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向京城的驴车后面，方昱初倚靠在货物上，听着前方驾车人哼歌。
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一望无垠。
在他凌晨离开城镇后，凭双腿徒步一天一夜，走到了另一个城镇。
和店家一番讨价还价，店家只收取了些许钱财，但相对的，他也只能使用最便宜又粗糙的出行方式。
方昱初伸手扒拉了一下车子上覆盖货物的茅草，挑了一根赏心悦目的，放到嘴里叼着。
这几天他在不同车子上度过。在不通往来的城镇间，他只能步行前进，期间还差点被打劫。
现在的他，除了在脸上和动作上看出还是一个翩翩少年，就像一个背着家当逃荒的难民。
看着近在咫尺的京城，赶着驴车的老大爷长吁一声，慢慢地控制着驴车停了下来。
“小兄弟，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憨厚中年人回头望向方昱初，略带歉意道。
方昱初已背好了行囊，踮起脚翻身下车，动作不像是在驴车上下来，而更像是从宝马香车上一样。
伸手规整了一下头发，他抬手摘了一枝已泛黄的柳枝，向着驴车离开的方向扬了扬。
驴的叫声，人的歌声，轮子的吱呀声逐渐远去。
方昱初将枝条向背后的包中一插，昂首阔步的向京城而去。
京城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刚入京城，眼前的景象就让方昱初颇为惊奇。
他找了一家落脚小店，只等洗漱过后，便去找之前见过的铭霄宗弟子。
刚从客栈出来，不过是微微转上一圈，竟发现很多找工作之人，还有沿街乞讨者。而市场上的货物，竟比不上市场上贩卖的人的数量多。
方昱初微微皱眉，京城作为国家重地，本不应该有如此多的人流离失所，甚至被贩卖。
在他打听消息后，启程去国师府上后，街上出现了一骑马女子。
她皱着眉，低头看着沿街乞讨的百姓，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打马离开了。
身后的人看她冷若冰霜的面容，面面相觑，直到有一人说了，“还不跟上。”众人才如梦初醒地跟了上去。
方昱初没有仿照宋清川将灵力注入弟子令的方式，而是直接前往了国师府。
国师府内住着各门派仙家弟子，他们平时并不会出现，只当遇到与修真界相关的事情时才会在府中出来。
也是因此，国师府门前常年跪着许多想要修仙的百姓，只盼有一朝被仙人欣赏，踏上仙途。
方昱初与铭霄宗弟子相对而坐，两杯热茶分别摆在两人面前。
郑秋水指着放在桌面上的卷轴，详细地给方昱初讲解。
“若是元婴期修士，可独自在两个界面间穿梭，若是宋师叔这种境界的话自然可以自行前往修真界。”
“若是携人同往修真界，则多半需要化身期大能，方可保证空间乱流中不迷失。”
方昱初眼前突然出现了那日黑衣女修的身形，他在桌下的手五指紧握，深呼一口气，问道，“那我如何前往呢。”
郑秋水微笑着：“对于你我这种修为不高的修士来说，最多的是通过传送阵。”
“传送阵可以让两界之间安全互通，之前都是目前在国师府的弟子来往所用。”
说罢，郑秋水似是难为情地一顿，又说了下去，“我们这些弟子在人界国师府住上一年，在有修真者到来时出面即可，如此就可获得宗门贡献点。”
“相比其他方式，这实在是一个安全又舒服的方法。”
方昱初理解地点头。见状，郑秋水也松了口气，开始和方昱初闲聊宗门事务。
“其他宗门弟子前往人界国师府的待遇可远比不上我们铭霄宗。”说完又神神秘秘地和方昱初说道：“听说，是因为四师叔的缘故。”
“四师叔是这个国家的皇子，为了愿意让人来国师府，自己偷偷地把贡献点提高了。我们多出来的那部分贡献点，还是从四师叔账上扣的。”
听到有同出身人界的修仙者，方昱初先是好奇了片刻。可他的好奇心又快速地被另一件事情勾去。
“我刚听师姐提了多次贡献点，不知贡献点有何用处？”
郑秋水按下和小师弟八卦的**，和他详细解释。
“贡献点是宗门弟子或长老为宗门做事所得，足够数量的贡献点便可以换取灵石灵剑丹药。”
说罢，她从腰间解下剑鞘。双手将剑捧至身前。
然后右手微动，剑迸然出鞘。郑秋水把剑鞘向空中一扔，剑顺势而动。声响过后，落到地上的，只剩下长度均匀的数块剑鞘。
郑秋水唇角微扬，然后将剑递至方昱初身前。
“这把中品灵剑就是我用贡献点所兑得。我使用五年下品灵剑，未曾兑换任何灵器，即便如此，我仍用了五年。”
随着她的话语，她看着灵剑的眼神也愈发炽热。若不是方昱初在场，她可能已经抱着灵剑亲吻起来。
方昱初并没有碰那把灵剑，在仔细观摩之后，他抬头望向师姐，小心翼翼地问道，“用五年时间，是否是宗门内灵剑价格偏高所致？”
