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应子清吓一跳:“我哪里骗你了?”
“不对!这里,不一样!”少年指着应子清处理过的地方。
应子清无奈道:“你再仔细看看,这个地方本来就快断了。就算没有我的缘故,要不了多久,它自己也会坏掉。”
少年并没有被说服,反而越发焦躁:“翅膀变了,阿娘打我!不能坏!”
刀尖闪烁寒芒,就在颈边晃动。
稍不注意,应子清说不定就命丧于此。
少年情绪起伏太大,明显是易燃易爆的危险份子。
这种时刻,越叫他不要急,他越会上火。
应子清不想挑衅这种冲动之人,她换上柔和平静的语气,反问道:“坏了吗?”
“坏了!”少年情绪依然紧绷。
只要他能对答,说明还没有愤怒到烧坏脑子,应子清有办法掌握他。
应子清放了心,拿出多年所学的心理技巧,试图引导他的情绪:“是坏了,可是你仔细看,我已经修好了。”
“没有!”少年有些急躁,“变得不一样了!”
“但它变结实了,不是吗?”应子清一字一句地说,“你晃一晃它的翅膀,看看是不是能飞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太安静,应子清的嗓音,带着一种磁性的魔力,听上去温和坚定。
那是少年从未听过的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他。
少年愣住片刻,下意识按应子清的说法,轻轻摆动手中的竹蜻蜓。
竹蜻蜓翅膀震动,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之前那种摇摇欲坠的残破感,没有了。
看起来,是修好了……
少年手一松,刀尖跟着垂下。
半晌,少年低声道歉:“其实,不想,拿刀指着你,可是我……生气……我控制不住。”
应子清大人有大量,不跟一个病患计较,她没忽略刚刚少年的话:“你刚才说,你阿娘会打你?”
少年低低“嗯”了声。
他这么一回答,应子清反而迷惑。
刚才不是说,竹蜻蜓是他阿娘的遗物吗?
估计少年的娘亲经常打他,给他留下很重的心理阴影。
哪怕人已经不在了,少年依然害怕她。
应子清以专业的心理学判断,这个少年应该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有心疾,有语言障碍,童年悲惨,还被送进宫里做公公,真是可怜。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
怎么会拿着匕首,在东宫行走自如?
哪知道,她在琢磨的同时,少年也在打量她。
“你?新,宫女?”少年目光跟狼一样,很亮,也很可怕。
“是啊,我是刚到东宫的宫女,我叫应子清。”应子清自然而然回答,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在东宫做什么的?”
少年微一挑眉:“我?”
应子清点头:“说啊?”
这个问题,似乎把少年难度住了。
他想了半晌,终是给出一个名字:“刘……之衍。”
果然像古人的名字,文绉绉的。
应子清忍不住向他打听:“刚才耿姐姐跟我说,太子睡下了,你出来的时候没吵醒他吧?”
少年表情古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摇头说:“不知。”
换班的时候,耿秋竹跟她嘱咐过,太子是吃了药睡下的。
那药掺了十足十的安神汤,太子喝了,能睡到明天下午。
不必担心他中途醒了,发了疯性。
因此,应子清自然以为,眼前的少年,是伺候太子的小太监。
看他年纪轻轻,肯定不会身居高位,估计和她一样,是打杂的小弟。
只不过他穿的衣服,倒是十分华丽。
应子清猜测,他可能比较受宠,特权比较多。
以后大家就是同事,应子清虽然没上过班,也知道要处好关系,于是换了副亲切的口吻:“刘之衍,我刚进东宫,很多事还不太懂,以后多多照顾啊!”
刘之衍嘴角微微一勾,似是笑了下:“好。”
应子清问了几个问题,打听打听东宫的工作环境。
由于刘之衍讲话困难,而且他好像刚到东宫不久,对这里不熟悉。
两人聊了一会,除了太子的作息和喜好,应子清还是一无所获。
应子清也不气馁。
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玻璃珠般清透。
而她一瞬不瞬看着刘之衍,仿佛探照灯般,把他看个透彻。
应子清想了想说:“我今天刚入职,啊不是,刚到这里,还要去收拾住的地方。”
刘之衍没接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应子清问:“下午你有时间吗?”
