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好学生”的加入,场内局势立马调转了过来,刚才还被暴揍的红毛男此时终于站起来了。
只见他拖着棍子气势汹汹的朝何曾走去,嘴里骂骂咧咧:“和我合作算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哪来胆子敢背着我单干,你去道上打听打听,这一块是不是我大张哥罩着?”
站在他对面的何曾闻言也不说话,只勾着唇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红毛男当即被气到跳脚抡起棍子就要往何曾头上砸,应柏云环抱着双手目不斜视准备观看这血腥的一幕。
就在这时,一只布满青筋毫无预兆握住了即将落下的棍子。
力度之大,以至于长棍在两人手里颤抖着,据目测,接的这一棍至少能让骨头疼三天。
应柏云慢慢收起笑容,顺着手臂看向那传闻中的“铁臂阿童木”。
“陈风,你干嘛?”
红毛男一脸错愕的偏头看向身侧,比他高半个头的陈风抿着唇从他手里将棍子夺了下来。
将棍子扔在一旁,陈风揉了揉有些刺痛的手臂,面无表情道:“你这棍下去,会摊上人命。”
应柏云闻言朝他多看了两眼。
得,这还是一个有分寸的铁臂少年。
“陈风,和城那边的工地那里是你看着的吧?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但我还是想警告你,这条街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混,你要搞垄断也得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沙哑的男声从对面响起,应柏云看向一直沉默的何曾,他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叼着未点燃的烟直直看向陈风,含笑道:“你爸当年再怎么混,可也没跟我们撕破脸……”
“何哥,我只是个学生。没你说的那么邪门搞什么垄断。”陈风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在一阵沉默后,他慢慢抬起了下巴,淡淡的扫了大张哥一眼:“架也打完了,话也说完了。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了,”脚步一顿,陈风转过身偏头看了眼红毛男:“我迟了半个小时,按之前说的,这场架你付我半价就可以了,钱转我微信。”
“……陈风你……”
没等红毛男说话,隔岸观火的应柏云先憋不住笑了,面对众人的视线他连忙摆了摆手:“各位大哥你们先聊,我也有事也先走了。”
说完应柏云看了陈风一眼。
两人相视,应柏云一愣,开了个玩笑:“那个,就不用给我转钱了。”
“……”陈风冷着脸扫了应柏云一眼,将冬瓜从地上扶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位兄弟请等一下,劳烦你带个路,我们去你家喝杯茶。”
正当应柏云准备离开时,何曾的声音倏地从身后传来,一阵冷风吹来,应柏云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大学专修法律对人类心理学有过粗略的研究,何曾说这话的语气和之前不同,明显有了情绪。
合着是惹不起“好学生”,惹到他头上来了?
念此应柏云沉下了双眸,他转过身,嘴角勾着笑直直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何曾:“这位兄弟,我们这才见了第一面,你就要上我家,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合不合适的,只有你愿不愿意。”
何曾点燃了烟,他眯着眼从烟雾里淡淡的扫了烟应柏云。
对面的男人身形匀称,宽肩宅腰,黑色衬衫衬得他脸极其冷峻。深灰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一双极长的腿,额前的头发被精心打理过。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一股香水味,淡淡的,但莫名有股侵略感。
像是透过肌肤渗入呼吸般,撩拨的心痒。
何曾看得嗓子有些干,他深吸了一口烟,目光渐渐落在了应柏云手上那块显眼的腕表上。
有颜有身材,还有钱,要不是遇到的地点不对,今晚绑也要绑他到自己床上。
“何曾你给脸不要脸还想打那批货的主意是吧,你是还没被打够吗?”红毛男“蹭”的一下从人群中蹦了出来,他顶着一头血站在应柏云身前,两根棍子被他耍的“唰唰”作响。
应柏云看了一晚的猴子耍棍,就算再新奇此刻也没了兴致。
抬头扫了何曾一眼,活了二十多年的应柏云自然清楚对面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朝何曾挑眉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过身去。
脚步还没迈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鞋,鞋子被刷的很干净,熟悉的款式就在几分钟前还见过,应柏云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陈风不知何时回来了,他依旧背着黑色挎包,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的。
见应柏云看了过来,顶着一张冷脸直勾勾看了他好大一会,直到重新和应柏云对视上,这才双手插兜轻抬下巴不确定的问道:“应柏云?”
