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冤有头债有主

前几天赵小宽烧鱼的时候,宋延忙着弄别的菜,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今天特地旁观学习。锅里的两条鲫鱼被油煎得金黄金黄,葱姜蒜爆出的香味扑鼻而来,把他整饿了。

早几年工作不那么忙的时候,宋延也经常下厨做饭,手艺还行,但这道红烧鲫鱼却烧不出赵小宽做的那个味道。

因为周梁的出现,赵小宽做饭都心不在焉,几次走神,直到胳膊突然被人握住。他茫然地转头,问宋延怎么了。

“料酒刚才已经放过了。”宋延拿走他手里的那瓶料酒,换上老抽说,“你去歇会儿,我来吧。”

“……”赵小宽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往旁边让了让,冲宋延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延哥,今天腿有点疼,可能要下雨了。”

“请你帮忙烧鱼,是我不好意思。腿疼快去坐着,我再弄个汤就行了。”宋延拎起暖水瓶往锅里倒了些开水,盖上锅盖,调中火慢炖。他又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碗,倒入开水泡粉丝,随后去水池边洗白菜。

晚饭的菜量一看就是两人份的,鱼的个头也很大,赵小宽是真的不好意思,便开口问宋延喜欢吃什么菜,打算明天回请他。

“青菜,白菜。”

“……”

宋延滤干净白菜叶子上的水,见赵小宽站着不吭声,笑道:“都叫我一声哥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不用跟我算那么清楚,鱼和菜没多少钱,也不是你一个人吃,去坐着歇会儿。”

赵小宽知道宋延一定是看出自己手头紧,才说喜欢吃青菜。他心里感激,忍不住又说了声“谢谢”,这句“谢谢”替他自己,也是替小油条说的,晚上不用吃面凑合了。

“还谢?”宋延看他一眼,“算了,我自己一人吃,你回屋吧。”

好像把人惹不高兴了,赵小宽赶紧道歉,说到一半又及时改口:“不是那意思,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延哥。”

“这就对了。”宋延笑了笑,继续切大白菜。

回来路上走得太急还差点摔倒,赵小宽现在腰疼腿疼,拄着拐单手做饭十分吃力,刚才站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行。

自建房的厨房有十来个平方,饭桌就在边上,他缓缓挪到桌前,拐杖靠桌沿放好,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扶住疼痛的腰部,艰难地坐了下来。

一闲下来,他又控制不住地开始思考周梁找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提到医院,难道已经发现小油条了吗?

不可能啊,身边除了王大夫,没人知道他怀孕,除非周梁找过王大夫。

赵小宽连忙拿过拐杖起身,忍着疼痛回了自己屋,翻出床头柜里的手机,拨通王大夫电话。

他边等边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周梁真是来确认孩子的,他能想到的只有连夜搬家,躲得越远越好。

“喂,小宽。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身体好着呢!”赵小宽报完平安,问道,“王哥,你还记得我那个学徒吗?他在你那里挂过水。”

“记得,出什么事了?”王庆才听赵小宽说话很着急,大概猜出了那小伙子的身份。

赵小宽问王大夫最近有没有见过周梁,得知没有后,松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王大夫不是外人,他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和今天的遭遇,请王大夫千万帮他保密,别提孩子的事。

“行,我知道了。但是小宽啊,”王庆才说,“我也就是提个醒,你现在还没到最困难的时候,多为自己和孩子考虑。”

“好,谢谢王哥。”

快五个月就这样了,赵小宽自己也知道后面会有多困难,不论是经济还是生活。

叹息过后,日子还要继续,他把手机塞回抽屉,目光定格在那本每天记录支出的旧账本上。

他拿起账本翻到最后几页,那些电影票根完好地夹在里面,但票面的字迹已经氧化褪色,有些看不清了。

经历过下午那一遭,赵小宽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忘记,只是刻意不去想起而已,就像这一场场电影,即使看不清了,他也仍记得名字,记得当时的那份心情。

收着这些东西的自己是多么可笑,赵小宽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行为,又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找到被自己隐藏起来的相册,点开里面唯一一张在帐篷里偷拍来的合照。

照片里的两个人亲密地贴在一起,他没有看自己,盯着熟睡的周梁看了一会儿,最终把照片删了。

腿上的账本突然滑了下去,轻飘飘的票根散落一地,像在无声抗议。

赵小宽本能地弯腰想捡,腰部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呼出声,他改用拐杖去够,票根却牢牢吸着地面,怎么都铲不走。

红烧鲫鱼出锅,宋延凑近闻了闻,总感觉差点意思。他端到桌上,准备烧白菜汤,最里面那屋传来“砰”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摔了。

连电影票都要跟自己作对,赵小宽摔了拐杖犹不解气,抬起右腿狠狠踹了床头柜一脚,结果动作过大,牵动腰部又是一阵剧痛,他痛苦地叫出声,一拳接一拳地疯狂砸着枕头,已然失去理智。

孕期带来的痛苦让他变成了一个快要不能自理的残废,挺着个肚子不敢出去见人,他的生活,他的一切全被毁了。

他忘不了停车场里发生的那些事,忘不了钟飞白说的那些话,更忘不了周梁的欺骗。

他以为自己不恨了,以为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原来都是自欺欺人,周梁的出现无疑是在提醒他:你忘不了我。

赵小宽恨周梁毁了自己平静的生活,恨自己下午没有好好出口恶气,像个狼狈逃窜的胆小鬼,丢人至极。

房门没有关,宋延见状立刻冲进去阻止正在发疯的赵小宽:“你冷静点!”