“时,间?”刘之衍疑惑反问,“时,辰?”
应子清眨了下眼,反应过来她在古代,她纠正自己的措辞:“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晚饭过后,我们见个面,我给你一样东西。”
刘之衍也不问是什么,点头道:“好。”
两人各自还有事情忙,应子清和陌生少年告别,转头去找新员工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是一间小小的宅院,修得方正规矩。
为了方便宫女们来往照顾太子,宅院有条甬道,能直接通往太子的寝宫。
由于太子日常言行,异于常人,大概为了掩人耳目,东宫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不多。
一路上鸦雀无声,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不过,这样倒是方便应子清做事。
应子清没有立刻进宅院,而是走到角落,从一群野草堆里,挑了些草药和花瓣。
不到一刻钟,应子清做成一只香包。
清淡的白檀香味,幽幽逸出。
这是应子清从古书中,学到一种熏香疗法,叫青锁香风。
青锁是汉朝时期,装饰宫殿门窗的花纹,意思是这种奇异的香味,会缭绕在佩戴者身上。
在华夏古代,香料和药草的使用非常普遍,尤其是宫廷和文人墨客,最喜欢焚香静心。
因为这种特殊草药的香味,有诸多奇效,其中一项,便是舒缓神经,安抚紧张情绪。
刘之衍这人,情绪起伏太大,把青锁香风戴在身上,可以助他安神,克制住焦躁的脾气。
应子清准备给他的,就是这个东西。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她想用自己的专业能力,帮一帮刘之衍。
除此之外,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毕竟她要在东宫工作,和一个颇有权势的同事交好,百利无一害。
傍晚,夕阳西下。
应子清拿着做好的香包,出了宅院。
耿秋竹悄默声息,站在甬道口:“这么晚了,你去哪?”
夜色浓重,应子清乍然看到一团黑影,差点没惊呼出声:“宋姐姐!你怎么来了。”
耿秋竹上下打量她,勾起一个笑:“我来看看你收拾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应子清笑了笑。
应子清的房间陈设简单,她也没带没多少东西,稍微打扫一遍,就能住下了。
“晚上不要乱跑。”耿秋竹嘱咐道,“虽说东宫的情况特殊,我们这些宫女做事,可以不必那么讲究。可这里到底是皇家,自有规矩在。”
“我知道的,”应子清乖巧答应。
耿秋竹没放过她,而是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的语气,莫名给她盘问的感觉,应子清皱了下眉,回答说:“是香包,我给刘之衍送过去就回来。”
“谁?”耿秋竹疑惑。
“一个叫刘之衍的,”应子清解释,“我把这个香包给他,他以后心情会平和些。”
“刘之衍?”耿秋竹越问越糊涂,“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就是那个,讲话有些磕巴的小公公啊。”应子清理所当然道。
耿秋竹想了一想,摇头说:“东宫这种残缺之人多了,也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算了,你有这样的好心,我也不拦着,早去早回吧。”
应子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应子清总觉得,耿秋竹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还是下午他们见面的地方。
应子清远远看见,那里黑压压跪了一群宫女太监,磕头碰脑,对着上位者行礼。
有一位少年,站在台阶之上,傲然俯视下方一众奴仆。
应子清正觉得那少年眼熟。
对方转过头,率先叫住她:“子清,过来。”
应子清:?????
刘之衍此时高高在上的姿态,霸道的气场,以及命令式的口吻,让她感觉不太美妙。
说好太监小公公呢?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时,里屋走出一个手拿拂尘的中年人,他是老太后身边的红人,叫康适。
康公公躬着身,冲刘之衍必恭必敬道:“太子殿下,太后说您在外面站久了,当心受了风,请您进去说话呢。”
刘之衍果然是太子!
应子清吃了一惊,又不禁暗恼,自己被耿秋竹的话给带偏了。
她以为太子喝了安神汤,肯定睡得死死的。
也怪她运气太旺。
谁能想到,她刚进东宫,随便碰到一个人,就是太子本尊!
怎么办!
这可是让大晋朝灭亡的罪魁祸首,她要阻止对方登基的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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