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宗主

不等宗主发言,崔长老就率先出声。可刚向外迈出一步,又意识到不对,讪讪地微微后退半步。

“宗主,这宋清川尚且还是弟子,怎能教导他人?而能登铭霄殿者向来都是拜长老为师,我们铭霄宗从未有过弟子在铭霄殿收徒的先例啊。”

只有铭霄宗长老才可收这种天资弟子,宋清川天资再高,修为和资历也比不上这些多年修行的大能。若宋清川想收徒,最多也只能在下一辈的内门弟子中选,是绝对无法选择这种板上钉钉的入室弟子的。

这帮人本就对他日常的行动搞出了那么多限制,在给他们加一个又有天资又年轻的弟子,这让他日后如何是好!

纵使不能收方昱初为徒,他也定不会轻易让宋清川将人带走,白白便宜了这几人。

“老夫这些年尚且没有弟子,不如宗主您就可怜老夫这一把年纪,帮老夫圆了这个念头吧。”

方昱初脸上没忍住流露出来一丝反感,他本就打定主意拜宋清川为师,却被不知何方来的老人横叉一脚。但看看这人的年纪,也只打算委婉回绝。

宋清川面色不悦,想要向前一步,却被姜莱按住了。姜莱虽不清楚崔长老为何,但在这方面,她还是明白自己的师尊的。

“哦?崔长老,您多大年纪啦?怎么那么大年纪,还没有收徒啊?”

听宗主这几问,崔长老顿时说不出话了。他年纪大了才入道,在铭霄宗这些青年才俊面前根本抬不起头。宗主在众人面前就这么说他,更让他无法抬起头。

青年还是懒懒地倚靠在椅子上,垂着眼,手指在腿上轻轻地敲着,一袭青衣,衣摆随意地落在地上,看似只是一个只会吟诗作赋的风流公子哥,在场却没一人会轻视他。

铭霄宗宗主虽并不常出现在外界,却声名赫赫,无一人敢质疑他这宗主的地位。而他每次离开宗门,修真界却都是一片腥风血雨。

“哼。”看着低着头的崔长老,宗主冷笑一声。看了圈众人,仰头打了个哈欠,向方昱初摆摆手,“随便挑一个。”

他虽没有理会崔长老的要求,却也没同意方昱初的要求。

方昱初只静了一瞬,就立刻扬声道,“回禀宗主,弟子想要拜入宋清川门下!”

真的是好久没有见到那么不懂他暗示的人了,宗主微微抬眼,看了方昱初一眼。

得道大能的气息在不经意间流露,随着方昱初话音落地,周围的弟子长老也皆不敢发言。

这一方天地只剩下宗主手指的敲击声,和几人愈发响亮的心跳声。

崔长老早已将头缩了回去,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方昱初,看着这个他刚正视的弟子。崔如鸢看了看氛围也不好说话,暗中拉了拉她师姐的袖口。

姜莱默默地观察着形势,理智告诉她,方昱初此刻危险;但直觉又告诉她,她师尊此刻并没有动怒。

宗主反而笑了,“你真的要拜宋清川为师?”

方昱初看着神情微妙的宗主,不明白此事有何可以纠缠。

他遥遥一指宋清川,目光如他刚拜师时一样澄澈,“当初我们约好,我拜你为师,现在可还作数?”

姜莱突然感觉到宗主周身气息微妙的变化,她刚要出列,却被宋清川一衣袖拦到了后方。

宋清川站在队列后方,被方昱初这么突然一指,不禁笑道:“自然作数,只是……要听话。”

宋清川踏着玉阶上前,没有丝毫停滞。他越过方昱初,挡在了他的身前。向前方的宗主深施一礼,薄唇轻启,“启禀宗主,宋某不才,愿收方昱初为弟子。”

声音清脆,话语却不甚委婉。

看着两人都齐齐地行礼,宗主反而笑了,“你们两人真愿如此?若我不答应呢?”

