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登堂

沉默许久后,南见凝伸手摆开曾澈那只大手,重重地叹了口气:“行吧……但是……算了。”不提什么要求了,清楚也好,糊涂也罢,这兄弟俩好好的就行。

撇开私心不讲,这件事情本身她能理解,她知道曾澈担忧什么,其实许多寻亲相认的亲人后来都相处得不太好,倒不是人好人坏的问题,而是这亲情太突兀了,很难把握一个度。

靠得太近,可能会侵犯对方的私人情感;离得太远,又容易疏离。

况且,曾澈那个心结似乎并没有解开。

衡卿,也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豁达。

兄弟两个都住别人家的话,应该会尽量收敛着吧,南见凝暗暗想着。毕竟都是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谁也不比谁更精明,如今这兄弟俩不过是双双装傻罢了,聊了大半年都是些有的没的东西,核心问题从来没敢问过,比如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至于曾澈那点私心,等他摆上明面那天再说吧。

衡卿奸计得逞,恨不能当场仰天大笑。

四个人一路奔去南见凝家,大门一开,衡卿眼里的嫌弃之感就快喷出来了。

同样是光斯传媒的高层,曾澈家是市区的大平层,这女人怎么住这么远的小破房子!

肉眼可测,这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也就南见凝的心、肝、脾、肺、肾以及眼角膜了,如果脸皮能移植的话,那她还能多一样值钱货。

这个家目测80几平,小三室,装修可以忽略不计,就是白墙!屋里陈设很简单,玄关一个小鞋柜,只不过旁边立了个吊里吊气的叉腰柜子,跟整个屋子的整洁简约完全不搭调。

这奇葩的审美观,衡卿腹诽道。

客厅里没有茶几,入眼就是一整面墙的黑色钢制书架,外面拉着防尘的纱帘,帘子上印着莫奈的睡莲,书架下摆着一条长沙发,沙发侧一个小边几,对面墙上挂着电视,电视下一排收纳柜,靠着阳台那边的半截墙前居然装着一个……木人桩,也顺带充当猫爬架。

此时,桩顶上一只黑色的三脚猫正竖着尾巴朝他呵气!

我了个大草,家里装着木人桩,衡卿心头一紧,这女人难道也是习武出身?

那她万一打他的话,他还不还手?还吧,打女人毕竟太不要脸;不还吧,他哪儿还有脸说自己是习武出身?算来算去都是自己没脸,啧!这女人有毒吧!

尽管知道自己可能有挨揍的风险,但衡卿嘴上又忍不住地欠:“人家都是金屋藏娇,你这寒酸的跟筒子楼似的,瞧我们哥俩可是女娲手办级别的美男,就这么窝你这里,简直是草屋圈郎,暴殄天物。”

草屋圈狼?

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俩现在根本就是哈士奇上身好吧,还敢说自己是狼?要脸不要脸!

“你现在转身就能走,我绝不挽留。”南见凝冷着脸说。

衡卿装着没听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扭身掀开后面的防尘帘,看到最下面一排格子上全都是皮面的笔记,手已经摸到一本封皮才想起来问一句:“你这些书我能看么?”

南见凝已经从卫生间里洗手出来,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随便看,凡是放在外面的东西都能看。你没事儿真该多读读书,这对你研究剧本也有好处。”

这话……总让衡卿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南见凝的态度特别诚恳,他便也挑不出什么茬儿来。

“这些笔记……不会有你少女时代的日记本吧?我可没兴趣窥探你的少女情怀。”衡卿随手抽了一本笔记打开,笔锋遒劲的字迹扑入眼帘,一页纸分成两列,左列很窄,记着提要,右列内容翔实,都是些跟她工作有关的知识。

南见凝冷笑一声:“我没有少女时代,也没有写日记的爱好,更没有少女情怀那种东西,你放心看。”

衡卿看着这些字莫名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蓦地摸出手机一看,自己购买的一款“十七行楷”字体,可不就是这风格的么。

啧,有点意思,这审美也不算太糟糕。

总体来看,笔记的大部分内容都记得很工整,有些内容像是草草记下,字体潦草了些,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衡卿粗略数了数,这书架上至少有二十本这样的笔记,他在心里顿时对这个倨傲的女人改观许多,毕竟他一向敬重认真做学问的人。

李静江认过门儿便要告辞,却被南见凝突然喊住:“静江哥,忙一天了,急着走干嘛呀,我马上就做饭。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可别见外。”

衡卿感觉自己要裂开了,原来这女人还有正常的时候啊,可这温柔的第一句话为什么是跟李静江说的?

