起他那一句对她婚姻的恭喜。
盛栖拿着鸡汤来看了老太太。
老太太是不服老的人，穿着病号服，仍然在病房里溜达转圈，和隔壁病床的病人聊天唠嗑，瞧见盛栖笑眯眯的，看见温述没来探头，等他来了才乐呵呵。
温述刚刚去交费了，安抚住外婆：“外婆，您怎么也不在床上休息会。”
老太太摆手：“躺着我难受，多亏你还有小栖经常来看我，唉，在医院住着还比在家里热闹。”
隔壁病床：“可不是嘛，前几天出院那个，刚治好了还说不想走呢，之前在家的时候安了监控子女就都不管了，到医院了反而一家三个来了一通，多大年纪了老小孩似的。”
温述温声：“外婆，您也是老小孩。”哪有觉得医院住得好的，他们这些小辈最希望老人身体健康。
他们也只是在说玩笑话，温述外婆这问题不严重，就是老人家自己在家不注意，趁这机会调养一下了，盛栖现在的房子租得近，天天来。
温述牵盛栖走的时候对她说：“你工作也不要太辛苦了，外婆这边我照看得来，马上处理完了我就可以空出时间了。”
盛栖：“房子我都收拾好了，到时候你就直接过来吧，我那个项目真的有点忙不过来。”
温述笑：“好。”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顾時就在这个项目中的事，本来盛栖说只是可能集团高层会有顾時的，但现在他要和盛栖对接这个项目，性质完全不一样。但是她和顾時的事，他和她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了。
他只是有些道不明的情绪，但不至于干涉她的工作。
温述握着她的手：“上次买的阿胶要不要再补买点，我看你气色好了很多。”
盛栖：“也可能是不用吃西餐了。”她是百分百中国胃，在外最难的就是吃不惯那边的东西了，但是她最擅长的依然是奶油意面，多少有点地狱笑话了。
盛栖和温述说了，两个人笑着笑着，盛栖说：“我想趁着放假再多学一点，你喜欢排骨汤，我学这个？”
温述会下厨，而且做得很好，他一边往电梯里去，一边说：“然后我们请人吃饭，做两锅玉米排骨汤？”
盛栖：“……”她打他一下，低声：“谁说请人吃饭必须得在家里了，你再拿上次的事儿说事……”
谁都插不进他们两个这对话里，因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盛栖送温述回了家，和他说她得去公司看一看，哪怕今天是放假。
“实验室那里留了两个说有新的一组今天要做测试，我正好有空，过去看看。”
温述知道她的工作状态，和她笑着说了再见，没有要告别吻，这种事刚谈的时候可能会热衷些，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只是会自然而然地牵手，更加亲密的动作已经不会在人前做了。
刚往回走几步，盛栖把截图发给他。
温述看了一眼，起初没明白是什么，看到截图里顾時两个字，才明白未婚妻是何等地促狭。
她从来不说她已经对顾時没有感觉或者他是不是觉得她还对顾時旧情难忘这种话，其他情侣谈到前任是讳莫如深，盛栖也从来不解释。
她只是偶尔会用会超出她分寸的某些行为向他表示：其实她觉得这样没有意义，但他要是能安心些，她会去做的。
并不是报备，而是逗他罢了。
温述无奈，回了一个表情包：【（呼噜呼噜毛）】
盛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你和策划那边说一下，多准备一些请柬，我在这边也有一些朋友】
温述明白了。
【好。】
他进门准备晚餐，今天不用上班，她会回来吃饭的，刚好搬去她那里时把冰箱里的食材耗空。他们在更靠近市区的地方准备了婚房，只是外婆之前摔了一跤多少打乱了他们计划。
本来温述是打算这段时间装修好新房的。
没什么关系，住在她那里也是一样的。
只是，温述又叹了口气。显得他更像是完全依靠未婚妻，吃软饭的人了。也没什么，至少可以就近监督盛栖的作息了。
她前几年在国外读博很严重，颠三倒四，有一次痛经到进了医院，她和温述说：她都忘了准备止痛药了，因为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了。
还是得再提醒一下才行。
切完菜的温述又拿起手机告诉她，你经期快到了，不能吃冰的，车里有止痛药，要是没卫生巾他给她送过去。
调了这么久依然不是很准，反正就这几天了。
盛栖红绿灯间隙看了一眼，还没回，到了公司门口忽然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沉吟一下，她先和温述说了句，WQ那边好像让顾時来突击了，不用等她回去吃晚饭了，才下车。
保安帮盛栖停车去了，盛栖和顾時还有宋勋打了个招呼：“顾总，今天周日也不休息。”
顾時几乎不敢回头看她。
他为什么要来？他自己也不明白。大概是吃了药坐着更容易胡思乱想，而且他想到今后要和她接触竟然想逃离，其实更多的是对并购案这个案子的不放心。
他心里比谁都知道，他已经要了这个案子，如果临时请假出差，这个案子或许会受到一定影响也说不定，不会谈不拢，但或许会让她吃亏。
他只是想提前来看看，有没有能在他不受她影响下先安排好的事。
但他不得不承认——顾時都惊讶于他竟然直到现在才发觉，不管是今天来这里还是当初因为发现mountain的技术负责人里有她的名字，就选择接下这个并购案，他都是因为想见到她。
不管希望是否渺茫。
只是他们和他在大雪天气站在校门，看她会不会出来看结冰的景观树那时终究还是不同了。景观树结冰的照片还是她发给他的。
但是那五年，她在的城市几乎年年下雪，大学冬春都被雪雾覆盖。她所说的景观树，他从没有见到过。她也不会再给他发了。
心弦绷紧一瞬，他终究还是慢慢侧过头，很难注意自己的演技是否够有说服力，但能直视她漂亮的眼睛已经是一种进步了。
盛栖的眼瞳里有一种温和的、几乎刺痛他的温柔和平静，那种笑意让他几乎是立刻移开视线。
他忽然又有一种嫉妒到心脏发麻的感觉，因为宋勋看到保安拿着东西过来后，诧异说：“你送温老师去医院了？”
保安递过来：“盛总，您要的东西。”
盛栖接过她刚刚请保安帮忙拿下车的医院回执单：“不是，家里长辈。”
宋勋：“哦哦，害，夏秋之交，是容易生病，我们精心照看点就是了。温老师那个身体确实不像是经常生病的。”
他转向顾時调侃：“上次联谊打羽毛球，温老师和盛总几乎联手把我们零封了。”
盛栖笑：“哪有那么夸张，我水平也就一般般，他身体比我好点。”
宋勋：“我记得顾总也会打羽毛球？”
顾時没有听到这句话，他听到盛栖说“身体比我好点”，心里在想，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常常生病吗？
明明分手的时候她说，她现在已经把身体锻炼得非常好了。
她不和他说，大概是因为以他的身份，只需要知道，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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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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