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下班前整理了今天与何舟泽讨论的科学细节。
她刚把文档发给方鸣,对面就打来了语音电话。
“我是何舟泽。”
电话那头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每个音节都重重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我已经把资料发过去了。请您那边确认一下,有问题后续……”
“我有东西落在你的办公室了。”
何舟泽打断了她,全然没有要谈工作的意思。
乔之一愣:“……什么?”
“今天谈话前我戴了顶帽子,中途摘下来了,这会儿身边找不着。我想可能落在你那边了,麻烦乔老师帮我找一找。”
乔之回想了片刻,却不记得见到何舟泽时有注意到什么帽子。
她问道:“什么样的帽子?你还记得放在哪儿了吗?”
对方沉吟了片刻,不紧不慢地开口:“黑色的渔夫帽。当时随手一摘,啊……不太记得放在哪儿了呢。”
乔之起身在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周,一时半会儿没见着。
“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挂掉电话仔细找一下。有发现的话,我再给方先生发条确认消息?”
说完便准备放下手机。
那头的语速突然急促起来:“等下!”
沉默的几秒过后,乔之听到何舟泽犹豫地开口:“嗯……柜子上有没有呢?我记得进门是有个柜子的对吧,可能当时我随手就放在那里了……”
办公室进门的位置摆着一个矮柜,上面高高低低地堆满了练习纸和资料。
乔之走过去,翻找了几下,才看见一顶灰黑色的渔夫帽静静地躺在两叠书册之间的下凹处。正好是视野的盲区。
随手就能把帽子丢在这儿,确实是够随意的。
“找到了。”乔之拿起帽子,仔细检查了一下。
帽子看起来很干净,有近期使用过的痕迹。想必就是何舟泽的那一顶。
她问:“我要怎么还给你呢?如果急用的话,可以给我一个方便的地址,我今晚就找同城快递寄过去。”
何舟泽轻咳了一声:“这顶帽子非常贵重,快递……我不放心。”
“那……?”乔之迟疑了片刻,等对面给个解决方案。
“可以麻烦你这两天亲自送一趟吗?地址在江滨区,离江大不算很远。”说完又刻意地补充了一句,“非常感谢乔老师,嗯……我们可以提供一些报酬。”
乔之明天下午刚好在江滨区开会,顺路送一趟也不是不行。
于是她应了下来:“报酬就不用了。你那边明天傍晚可以吗?”
“当然可以!”何舟泽几乎没有停顿就答复了。
在他身边的方鸣快听不下去了。
什么贵重的帽子,他明明记得今天何舟泽戴的帽子不过就是品牌方送的当季新品。虽然价格确实不便宜,但也不至于不能经他人之手。
“……”
他心里默默吐槽,人家抽空来做学术指导,还要被你差遣是吧?
要是乔之生气耍个心眼,明天营销号就会把何舟泽挂上热搜。
眼见着何舟泽还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方鸣赶紧夺回手机,连声道歉:“乔老师,实在是抱歉,麻烦您了。具体的地址我一会儿发给您。”
挂断电话后,方鸣顺手打开了乔之方才发过来的资料。
一条一目,深入浅出,每一个问题都解释得通俗易懂。
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乔老师真是厉害啊!果然是专家。”
何舟泽跟着瞄了几眼,没看清具体的文字内容,但能瞧见清晰工整的排版。
“当然了,她是个天生的科学家。”他喃喃道。
从前甚至连一个简单的实验报告都要写得像一份规范完整的学术报告。
方鸣将文稿转发给了助理小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记得你们俩是同一届的吧。”
何舟泽没出声,方鸣又自顾自说了一句:“不过你学的是生物医药工程,估计也没什么交集。”
“……”
是啊,如果没有人为之努力,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交集。
-
何舟泽给的地址是江滨区的一个高级住宅区,看起来像是他的私人住址。
乔之以为他会给个工作室或是公司之类的地址。毕竟像他这样的大明星,理应很注重个人**。
这个小区的景观做得很好,映入眼帘是大片大片的绿化带。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连根草都身价不菲。
何舟泽的住宅靠里,安全性和隐秘性比同小区其他房子更胜一筹。
乔之刚按响门铃,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中间的间隔甚至不超过一秒。
“你来了啊?”身着黑色家居服的男人靠在门边,语气好似漫不经心。
他指了指鞋柜,说:“这儿有新的拖鞋,乔老师自便。”
乔之只是来还个帽子,根本没打算进门。
“不用麻烦了,我送完帽子就走。”
她将一个牛皮纸袋递过去。
不想对方压根没打开看一眼,直接将袋子随手扔在了玄关处的矮柜上。
……倒是也看不出有昨天说得那么贵重。
何舟泽不经意地看了乔之一眼,只见她背着一只大号托特包,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我看你的包也挺重,要不还是进来坐坐吧。特意让你跑一趟,我也很不好意思。”
语气里没听出什么歉意。