半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李静江喜出望外,立马倒退进屋开始忙活:“啊,那个凝凝啊,阿衡住哪个屋,我现在就给他收拾收拾。”

衡卿的脸都要垮到脚背上了,凝凝?李静江你也太不见外了吧,都叫上凝凝了?

这女人真会做人啊!一句话就把他的经纪人给拉拢成自己人啦?

南见凝换了舒适的家居服,套着围裙思索了一番:“那个,阿澈,不如你的房间给衡卿住,你住主卧,我睡书房。毕竟我电脑和书都在书房里,不管你们谁住书房,我出出进进的不太方便,是吧?”

主卧也没大多少,书桌是挪不进去了,曾澈只能同意这个安排,但南见凝的衣物没法儿挪进书房,以后只能麻烦一点去主卧自己拿。

重点是衡卿和李静江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你的房间?

意思是说,书房隔壁本来就是曾澈的房间,天哪,曾澈在南见凝家里居然有一个房间?

原来曾澈说的他和南见凝亲如家人,是真住在一个家里啊?那曾澈家里也给南见凝留的有房间吗?

衡卿来不及多想这个问题,便先赶着把行李拉到屋里去,免得那女人反悔。

我去,这床好像一米五都没有吧,曾澈睡着不会掉下来吗?

他晃悠悠地进主卧看了一眼,真是服了,主卧的床也就一米五,不过就南见凝那小体格儿,一米五的床也够她打两个滚儿了。

进书房一看,靠!这间屋子也太小了吧,又是一面墙书架,一张书桌,那边靠墙放了张学生铺大小的单人床,顶着床头的窗户墙根一排小收纳柜,窗户边的墙上并排挂着把吉他和中阮。

衡卿赶紧从书房里出来,生怕自己原地窒息,南见凝这是个书痴吗,家里到处都是书,不能吃不能喝的,这得花了不少钱吧。

她身为光斯传媒出版事业部的主编,收入应该很可观的,不至于买书把日子过得这么寒酸吧?

衡卿这人长了张不苟言笑的高冷脸,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轮廓明晰,瞅着是个薄情冷峻的硬汉,但实际上是个自来熟,当然这也仅限于在他能信任的人面前。

眼下,他就挺放松的。

他撩开整面客厅书架的防尘帘,粗略地扫了扫那些一看就催眠的书,看到一整个横排的空格里放着一把琵琶,以及一支竹笛、一箱子彩铅水粉画具、一个滑板、两个超大头盔……还有一些装在收纳箱里的不知名物品。

呵,多才多艺呢。就是不知道是样样精通都能拿得出手呢,还是二五稀松的只能装个门面,他有些恶趣味地猜度着。

还有那两个大头盔真是出人意料,这还是个鬼火少女呢?

因为有三个大男人一起吃饭,南见凝手脚利索地把冰箱里的存菜都给做了,肉沫玉子豆腐、口水茄子、尖椒肉丝、清炒小白菜、醋溜土豆丝和一碗裙带菜汤,她一贯是不吃晚饭的,也破例陪着他们喝了几罐啤酒,谁料衡卿那个壮汉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喝了两罐啤酒居然晕了!

曾澈和李静江把他拖进卫生间里洗洗涮涮后扔到了屋里,李静江凑合着留宿一晚。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南见凝正切菜呢就听着李静江怒吼一声:“衡卿,你都做了什么?”

这一嗓子吼得南见凝菜刀一抖,差点给他们菜里添点肉。

衡卿做了什么?还是衡卿对李静江做了什么?

只见李静江揪住衡卿的T恤领子一顿撕扯,险些给人撕成丐帮工作服。

南见凝真是费解,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衡卿酒后失德劈江入港啦?

李静江伸着个手机往衡卿脸上怼:“你是不是又手贱?你是不是又手贱?”

曾澈闻言大概懂了什么,立即点开微博热搜一看,这都是什么鬼?说罢看向衡卿的脸色也是一言难尽,南见凝就着曾澈的手机一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她也想问衡卿这家伙都干了什么,这人的人设不是高岭之花嘛,怎么一夜变成八婆了?

热搜前五里有俩都跟他有关。

一个是衡卿吃瓜!说的是他昨天在光斯餐厅里拉架签名的迷惑行为。粉丝们纷纷大喊我高冷卿卿好可爱哦,妈妈爱你,姐姐爱你,还有人喊老公我爱你……

咦,南见凝浑身恶寒,我高冷卿卿?妈妈爱你是什么鬼,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居然还能有妈粉儿?

另一个就莫名其妙了,居然是衡卿点赞狐狸精姐姐。

南见凝就很迷惑,这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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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摧
连载中十六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