“嗯。”不明所以的应柏云下意识应了一声。
陈风“嗯。”了一声,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的声音很淡:“走吧。”
闻言应柏云挑了挑眉:“这位弟弟,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你要我和你走哪去?”
在陈风越发沉默的视线下,应柏云看着那身碍眼的校服,脑子里倏地冒出应延庭那张脸。
脸一僵,彻底没了捉弄的心思。
应柏云收回笑容,话锋一转:“看在你还是学生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钥匙拿来。”
目视着应柏云渐渐逼近的身影,陈风脚步一撤,转过身留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那就不一起走,你走我后面。”
应柏云愣了一下,看着健步如飞的背影愣了许久。
*
绕过烂尾楼,迎面就是一条无人问津的大马路,没了手机的应柏云只能靠着月亮和星星的位置大概知道个时间。
前面背着挎包的高中生笃定了自己会跟着他,以急速且匀速的步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晚来风急,应柏云被吊着走了一大段路。
陈风的背影跟随机刷新的NPC一样,躲也躲不开,应柏云懒得开口让陈风滚远点,因为他脚走的有点疼而且实在不想说话。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经过一个荒废的公园,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应柏云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兀自肿起来的右脚。
随后面无表情扶着巨大的观景石坐了下来,身前的陈风好像背后也长了眼睛。
他停下脚步,离应柏云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不动。
“过来。”
应柏云有气无力朝他招了招手,陈风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我脚扭着了,过来扶我一下。”
应柏云拔高了声音,他挽起裤脚指了指肿起来的脚踝,越看陈风越来火,要不是这小子拿了钥匙他至于半夜还流落街头吗?
一腔怒火还没发泄出去,那根像木头杵着似得陈风转身就走了。
应柏云木着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许久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不理解,难以接受,为什么市一中教出的学生都能这么让人生气。念此,冷着脸的应柏云无法避免想到了今晚被赶出门的原因,其中难以忽视应延庭的功劳。
自从蒋敏女士出国之后,应柏云很快从家里搬了出来,要不是爷爷压着,应柏云在他们离婚后就准备拿着户口本和应峰断了父子关系。
可他和应峰关系也有过好的时候,蒋敏生下他后借工作之故在国外待了四年。这时候的应峰教他学医,带他识药材,手把手教他脉诊,他也曾是应峰拿得出手的骄傲。
可应柏云无法因他的喜好而决定自己的一生,他转专业学了法,应峰知道后只说他自毁前程,两人因此不欢而散。
没有爱情的两个人走不长远,他们离婚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应柏云没想到应封在外面也有个家,也有人叫他爸爸。
蒋敏女士离婚出国后,应峰好像头发秃了脑子也一并没了。明里暗里要挟应柏云认下那个便宜弟弟,三番四次跑到他学校里,打着为应柏云送东西的名义,数次将应延庭带进他的圈子。
没出一周,只要和应柏云能说得上话的,包括食堂阿姨,都知道那个很出名的法学院院草应柏云,原来还有个弟弟。
在律所没日没夜实习了大半个月的应柏云,最后是从别人的嘴里才知道他爸做的好事,憋着怒火拿着宿舍里已经堆不下的水果回到近乎陌生的家。
最后应柏云将数不清种类的水果劈头盖脸砸在了应延庭脸上,被砸的东倒西歪的应延庭当时就红了眼,一口一句:“哥哥,我错了。”
哭的肝肠寸断,哭的梨花带雨。
那个女人见状哭丧着脸一个电话打回了正在看诊的父亲,应柏云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就被赶了出来。
想到这,应柏云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脚踝,沉默的眨了眨眼。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倏地在耳畔响起,应柏云有些意外地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的车轮子,顺着老旧的车轮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陈风?”
陈风见他看了过来很快移开了视线,他松了刹车提起车头转了个方向,将挎包扔进应柏云的怀里,不紧不慢的开口:“台风要来了,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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