乔之还想推脱,只听何舟泽叹了口气,故作烦恼道:“再者呢,我这大门也不方便一直开着。毕竟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有时免不了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言下之意是如果再和他在此拉扯,保不准两人会一起上明天的头条新闻。
“……”
虽然不放她走的人明明是他,但乔之多年前就见识过何舟泽胡搅蛮缠的功力,于是只好叹了口气:“好吧,那麻烦了。”
反正只是稍微坐一会儿。
正好……她的肩膀也因为背电脑有些酸了。
不成想刚坐下没多久,外面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说变就变的天,捉摸不定。
乔之赶紧翻了翻自己的包,一番寻找后无果。她这才想起上午出门时,她嫌包重,把伞拿出去了。
那会儿她想着如果下雨就直接打车回家,他们小区允许网约车停在单元楼下,左右淋不了多少雨。
但她没想到何舟泽这片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小区的进出管理颇为严格,刚刚乔之进来时还花了很久的时间核对身份信息。如果要打车,也得去大门口等着。
可何舟泽的房子离小区门口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这么直接走出去,她估计能免费洗头了。
何舟泽端着水走过来,见乔之在包里翻找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拿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
他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看了看屋外的雨,好似庆幸地说:“刚刚还好请你进来坐坐,不然这会儿要淋雨了。”
乔之抬起头看着他,开口问道:“……待会儿你能借我把伞吗?”
何舟泽把水杯递给她,然后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仿佛在思考,半晌才说道:“真是不巧,我不常住这儿,没有备伞。”
乔之抿了抿唇,没说话,心里在暗暗发誓下次出门绝对要带伞。
“这雨估计下不了不久,等等再走吧。”何舟泽盯着她,漆黑眼底露出了点不知名的意味,“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可以随便聊聊。”
乔之才不信何舟泽有这种好心情可以和她叙旧,毕竟当初他们的分开算不上多愉快。
她头皮发麻,讪讪地开口:“是啊,这么多年了。恭喜你实现自己的梦想了——成为出色的歌手,做自己喜欢的音乐。”
“那你呢?”何舟泽突然反问道。
乔之顿住了,好久才开口:“……我也挺好的,一直在做想做的研究。”
何舟泽依旧盯着她说:“我记得那时候你说,我们都应该走自己想要走的路,所以……”
“所以现在大家都挺好的。”乔之打断了他。
她知道何舟泽要说什么,可她并不想在这里和他回忆往昔。
何舟泽见她移开了目光,便也不再说话。
偌大的客厅安静下来,乔之隐隐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空气再次凝固了。
何舟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等再抬眼时又是另一副神情:“我最近在筹备新专辑,需要保护嗓子,所以家里没有备什么饮品。”
他摇了摇玻璃杯,说道:“只有温水,见谅。”
乔之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找借口离开。
比起面对何舟泽,她果然还是宁愿淋雨。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何舟泽的手机先响了。
他向乔之打了个手势,起身往边上走了几步。
但也没太远,似乎没想避着她太多。
“怎么了?”何舟泽稍稍压低了声音。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便提了起来:“什么?严重吗?”
何舟泽开始焦急地踱步,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
“好,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乔之听他语气不对劲,顺口问了句:“你有急事吗?要不我就先不打扰了……”
何舟泽一边抓起搭在沙发边沿的外套,一边说道:“老姚,姚朔出车祸了,很严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医院?”
姚朔,何舟泽大学乐队里的贝斯手。
乔之也认识。
姚朔是江临本地人,他爸爸是高级糕点师,因此他隔三差五地给大家带点心,甚至会特意给乔之也捎上一份。
因为这个缘故,乔之和他的关系比乐队其他人还要更熟一些。
她还没出声,何舟泽已经穿上了外套。
“你和老姚也很多年没见了,这次的情况危急,还是去看一眼吧。”他的眉头紧蹙,眼底的慌张不似作伪。
乔之看着他,纠结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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