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细细品味,陈医修便连声呸了几下,将丹药吐了出来:“这是极品殇元丹,能在瞬息间激发出修士超越自身三成的战斗力。”
衣衣心下一松。
什么虎狼之药,原来是大力丸。
初翎竟敢捉弄她?
“然而,”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这殇元丹服用后,容易使人陷入昏睡,神识休眠。若无人在侧守护,即便是金丹修士,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取了仙尊之境的性命。此乃虎狼之药,需谨慎服用。”
衣衣才恍然,何为“虎狼之药”。
此药既能赋予修士超凡之力,亦能让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深渊,真是把双刃剑。
幸而她当时未服用,否则真是无力回天。
最后,她与医修细细嘱托关于顾衍舟的疗养事宜后,便轻步走出医阁,准备返回九霞峰。
刚跨出医阁的门槛,步伐便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戌时三刻,夜色已深沉如墨。手上没有地图,她怕是要找到天亮。
恰在此时,衣衣瞥见苏盈霜那挺拔的身影,竟还在此守候着陆芊羽的归来。
衣衣眼底不禁泛起一丝羡慕。
苏盈霜闻其脚步声,转身以一抹温婉的微笑相迎:“首席,请留步。”她双手将卷轴递给衣衣,“这是你要的地图。因事情紧急,我未来得及返回住所取最新的地图。此图虽为三百年前之物,但宗门的大致布局几乎未变,或许对你有帮助。”
衣衣接过卷轴,心情五味杂陈,但还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多谢师姐,这地图我会小心使用,尽快归还。”
二人道别之后,衣衣御剑离去。她展开地图,找到九霞峰的位置,顺利地回到了住所。
疲惫不堪地她躺在床上,思绪却如纷飞的柳絮,纷乱难平。
那假魔修与真魔气、神女弓与天机阁、她与初翎的血脉、通天石与问天仪式、凤凰与陆家、戮炎与顾家...
事件接踵而至,险象频生,让她有些难以喘息。
她打开地图,视线四处流转。明日若一切顺利,应当可提前结束。待晚些之时,再去医阁探望顾衍舟,顺便询问那灵石之事。
而掌心的灼伤,若未能痊愈,她还寻求一位火灵根仙尊五阶的强者,助她拔除这凤凰真火。
不觉间困意袭来,衣衣陷入沉睡,眉心微闪。
许是心中满载思绪,辰时未到,衣衣便已醒来。感知到受损的灵脉恢复如初,她不禁舒了口气。然而,当她摊开掌心,虽然不见伤痕,却仍觉内里微有灼痛之感。
这凤凰真火果真厉害。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苏师姐这么早便来访?
她拿起一旁的地图,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轻轻拉开门扉,抬眼看望去:“苏师姐。”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时,嘴角笑容瞬间凝固。
站在门前的并非苏盈霜,而是一位身着蓝色内门弟子服,头戴同色系珠翠发冠的青年。他手持一柄黑色折扇,腰间佩戴着刻有“上官”二字的蓝玉牌,器宇轩昂。
上官世家?
是那个只出售天材地宝、稀世罕见之物的上官世家?
天照宗的上官子弟只有一位,莫非他就是掌门座下大弟子上官怀海?
上官见衣衣望来,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一股亲近感:“师妹,好久不见。”
衣衣眉头皱得更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警惕。
为何这里每个人都露出一副与原主熟识的样子?
她从房中走出,谨慎地问道:“上官师兄,你找我有何事?”
上官轻摇折扇,目光落在衣衣的右手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听闻师妹的手被凤凰真火灼伤,不知是否已经拔除?”
衣衣下意识动了动右手,微微摇头:“并未。”
上官怀海闻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收起折扇:“师妹闭关许久,或许不知,如今宗门中火灵根仙尊五阶的修士,仅有琢光仙姬一位。”
衣衣的心中一震。
琢光仙姬,不就是陆芊羽的师尊吗?
衣衣轻咬下唇,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陆芊羽竟如此争强好胜,不论何时,都要立于不败之地。
无论昨日比试的胜负如何,以原主狭窄的社交圈,只要被她的凤羽鞭灼伤,想要拔除真火,必定要向她师尊低头乞求。
然而,她并非那等轻易屈服之人。
修真界何其广大,何况各派仙门还未离去,她定能找到那火灵根仙尊五阶的修士,助她拔除真火。
“我已知晓,多谢上官师兄提醒。”说罢,衣衣准备关门谢客。
“还有一事,”上官怀海挥动折扇,一个精致华美的木盒出现在掌心,胳膊前伸送到衣衣面前,“我奉掌门之命,送些东西给你。”
衣衣眉头上挑,气不打一处来。
掌门这是做什么?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放任外甥女伤害同门,以为送点东西就能弥补,当作无事发生吗?
