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从这张白净乖巧的面孔看出其后的狼子野心,他也不会被蒙骗这么久了。
楚王嘴唇颤动,问四周近臣:
“我楚民,为什么愿意为一个占领他们国家的人誓死效劳?”
众人不敢回答,楚王看向郑九陇。
郑九陇略思量,拱手道:“这大概和士为知己者死一个道理。”
得民心者,得天下。
【离开渭县的路上,天枢帝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冉宰,是一个商人,他听闻天枢帝烧毁债券的义举,心生敬佩前来结交。】
【两人有过一番对话,这番对话里天枢帝预判了楚康之战的发生,且楚国会是胜利一方的结局。她让冉宰换一个地方做生意】
【后来楚康战争果然爆发、楚国取胜,冉宰由此信服,甘愿为她效劳。】
【冉宰是天枢帝在楚国收服的第一个人,这一举动也预示着她开始积蓄自己的实力,不甘再困在楚国。】
【后来天枢帝逃离楚国的时候,冉宰确实帮上了大忙,他奉上百金收买守城侍卫,助力天枢帝离开楚国。】
天幕下楚王道:“速去捉拿冉宰此人。”
【冉宰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商人,也是名声最好的商人,他不仅得到天枢帝重用,还在天枢帝将北方也收入囊中后,作为使臣前往遥远的异国,传播文明同时带回无数产物。】
天幕下冉宰道:“我必不负公子。”
他回过头对邹伯说:“楚王一定会追杀我,我们分开行动,谁能接到公子便立马赶回梁国。届时梁国再相见。”
邹伯收下他给的用来的办事的的金子,点头同意,两人分开。
【让我们将时间拉回到楚穆王二十四年,这一年楚国败于弱小的康国。】
【楚王镇定思痛,在太子姬容建议下建黄金台招揽人才。一时间无数能人志士来到楚国,壮大了楚国。】
【楚王其实是很有才能的人,当然其他国家也不差,陈国有精明强干的宣太后,彭国有重国家社稷之大功、而不拘泥于个人小辱的风益阳,申国亦有雄才大略的夏侯增,他们无一不是天纵之才,锐意进取,励精图治。】
【然而他们偏偏和天枢帝生在了同一个时代……便注定了当太阳升起,月的光芒再如何皎洁也没什么用了】
古月如歌浑然不知这番话气煞了多少人。
【这一年,学宫来了一个新的老师,他叫郑九陇,这个人很有名,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
【天枢帝尚在学宫读书时,他便发觉她的不凡之处,询问天枢帝是否愿意拜她为师。】
【天枢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自己愚钝,不堪为他的弟子,但后来很多人推测应该是郑九陇名气太大,蛰伏期的天枢帝不欲引人瞩目。】
【郑九陇并不甘心,又带着他几个学生去见少年时的天枢帝,希望他们能辅佐这个人,但可惜,他的这几个弟子并不能理解他的苦心,纷纷拒绝了。】
天幕下,楚王看向郑九陇:“九陇,连你也——”
郑九陇抄手苦笑,他没想到天幕把他询问天枢帝这件事都给说了出来。他的学生子都和从嘉也惊讶地看着他:原来老师早就询问过天枢帝了,失败了之后才将天枢帝推荐给他们,而他们却没有理解老师的用意。
【这一年,因为黄金台的求贤纳士,一个叫申蹇的人来到了楚国。】
【天枢帝并不知道危险正在向她逼近。】
【申蹇何许人也?他原来在梁国一个叫窦詹的大臣手下工作,两人出使陈国议和交好时,窦詹被陈国大臣羞辱,他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他这一言不仅维护了梁国的尊严,也赢得了宣太后的尊重和赞赏,但是却也因此被窦詹暗中恼恨忌惮。】
【回到梁国后,窦詹越想越不快,于是跑到梁王面前污蔑申蹇通敌卖国。梁王大怒,将申蹇投入大牢审讯。牢里的人受了窦詹收买,对申蹇严刑逼供,几乎将他折磨致死,申蹇装死逃过一劫。】
【他来到楚国,发誓要借楚国之力覆灭梁国。这时,他注意到了天枢帝的不凡,警觉这位质子可能一直在韬光养晦,隐藏自己的锋芒。】
【于是多方调查,果然证实心中所想。】
【这时梁王病重消息传到楚国,楚国内部商议之后决定扶持天枢帝回国继位。】
【申蹇知晓后连忙赶来,在楚王寿诞上向他陈情,认为绝不能将天枢帝放虎归山。】
【楚王并没有信他,申蹇不甘,高喊道‘来日亡楚者,必此子也’】
【楚王宴会结束后,越想越不安,又反悔,下令先将天枢帝羁押起来,待查证后再处理。没有想到,她的住址已人去楼空,天枢帝根本没回家,一离开楚王宫便逃跑了。】
楚王宫又是一片寂静。
楚王寿诞,申蹇告状,不就是今夜吗?
