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谢谢你带我来看它们。”陆清羽把围巾往上拉,遮住下半张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现在几点了?我的朋友们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吧。”

“差不多。我送你回去。”

重新骑上雪地摩托前,柳圣川从挡风玻璃下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扁扁的盒子,递给陆清羽。

“祝你生日快乐。”他戴上护目镜,把目光藏在镜片下,语气依旧温和,“我没想到这次回来能见到你,礼物是临时买的,但愿你喜欢。”

隔着厚厚的手套,陆清羽笨拙地打开礼物盒。

浅蓝色的丝绒垫子中央,躺着一条亮闪闪的银色项链。细密的链条上挂着一枚羽毛形状的吊坠,两者之间由一枚珍珠相连。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她在惊讶之余不自觉地问了一个蠢问题。

“这种事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他轻描淡写。

“谢谢……”

“项链现在戴不太方便,等你回家再试试看好了。”

“嗯……”陆清羽犹豫了一下,略带心虚地问他:“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她再一次确认,自己对这个“哥哥”,真的一无所知。

柳圣川笑了笑:“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回礼就不用了。”

“至少告诉我几月几号吧。”她坚持。

“十二月十七号。”

“啊,你也是射手座的。”

陆清羽忽然想到了周钰溪——他的生日刚好比柳圣川早十天,但同属一个星座的两人,性格却截然不同。

按星座看人果然不可靠。

“还有谁是射手座?”

柳圣川敏锐地反问。

“……没什么。”

柳圣川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

当天晚上,陆清羽和室友们一起,在别墅里低调庆祝了她的二十二岁生日。

她的生日离农历新年很近,每年都刚好落在寒假期间。通常她会和家人一起度过,今年算是个例外。

周钰溪在下班后也加入了她们。

性格开朗自来熟的他,很快就和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

金思瑶在大三时曾经去德国交换过半年,期间顺便把欧洲玩了个遍。得知周钰溪是在隔壁瑞士上的大学,两人顿时找到了共同话题。

“德国的冬天真的太难熬了,下午五点不到天就黑了,我算是挺宅的人了都受不了,在那里差点没抑郁,每天靠吃维生素D续命。”

“瑞士也没好到哪里去,而且瑞士人很自闭的,很多人一辈子没离开过老家,平时只跟熟人玩,连德国人都说融不进去。当时我们这些来自各个国家的留学生只能互相抱团一起玩。”

“但至少瑞士风景好啊,就是物价贵了点。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在加油站买了咖啡和羊角面包,结账的时候居然问我要了七瑞郎!六十块钱哎!真是抢钱啊!”

……

陆清羽坐在边上,安静地听他们聊天,一边就着啤酒吃蛋糕。

午夜时分,喝多了酒的室友们开始变得昏昏欲睡。一整天的户外活动耗光了她们的体力,此刻只想瘫倒在床上休息。

陆清羽告别了她们,起身回自己家,周钰溪也跟着一起出门。

“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吧。”

并肩在雪地里走了一会儿后,她发出疑问。

“我送你回去。”

“这里是我家,我又不会迷路。”她笑他,“难道你怕我碰到坏人?”

周钰溪一本正经:“大冬天的,不让喝醉酒的女人单独走夜路,这是基本礼仪。”

“我又没喝醉。”

“鬼才信。”

“真的没有。”

“那这是几?”他伸出三根手指。

她眨眨眼,故意说:“五。”

周钰溪挑了下眉,直接把手指戳到了她的脑门上。

“啊,好痛,你干什么啊……”

天空是灰蒙蒙的藏蓝色,没有月光。厚重的云层反射出山下城市的灯光,映照在积雪上。

即使是没有路灯照到的地方,也不显得黑暗。

“我给你的票,有效期是一年,千万别忘了。”从山坡上抄近路时,周钰溪忽然说道,“我也会在截止期前一个月提醒你的。”

他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两张去年新开的某大型主题乐园的VIP票,包含许多普通票体验不到的隐藏项目。

“知道啦,谢谢你。”

“你有想好和谁一起去吗?”

