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京市作为首都,有不胜枚举的名胜古迹和旅游景点,但乔之此前只因工作来过几次,从来没有好好逛过。何舟泽倒是自出道后就一直住在京市,名下有几套房产,算得上是半个常驻民。

年前这段时间,何舟泽除了参加春晚彩排外没有其他工作安排,于是他带乔之逛了不少地方。许是因为他避开了人流量高的时间点,这么多天竟都没被人认出来。

不过方鸣还是操碎了心,时刻紧盯着热搜,生怕他又被送上头条。

“你俩今天是在景澜路那边吗?”方鸣攥着手机问道。

刚刚有个认识的媒体朋友发来一张照片,上面一男一女像极了何舟泽和乔之。不过只是个侧脸,又都戴了帽子和口罩,连方鸣都不确定身份。

他问:“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何舟泽正开着车,这通电话连了车载蓝牙,是外放的。坐在副驾的乔之也听到了方鸣的话,不由得提起了心,怕他俩又被狗仔拍到。

上次在医院被拍还有可解释的余地,况且那时他们确实还没在一起,但眼下恋情是实打实的。

何舟泽倒是语气轻松:“墨绿色的外套。怎么,被拍到了?”

方鸣看着屏幕中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舒了一口气:“没事,不是你。他们看错了。”

说这话的同时,他赶紧发了条消息过去澄清身份。

方鸣又问了句:“年三十那天要去我家吃饭吗?”

他是京市人,家人都在本地。往年碰上何舟泽因工作回不去的情况,他就会把他一起叫上吃年夜饭。两人相识多年,又一起携手走过低谷期,交情颇深。

碰上个红灯,何舟泽在斑马线前停下来,转过头看着乔之,指了指中台的屏幕。

他做了个口型:“你想去吗?”

乔之和方鸣算不上很熟,除夕夜毕竟是个特殊的时间点,她一个陌生人不好意思去参加别人的家宴。

于是她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那边似乎听到了乔之的声音,意识到她也在一旁,立马道:“乔老师,我家年夜饭就只有我父母和老婆小孩,人不多。欢迎你来!”

乔之倒是没想到方鸣已经结婚生子,毕竟看他一年到头都跟着何舟泽在外跑,不像是成了家的人。

不过她还是婉拒道:“还是不了……”

大概是见她不知如何回绝,何舟泽接道:“那天我和乔乔过二人世界,你们好好吃吧。我给叔叔阿姨拜个早年,有机会再去看他们!”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我开车呢,先挂了。”

这会儿刚好红灯转绿,何舟泽笑道:“方鸣是自己人,拒绝他不是什么大事。”

乔之看上去冷淡疏离,实际上很好说话,多推拉几回就拒绝不了人。她仅有几次的决绝似乎都用在了他身上。

开过路口,成排的灰黄色高楼映入眼帘。楼与楼之间排列密集,每一层都被切割成了无数狭窄的方格,看得人头皮发麻。

阳台上晾晒着各式的衣服,随风飘动的时候成为了这个地方唯一的生机——这里应该是个小区。

“啊……”何舟泽轻呼了一声,“毕业那年我就住在这里,这个地方好像一直没什么变化。”

乔之闻言转头,隔着窗玻璃望着不远处的高楼,忽然想起来这是京市有名的群租房。

这个小区凭借着便利的交通和相对低廉的价格成为无数京漂的首选,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

“嗯……?”听到他也曾住在这儿,乔之不由得有些吃惊。

何舟泽的家境不错,从来都是拿着天之骄子的剧本,几乎没吃过什么苦。这里的居住条件可算不上好,而且大多是窄小的隔断房。

见她惊讶的反应,何舟泽笑了声:“你想去看看吗?我之前住的地方。”

最后乔之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进了小区。

走廊里飘着一股干冷的霉味儿,何舟泽在一扇青绿色的门前停下,转开钥匙后用了些力气才推开门。

前几年他成名后,花了点工夫把这个地方买了下来,算作是在这个城市打拼的一个纪念。

乔之再度被震惊了。因为这儿甚至还不是一般的房型,而是一个狭小的半地下室。

“……你怎么会住在这儿?”

何舟泽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门,用手了比了个位置道:“我之前住的只有这儿的三分之一呢。原来这儿被分成了三个隔断房,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能听见隔壁的说话声。所以我只能趁他们不在家偷偷唱歌,否则就会被投诉。”

乔之跟着环视了一圈房间布局,发现果然只有东侧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小床。一长一短的两个方形,组成了何舟泽最初的生活全景。

夏安语曾和她说的“何舟泽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忽然就具象化了。

或许那时他服从公司的安排,就不至于沦落至此。但是他还是坚持那么做了,即便她和他已经分手。

何舟泽走到床边,指了指天花板上快要脱落的墙皮,说道:“以前这个地方还常常漏水,有时候醒来会发现自己的衣服湿了大半。”

他转过身,面上挂着笑,似乎是在诉说别人的经历。

地下室的楼高不过两米出头,何舟泽站在那儿,似乎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乔之上前轻轻抱住了他,低声道:“你那时候一定很辛苦吧。”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在转身都困难的方圆里,他连放声唱歌、诉苦都不能够。而那时候,她甚至也不在他的身边。