“放开!”赵小宽扯着自己的胳膊,怒吼道,“别管我!”

宋延确实管不着赵小宽,被这么一吼,松开了他的胳膊:“气消了就出来吃饭,快好了。”说完就出去了,走之前又捡起地上的拐杖,替赵小宽放在他能够到的地方。

赵小宽在床上呆坐了许久,气渐渐消下去了。他开始内疚自责,觉得对不起小油条,也对不起宋延,不该随便迁怒于他人,孩子是无辜的,宋延更是无辜的。

他拿起靠着床沿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去了厨房。

“延哥,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没事。”宋延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赵小宽坐下,起身去给他盛了碗米饭。

香喷喷的米饭冒着热气,在寒冷的深冬夜,给赵小宽带来一丝温暖。他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又诚恳地说了两声“对不起”。

“行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宋延说,“适当发泄一下挺好的,憋着也容易出毛病。吃饭,吃完早点睡。”

“好。”

*

周梁想去商场里给赵小宽买点像样的衣服和鞋,因为他哥一句“买了也是扔垃圾桶”,不得不打消念头。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赵小宽为什么会那么抗拒他的触碰,不敢看他。

隔天一早,他匆匆吃过早饭准备出门。

周政昨天临时调休,手上堆了不少工作,他知道管不了冲动的弟弟,走之前再次叮嘱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保持距离,知道了吗?”

“放心吧哥,我很冷静。”周梁今天还想带赵小宽去医院做检查,有过昨天的前车之鉴,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别惹他生气,尽量顺着他。”周政提醒。

今天又能见到赵小宽,周梁心情不错,笑着调侃他哥:“哥,你这经验还挺丰富嘛,看来没少惹律姐生气。”

周政面无表情地扫了他弟一眼,难得主动谈及自己的感情:“我从不会惹她生气,你好自为之。”

周梁特地换了一辆空间舒适的SUV,一路往苏桥那边赶。昨天没跟到最后,不知道赵小宽具体住哪一户,不过不难找,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从一老太太那边问到门牌号,他边走边想着怎么说动赵小宽去医院看病,那么排斥去医院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走到一扇略显老旧的对开木门前,周梁抬头看了一圈,这栋房子在这片属于比较破的,外墙还是水泥的,里面的环境可想而知。

他抬手敲门,敲了近一分钟没人开。

不会是老太太记错门牌号了吧。又连着敲了两分钟左右,门后隐约传来脚步声,没多久,右边半扇门开了。

他以为是赵小宽,刚要开口,昨天打过照面的男人出现在眼前,问他找谁。

就是这个男人,亲热地喊着“小宽”,看着对方还没睡醒的样子,周梁联想到赵小宽跟陌生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画面,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冷声质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宋延清醒了点,瞧着有些面熟的青年,反应过来了,是昨天巷子里见过的其中一位。

要是对方不这么动手动脚,还能好好说两句,他捏住胸前那只胳膊用力甩开,反问道:“跟你有关系吗?”

“你他妈的!”周梁拳头抡到半空,看到对方身后走出来的赵小宽,瞬间想起他哥反复强调的控制情绪。

他压着一肚子火,往后退了一步,咬牙道:“我是赵小宽他朋友,找他有点事。”

宋延看不懂了,不过青年态度有所好转,他点点头:“我帮你问问。”

赵小宽失眠了一整夜,头昏脑涨,浑身不舒服。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站在门外的周梁此刻成了导火索,他昨晚没能发泄的怒火是一触即燃。因为周梁,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洗头了,头发也没剪掉。

赵小宽走上前,冲宋延笑道:“延哥,你先让一下。”

“行,那我再去睡会儿。”宋延想起赵小宽昨晚的失控,又问,“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

“好。”

见赵小宽和别的男人一唱一和,有说有笑,周梁肺都要气炸了,偏偏还得逼自己沉住气。看着没有发疯的赵小宽,他想说两句好话哄他跟自己去医院,右腿冷不丁挨了重重一下子,给他疼蒙了。

退让只会换来周梁的变本加厉,赵小宽单手扒着门框,抄起拐杖,二话不说地又在周梁腿上来了一下子。

周梁难以置信地看着与昨天判若两人的赵小宽:“你打我。”

单腿站得有些吃力,赵小宽打不动了,撑着拐杖站好,语气平静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逐客令一下,周梁话锋跟着一转:“我就是来挨打的,只要你肯去医院,随便你打,骨折了也没事。”说到骨折,他灵机一动,立刻卖惨博同情,“上次鼻子就被你打骨折了,疼了两个月。”

“……”赵小宽下意识地看向周梁高挺的鼻子,脸色直接变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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