“还没有,你这不是刚把票给我嘛。”陆清羽后知后觉地顿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你想和我一起去?你也没去过那里对吧。”

“如果你约不到别人,那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你想去就直说,”她借着酒劲推了他一把,“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我约不到别人,我就来找你。”

“……别把我说得跟备胎似的。”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山间小路坡度平缓,但因为积雪没有清理过的缘故,路面下藏着许多树根石块,走路时必须格外小心,防止踩到扭伤。

他们自然地互相搀扶,就像从小到大在这片土地上经历过的无数次那样。

快到陆清羽家时,他们经过了一座亭子。

那是一座拥有上百年历史的古亭,也是山坡上视野最开阔的观景台。从那里可以一览无余地看见镜海市区星星点点的灯光,以及远处海面上的船灯。

今晚的港口格外热闹,似乎有什么活动。

那些散落在海面上的亮点,随着波浪缓慢浮动,仿佛一张漂浮在夜空中的巨网,在雪景的映衬下美得震撼。

“你等下,我去拍个照。”

陆清羽脱掉手套,掏出手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周钰溪一言不发地跟上。

亭子顶上覆盖着糖霜似的积雪,侧面还有一颗与它相伴而生的古树。分散的枝桠如同触手般缠绕在凉亭周围,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未分开。

陆清羽很快拍完了照片,回头却发现周钰溪一脸放空的表情,似乎在想心事。

“怎么了?”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勉强扯了下嘴角,问她,“去年你到底为什么没有出国交换?当初你的申请不是已经通过了吗?还是我记错了?”

“啊,你没记错。”陆清羽笑了笑,理智告诉她不该对周钰溪说太多家事,但现在也无所谓了,“那时我爸妈在闹离婚,吵得可凶了,我实在不放心他们俩,最后就没敢出国。”

“啊?你爸妈闹离婚?”

“对啊,闹了很多年了,你不知道吧。”她把手机收回包里,淡然道,“所以我爸现在这副样子,我妈也不是很伤心,你算明白为什么了吧?”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多雨的冬天,临近期末考试的某个深夜,她忽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母亲声嘶力竭地说着一些她听不清的胡话,背景中传来父亲的怒吼和摔砸东西的兵乓声响。

随后电话挂断,她再也打不通了。

她在强烈的恐惧中买了第二天最早的机票回家。迎接她的是一片狼藉的屋子,不知所踪的父亲,以及蜷缩在沙发上以泪洗面的母亲。

母亲的脖子上带着红肿的掐痕。

陆清羽只觉得有一股血从体内往脑袋里涌。她想要报警,但却被母亲阻止了。

她在胆战心惊中陪母亲度过了一个周末,直到父亲若无其事地回家,见面时还惊讶地问她:“你回来干什么”?

陆清羽当晚就回了学校。

她在飞机上哭了一路,吓得邻座除了给她递纸巾外大气不敢出一声,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哭。

周钰溪愣了一下,陷入沉默。

诧异,茫然,内疚……她能清楚看见这些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交织。

他从来不是个擅于自我隐藏的人。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坦白,他显然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些年来,她谨慎的父母并没有把家庭内部的纷争展现给外人。

对周钰溪而言,她不过是来自一个“管教太严”的家庭。

“……为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有告诉我?”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家丑不可外扬,不是吗?”陆清羽从亭子的护栏上随便抓了把雪,捏在手里揉搓起来,指尖的忙碌暂时缓解了内心的焦躁,能让她保持冷静,“而且当时你在国外读书,我们有时差,我总不见得半夜三更来骚扰你吧。”

“那你有对其他人说吗?”

“有的。我的前男友……们。”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补上了最后那个字。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毒的恋人。光鲜靓丽的外表让她能在众多追求者中自由选择交往对象,但那些关系无一不在她把他们当作情绪垃圾桶,单方面地过度索取情感供养后走向了终结。

二十岁的年纪,没有人能承受那么多负面情绪,也没有人有责任拯救她,这些道理她都懂。

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扭曲的家庭和感情观让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一个人。

“我不明白,既然你爸妈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回来?”

周钰溪忽略了她的上一句话,继续问道。

“因为我没有选择啊。”陆清羽苦笑,“我爸快要死了,你觉得我应该丢下我妈一个人不管吗?”

“……”

他注视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和悲伤。

天降和竹马选谁

我觉得这篇文根本没悬念啊,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还要问我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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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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