何舟泽拍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反过来宽慰她。

但是他的声音却更低了几分:“比起这个城市里无数其他打拼漂泊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不过那时我确实过得有点艰难……”

“那年冬天,我爸爸中风病倒了,我妈一个人勉力支撑着家里的生意。以前他们总为我骄傲,直到那时我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他只会写几首不入流的歌,却在朝夕间就必须长大。

京市的寒冬难耐,他只能自己为自己冲撞出一条路。

“其实我并没有一直顺风顺水,这些年也见过很多人、很多事。”何舟泽抱紧了她,“所以乔乔,你有什么顾虑和困恼都可以放心告诉我,我会努力去理解。我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了。”

-

年三十晚上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始。

何舟泽这套房子是高楼平层,比江临那套别墅要小一些,所以乔之将电视音量开得很大,顷刻间整间屋子似乎都染上了闹腾腾的喜气。

何舟泽的节目就在开场第二个,与另外两位歌手一起合唱了一首合家欢歌曲。

乔之听说他的歌迷横跨多个年龄段,现在看来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了。电视屏幕上的他穿着红色西装,眉眼带笑,举手投足皆是从容大气,完全就是父母辈会喜欢的样子。

这个喜气洋洋的舞台刚结束没多久,何舟泽就上了热搜,足以见其人气之高。

同一时间,他给乔之发来了一条微信。

【H:待会儿还有两个采访,结束了我就回来陪你。】

乔之回了个“好”,继续浏览着微博上的内容,偷偷存了好几张图。

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

其实乔之在国外那几年偶尔也看春晚,何舟泽连着参加了好几届,她身边不关注娱乐圈的朋友都对他很眼熟。

那天从地下室回来后,晚上何舟泽抱着她睡觉。

黑暗中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最苦的时候确实很难熬,但每当我坚持不下去时就会想起你。那时,我想写出好的作品、站上更大的舞台,或许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

所以,他们失去联系的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她能看见的地方,从未真正离开过她的世界。

电视上的节目轮番过去,播到了一个相声节目。做捧哏的小伙子是个生面孔,看起来有些紧张。

她不禁开始回忆起,几年前何舟泽初上春晚时的情形。

他似乎毫不怯场,就和过去每一次登台演出一样。他天生就属于舞台。

相声演员们恰好抛了一个梗,乔之跟着笑了声,顺手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何舟泽还没到家。

乔之正打算打个电话问一声,玄关处传开了开锁的声音。

“乔乔,我回来了!”男人开门的瞬间带进来一阵寒气,但他的声音里却不见严冬的端倪。

何舟泽一手拎着一个保温袋,另一边反手转上门锁:“我绕道去取了份晚餐,你等很久了吗?”

他说着话,低头凑近了乔之,偷吻了她的脸颊。他脸上还带着妆,眉眼比往日更深邃,唇红齿白得格外醒目。他的嘴唇很凉,刺得乔之一怔。

她伸手推开他,撇头道:“你快去洗手。”

何舟泽将餐食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进了房间。

乔之正摆着餐,何舟泽不知何时卸好妆又换了身家居服。他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正好抵在她的颈窝,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她有些痒。

何舟泽低声道:“好想你。”

乔之转了个身,笑着看他说:“明明早上才分开,最近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今天可是除夕——”何舟泽低头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少一秒我都觉得很可惜。”

他刚洗过脸,额前的碎发沾了水,末梢是湿漉漉的一缕缕,悬挂在眉尾处。乔之觉得他这个样子格外蛊惑人心,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睛。

背景音里传来闹腾腾的合唱声,桌上的饭菜正冒着热气。但此刻两人眼神之间的几寸空间里却是万籁俱寂,连空气都变得紧张无比。

乔之乍然感到有些羞赧,侧头避开何舟泽的视线:“……快吃饭吧。”

何舟泽见她的反应,忽然觉得有些可爱。

他存了心要逗她,故意将她的头扭回来,眼底带笑道:“等等。”然后他低下头,轻轻咬住了她的那双薄唇。

两人没亲太久,但分开的时候乔之已然觉得难以呼吸。

两人约好了要等何舟泽录完节目后一起补一顿正经的年夜饭,所以白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乔之有些力竭,她靠在何舟泽的胸前,喘息道:“都怪你……饭菜都要凉了。”

何舟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再折腾她,老老实实地将摆到一半的饭菜布置好。

两人并排坐着,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电视。

春晚已经放到了后半程,舞台正表演着一个家庭主题的小品。心有隔阂的母女终于解除误会,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团聚在一起。

乔之有些落寞道:“我刚回国的时候没想到我妈竟然病得那么重,还以为今年能一起过年……”

谁曾想她们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乔希便撒手人寰。

“到这样阖家团聚的时刻,我才清楚意识到……原来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乔之的语气很淡,但暗藏伤感。

何舟泽伸手抱住她,在她耳侧柔声道:“乔乔,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陪你度过每一个除夕。”

他握住了她的手,温柔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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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舟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