楚王拔剑:“好啊好啊,原来你在大殿上说了那么多,待孤如父,待楚国如母国,全是假的,一结束你就跑了,比兔子跑得还快。”
元昭闪躲到太子身后:“王上,那时的话是真的,后面的害怕也是真的。”
左右大臣再次拉出他:“王上息怒,且看天幕怎么说?”
【楚王大怒,命太子和公子羽率军追击天枢帝,绝不能让她活着回到梁国。】
【天枢帝已出城,但大军的铁骑远比马车更快。】
【途中邹伯为了分散追兵注意,驾车从另一个方位逃跑,他被随后而来的楚军抓到了,楚军要杀死他,太子容说这个人很忠心,放过了他。】
【邹伯自此被关押在楚国天牢里,直到天枢帝打下了楚国,主仆二人才复相见。】
【另一边,天枢帝被公子羽的一箭射中,跌入芮水。公子羽以为她必死无疑,带军返回。】
【天枢帝极尽辉煌的一生,唯一让人遗憾的便是她的寿命在历代帝王中并不算很长,很多人认为便是因为公子羽的这一箭。】
【她受着箭伤在芮水中泡了很久,又匆匆赶回梁国,一路上没有得到好的治疗和休养,身体基础较差。】
视频中,漫画形式的元天枢两手握着马绳,疾速奔腾在平原上,隔着百米距离,公子羽盯着她的背影,带着黑色幽灵般的铁骑紧紧追赶。
这支追击而来的楚军,如狮群追捕猎物那般,散发着嗜杀凶狠的凛冽,大地都在他们如雷如霆的奔腾声中抖动着。
公子羽从腿边的箭囊迅速拔出羽箭,搭弓射箭一气呵成,元天枢俯在马背上躲过,马痛苦嘶鸣一声翻倒在地,元天枢跳下马摔倒在地,回身瞬间看到了马身上的羽箭。
她来不急感受身上的疼痛,捂着手臂往前跑。
公子羽再一次瞄准她射箭,这一次射中了她的后背。
元天枢踉跄两步,往前扑进浩浩汤汤的芮水河中。
只有点点水花溅起,湍急的芮水便迅速吞没了她的身影。
公子羽勒马在河边走了几步,许久未见有人起来,调转马身对楚军道:“走吧。”
万籁俱寂,一个全身湿透的身影从水中钻了出来,她苍白的面孔犹如水鬼,黑湿的长发贴在身上。
死里逃生的她并没有停止步伐,从附近的浣纱女家里借了衣服和火把便离开了。
浣纱女手搭在门框上,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穿梭在芦苇中,穿着楚国的绛色单衣,披散着头发,手中举着火把,身形恍如黑夜中飘渺可怖的精魅。
血从包扎的伤口渗出,泅出深色的痕迹,苍白的面色上,唯有一双眼执着、平静而坚定。
画面中她的身影渐渐和黑夜融合,只能看到黑幕中一炬幽明微弱的光点始终前行着。
楚宫。
当看到自己中箭坠入水中,元昭抖着唇看向公子羽,用手遮挤出来的眼泪:“好歹同窗一场,公子羽何必做得如此绝。”
公子羽看着那画面也不知如何解释。
他的立场其实是没问题的,元昭本来就是他的敌人,可是不知为何,听到对方的谴责,心中首先先生出的是愧疚。
待听到元昭因这一箭早亡,更是手足无措,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问自己,如果再发生这样的场面,他还会射出这一箭吗?
他没有答案。
也有人古怪的看了看视频里执炬前行的人,再看看元昭,长叹一声:
“不愧是能隐忍十年的人,谁能想到一国王孙会扮成女子出逃啊。”
“像我的话我就做不出来。”
当然,如果到了生死存亡那一刻,就不好说了。
彭国。
彭王和宰相立于月下高楼。
卫瓒负手看着天幕中换成女装的人,感叹道:“这元天枢能屈能伸,难怪最后是他赢了。”
风益阳道:“古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国。
宣太后凭栏而立:“这天幕的绘画倒真是极美,优儿信中说他的这位同窗面若好女,要是个男子气概十足的丑人,恐怕扮成女子也没法逃过别人的目光。”
“我倒真想见见这位俏郎君。”
宣太后已近五十岁了,仍然春花秋貌,面容妍丽,身边的宫女笑道:“公子擅绘画,以后回来让他画给你看。”
宣太后叹了一声:“优儿很小就离开故土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比这元天枢长得还高了。”
“当初是哀家对不起他。”
宫女善解人意道:“楚国不敢慢待公子的。这么多年您每年往楚国送很多东西,派人照看他,就是怕他过得不好,公子优温柔懂事,怎么会体谅不到您的难处和苦心。”
当年陈楚结盟,楚国点名要宣太后最宠爱的孙子许优为质才肯出兵,宣太后在宗亲百般劝说下,终于答应。
那时哪知,对孩子的宠爱也会害了他。
宣太后望着天幕:“优儿的眼光一直很好,当年他说梁国公子不凡,哀家还只当他很喜欢这位好朋友才那么夸奖,没想到此子是当真不凡。”
收服五国,独霸天下,陈国五世积累都未竟的事业,居然让这个孩子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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