偌大的殿堂顿时安静了。

刚才的话,若是普通长辈来说,一般也只是小小试一下小辈的决心。可铭霄宗宗主笑着说这话,却是明晃晃的笑里藏刀。

他在位许久,虽不出门,但宗主阴晴不定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也正是因还在弟子时就已谈笑间杀了数人而成名。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事后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却无一家追责,这绝非当时铭霄宗的名声能达到的地步。

也是在他成为宗主后,铭霄宗才更进一步的壮大,牢牢占据着这第一宗门的位置。

在场没一个人会怀疑,如果这次他们还是相同的答案,宗主不会痛下杀手。

大多数人都在沉默地看着中心的两个弟子,无论多么惊才绝艳,但面对同样天才的前辈,又隔着如鸿沟般的年龄,还是不能躲过被碾压的命运。

方昱初沉默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却还是不愿起身。

而姜莱和崔如鸢早在宋清川上台前就被宗主定了身,只能看着两人僵持在那里。

宋清川默默在心中算着时间,来之前,他和师父交代了一声。这会,她应该也快到了。

他并不像姜莱和崔如鸢那样是宗主的入室弟子,也不能猜到心思叵测的宗主到底在想什么。

他能做的,只有动用一切可以用的力量,在这个关头保住方昱初。若是可行,他们两人自然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师徒,不行,他们还有另一条路可选。

他刚站在方昱初身前,已是做好为方昱初挡了一击的准备。

“苏听寒,你要对我的弟子干什么?!”

一道暴怒声传来,比她人先到的,是一把飞来的灵剑。

直到灵剑到了眼前,苏听寒才不紧不慢地将双手合十,双掌夹住了剑尖,本快速逼近的灵剑却在他手上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眼神斜着看了一眼飞来的剑,两指掐着剑尖,又随手向飞来的方向随意地掷了回去。

下一刻,女子便拿着回到手边的灵剑闯进了已成废墟的铭霄殿。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冷笑一声,“怎么你竟还欺负我的弟子?而且好好的铭霄殿,怎么突然就毁了?”

转头看向两人,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便又看向了不动如山的苏听寒。

苏听寒可以无视这些弟子,但毕竟不能不理她。多年的同窗情谊,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崩溃。

看着女子的怒容,苏听寒轻笑了一声,这一笑,倒是比之前的情感更显得情真意切一点。

他没有直接理会女子的话,笑着再次问道:“你们两人,一定要结为师徒吗?”

方昱初抿着嘴,不发一言。宋清川闭了一下眼,“回禀宗主,我们两人不再坚持为师徒。”没等方昱初说话,宋清川又接着说道,“但据弟子所知,但登铭霄殿者可自主择长老为师,乃是惯例。”

“弟子唯愿请师尊成为方昱初师尊。如此,不知宗主有何指示?”

他的师尊若是只能护下一人,被救下来的只能是他;宗主要是只杀一人,先死的人一定是方昱初。

宋清川弯下了青松般的腰,躬身向两位大能行礼。

董薇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怔,后又抬手戳向苏听寒,“怎么样?你满意了?”

苏听寒本就只是看不惯两人的那个情真意切的样子,而他身为宗主和他人发生争执,也只好请他人再退一步,而他万万是不可能退的。

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心满意足了。摆摆手,“既然如此,你便带你的弟子们回去好了。”

跳下椅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刚走了几步,又反身回来,“差点忘了。”抬手给了崔长老一个嘴巴,还没等崔长老认罪,便笑嘻嘻地离开了,留下了捂着脸不可思议的崔长老和众多呆滞的弟子长老。

众人皆知宗主跳脱,可如此离奇的场景,众人也是第一次见。

董薇看着跑走的崔长老冷哼一声,转过身来,想尽量温和地安慰一下新的弟子。

能在她师兄手下活下来,本就不是易事。他们两人此刻定然道心不稳,正是需要师长关系的时候。

却见宋清川轻轻揽着方昱初的肩膀,低声细语,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师尊。

看着两人要好的样子,董薇也不想插手。两人早已约好成为师徒,若不是她师兄突然发疯,就已经成了。既然如此,何不让宋清川先教着?

她当初外出游历,捡了宋清川回宗,也只是散养。如今意外多了一个弟子,她又不常在宗门,自然也无法亲自教导。

不再纠结如何安排新的小弟子,刚想找份合适的见面礼,却发现自己的好弟子已经将人的各方面照顾得妥妥贴贴。

清了清嗓子,董薇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看着回到她的云隐峰之前就贴在一起的两人,对方昱初说道,“今日突然,为师还没准备入门礼。明日让人给你送去。”

又扫了一眼宋清川,“为师过几日便要再次出宗,你们两人在云隐峰互相照顾一下吧。”

扶了扶额,就将成了今日焦点两人赶了出去,让他们自己休息去。

第一天入铭霄宗,就遇到如此事情,方昱初还没来得及和宋清川说陈越今的事情。

这时,又有两人从铭霄殿的方向御剑而来,落到了云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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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翊《江行无题一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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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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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师尊的师兄不是好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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