她把木盒推回去,语带强硬:“我不能收。”
上官似已料到她的反应,耐心安抚:“师妹先听我说完,再决定拒绝也不迟。”
衣衣惊觉她的反应过于激烈,未能掩饰住心中情绪,不该把不满发泄到无关之人身上。
她微微颔首,向上官表示歉意,并示意他继续。
上官怀海见她面色有所缓和,便继续说道:“陆芊羽昨日之举虽未直接触犯门规,但影响甚大,引发了其他宗门的不满。因此,掌门昨日对她做出惩戒,已下册书取消了她宗门大选的资格。”
衣衣微微一怔,对掌门大义灭亲之举感到惊愕。
她从未过多关注宗门大比,却也知道,被剥夺大比资格的处罚于修士而言,是极为严重的打击。这不仅意味着失去快速提升修为的机会,还会对地位、声誉乃至心态产生深远影响。
掌门先前对陆芊羽的纵容,早已在宗门中传为笑谈。然而,这次他却选择最直接的方式来惩戒,这无疑是打修真界最大的丹药世家——陆家的脸。
可他明知其他宗门尚未离去,却为何仍旧放任陆芊羽胡作非为?若真是维护宗门脸面,理应在事态恶化之前加以阻止,而非等到事态失控后再来收拾残局。
上官怀海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这是给你和顾衍舟的第一个交代,也是门派对此事的明确态度。”
衣衣心中冷笑,这哪是什么交代,不过是事后找补的托词罢了。但她并未表露,只是淡淡道:“上官师兄说笑了,欺辱同门,理应受到惩处。但我更好奇的是,这第二个‘交代’是什么?”
他轻叹一声,目光远眺,似乎陷入回忆,而后缓缓开口:“仙魔大战后,弟子折损近半,青黄不接。为保存宗门实力,执法殿近年来对弟子的惩处都相对宽松,这也导致部分弟子在宗门中肆意妄为。掌门深知继续纵容下去,只会让宗门更加混乱,所以他决定从此次事件开始,重新整顿宗门纪律。”
听完上官的话,衣衣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口才。言辞之间避重就轻,巧妙地将舆论引向对掌门有利之地。
若非她知晓陆芊羽和掌门那层关系,恐怕早已被这番冠冕堂皇之辞所迷惑。
衣衣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微妙弧度,示意上官怀海继续。
他轻挥折扇,木盒应声而开,多股药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折扇指着其中一个瓶子:“听闻顾师弟伤势过重,无法参与内门大选。这瓶中有一颗药王谷最新研制的九转回春丹,可令受损的灵脉一夜回春,恢复如初。”
衣衣听后,眼神瞬间变得明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下界内门大选不知何年何月,顾师弟或许再无机会参加。若是他能借此丹药恢复灵脉,重新参与内门大选,即便落选,也能了却他心中遗憾。
见她如此反应,上官眼神紧盯着衣衣,眸光划过一丝幽暗的深邃。他趁热打铁,继续道:“而剩下的这些,是掌门特命我为你准备的飞升贺礼与补偿。”
衣衣目光在九转回春丹上稍作停留后,便迅速移向其他礼物。当她不经意扫过一个紫色葫芦形丹药时,她瞳孔微微收缩,心跳也似乎漏跳一拍。然而,她很快恢复,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这些都是什么?”她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但心中却在快速转动,暗中辨别空气中掺杂混合的药香。
终于,她鼻尖捕捉到了一缕熟悉的香味。
上官怀海注视着衣衣,眼中闪烁着狡黠光芒,他微笑着解释:“掌门并未细说,只吩咐我选些修士日常所服丹药。我不知师妹所需,便自作主张,每种丹药都取了十颗。”
衣衣听后,在心中冷笑。
上官师兄言辞含糊,显然是在回避她的问题。
护元丹,这种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丹药,竟被当作修士日常所需之物?
难道,修真界中真有许多修士像她一样,在飞升时碎了内丹吗?
她的指甲掐入掌心,努力平复心中波澜。
十颗护元丹,满打满算,便是三百年寿数。对于一个内丹碎裂、不知何时便会死去的人来说,是一份天大的恩赐。
但成年人的世界,怎会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这绝非一次简单的丹药赠予,结合问天仪式和对陆芊羽的惩处,更像是掌门对她的拉拢。
收下丹药虽易,但背后所代表的妥协与让步,却让她无法接受。
她不愿再像前世那样,显得软弱可欺,任人摆布。
衣衣抬起头,与上官怀海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她伸出手,轻轻拿起那瓶九转回春丹,而后缓缓地将木盒盖上。
“我与陆芊羽比试胜负已分,后果自负,无需补偿。”衣衣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然而,她恶意重伤顾师弟,致使他无缘内门大选,对其修行影响甚远。鉴于此,这瓶九转回春丹,我代顾师弟收下。至于其余丹药,”她顿了顿,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谦逊,“我目前确实用不上,还请师兄代为收回,并转达我对掌门的深深谢意。”
上官怀海见她态度坚决,折扇轻点木盒,再次劝说:“这些丹药会为你提供庇护,让你在修炼之路上更加顺畅。师妹,你确定不再考虑一番?”
衣衣坚定地摇摇头:“丹药固然珍贵,却并非是我真正所需。”
人生路艰难曲折者多,平稳而退者少。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这一世,她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上官见劝说已然无效,只得无奈地轻叹一声,收起折扇,眼中闪过赞许:“既如此,我便不再打扰。这九转回春丹,请你代为转交顾师弟,我亦会将师妹的心意转达掌门。”
衣衣点头致谢,再次与他道别,随后转身关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沉稳的自信。
上官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眼底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他缓缓伸手,轻轻覆盖在姚慕衣适才触摸过的盒盖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指尖留下的余温。
“真是狡猾。”他低语,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与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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