听到此话，郑秋水一怔，紧接着又笑了起来。
“能靠贡献点在宗门获得此剑，已是我等弟子巨大恩惠了。”
“修真界的顶尖灵器，均是可遇而不可求。而这种中等灵器。”她冷哼一声， “来源均被那些修真世家所占。”
“灵器丹药若想出售，需要通过考核。而不能将这些优先供给世家的，根本不能通过考核，因而无法售卖。”
“你我大宗弟子，倚靠宗门尚且有一线机遇。而那些散修，又能如何呢？”
悲从中来，两人相对无言。
郑秋水抿了口茶，她从未接引过人界弟子，一时失了分寸。又想到还未详细讲解传送阵，回转了话题，又重新拿了图纸过来。
“传送阵只能使你传送到修真界，而无法预定你所到达的位置。”
“而大部分的传送也是如此。两界间跨越尚且不难，而同界或异界想要到达所想位置可需要更高的修为。”
她看了看方昱初，笑道：“师叔既然让你独自前去，便是相信你能顺利到达宗门。”
方昱初隔着衣服和锦囊，将手按在了胸口的弟子令上。
郑秋水反应过来，“弟子令乃铭霄宗弟子身份象征，见令如见人。师兄既然将它给了你，必是信任极了你。”
方昱初低头感受着玉佩的温度。寒泉玉由他多天贴身佩戴，不再像刚系上时一样冰冷。
在两人谈话之际，门外有来报，“郑仙长，门外九公主求见。”
郑秋水听闻，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不见的话语。
门外的人听见屋里没了动静，立刻小心地回去回禀。
片刻，一华服女子快步步入正殿。方昱初看过去，竟发现正是之前偶遇的女子。
女子走到距郑秋水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就要跪下，郑秋水也不好继续冷脸站在原地，而是快步离开了她身前。
“九公主，我受不起你这大礼。”
女子并没有站起身的念头，而是扬着脸，看向郑秋水。
“我知道这很为难您，但还是求您看在我哥哥的份上，救一救白国吧。”
郑秋水不为所动，“九公主，请您自重。如果您还是为此而来，国师府就不得不拒绝您的拜访了，相信师叔也会理解我的。”
说罢，就要请人带走她。
九公主看郑秋水依旧不为所动，为了不被丢出去，只能咬牙离开。
走之前，她还深深地回首望了郑秋水一眼，眼波流转，似水容颜，但并未有丝毫打动郑秋水。
看着女子离开之后，郑秋水才长舒一口气。
又看了眼低头思索的方昱初，更加无奈了。
招手示意方昱初跟着她走，在路上仿佛随口说道，“刚才来的人，是白国九公主。”
方昱初默默听着，问道：“除了白国九公主，她是不是还有其他身份？”
话是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
而这正是郑秋水为难的点，“若她只是公主，我大可不见。”语气冷凝了一瞬，又继续说道，“可她却又是四师叔唯一的妹妹，他的同胞兄妹。”
“刚才所说四师叔提高了贡献点，也有她的缘故。”郑秋水谈起九公主的语气，并不像她在九公主面前的生硬。
两人并没有使用轻功，而是像凡人一样在国师府外踱步。
郑秋水远远一指门口跪拜的人群，“刚才九公主就是为这些人而来。”
方昱初沉默着看着郑秋水所指的方向。此时天色已晚，日暮西沉，而这些人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沉默的、虔诚地跪着。
“我们又能如何是好？当初大肆宣扬修仙一途的是他们，现在又希望我们打消这些人修仙的想法！”
方昱初又望向了来时的路。那条路上，还有着无数无路可走之人。
郑秋水没有在意他的沉默，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只是修仙者，而并非神仙。凡人的事，本就不该干涉。”
“九公主排行靠后，她刚出生不久后母亲就不在了，同胞兄长又离开了。”郑秋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白清逸若是有灵根，自然可以到修真界。若她不问世事，自然可以过得快乐。”
“一个无宠又无根基的公主，清醒地看着这一切，何其可悲。”
签约进行中，希望别攒杀
我就加了个内容提要，就给我高审了，臣妾冤枉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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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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