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如果就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他永远有办法钳制住她,永远有借口让她和他一起相处,永远可以打着哥哥的幌子做她未来的男朋友该做的事情。
他走这两年,她偶尔心里也会泛空,毫不夸张地说,在一段时间内,这个恣意张扬的人是她的精神寄托。
可如今他回来了,纠结的、害怕的、逃避的反倒是她。
程落觉得头有些疼,耳边回荡着一个声音,凭什么是她?
明明这些情绪都是他该有的,明明都是他的错,为什么他还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真像是把过去的事翻了一篇,揭过那层记忆,再也不提。
她恨,怨,不甘,眼中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落儿。”
程落骤然回头,水光潋滟的双眸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瑟缩着垂眸,却被他捧住了脸。
陈望洲的心疼是写在脸上的,就连声音都温柔起来,“怎么还要哭了?”
程落轻轻拍开他的手,眨眼间一滴热泪砸了下来,她偏过头擦掉脸上的泪痕,故作轻松地说:“缺觉,刚刚打了个哈欠。”
陈望洲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揭穿她拙略的谎言。
而她低下头一下一下抠弄着美甲上的小珍珠,轻轻耸动的双肩是她不愿意屈服的象征。
两人任由气氛这么沉默着,直到赵霁月过来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落儿。”
程落立刻后退一步,和陈望洲保持着安全距离,然后抬眼看着没心没肺的赵霁月。
两人都是被宠大的大小姐,可气质却不同。
赵霁月骄纵,但很接地气,能作,但是爱憎分明。而程落不是,程落十四岁之前的骄纵源于家里的宠爱,而十四岁之后,这种骄纵更像是一层面具、一种伪装。
但她什么性格,陈望洲都看在眼里。他觉得在陈家,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所以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想着办法地宠她,告诉她她还是有人疼的公主,她可以做个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人,因为有他给她兜底。
赵霁月没察觉到程落眼中的波澜壮阔,揽住她的胳膊就说:“结了婚也挺好的,我老公给我花钱是天经地义的。”
“你又买了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买买,主要是想花我老公的钱,要不然他这人更没什么用处了,你说说是不是?”
两人说着就要起步,陈望洲硬是把人拦了下来。
“去哪?”
“逛逛啊,三哥。”赵霁月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莫不成你想请我吃饭?”
陈望洲轻哂一声,又是那个散漫的样子,“你老公缺你饭了?”
赵霁月撇了撇嘴,“你可别诋毁我老公。”
陈望洲轻拉着程落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改天有空再请你吃饭,今儿我要和落儿一起回家。”
赵霁月一听要回家,马上意识到是正事,“那行,那你们走吧。”
程落微蹙了下眉毛,紧紧盯着赵霁月那个潇洒的背影,腹诽这个不靠谱的闺蜜,就这么把她扔给陈望洲了?
陈望洲轻拉着她的胳膊,“走了,回家了。”
“现在还早。”她是能拖一秒是一秒。
“落儿,你在逃避什么?奶奶说我走之后,你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自己住。你长大了,你说你要追求独立的生活,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你不回家是怎么回事?”
陈望洲盯着她那双澄澈的眸子,“除了过年过节,再者就是奶奶叫你回家,其他时候,你都躲在外面。落儿,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为了和他撇清关系,连陈家都不回了。
程落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她想说不是的,她不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才这样做的,她只是有时候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对不起陈家人对她的好。
可她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只有那么些,解释的话就必然要牵扯出一系列往事。
可她不想提那些往事,提一次,她就心痛一次,更恨她自己一次。
她的沉默落在他的眼里却成了默认,默认她就是想和他撇清关系,为了和他撇清关系,她连陈家都不要了。
陈望洲扯着嘴角,顶了顶后槽牙,“真是有本事,不想和我牵扯。”
程落有些恍惚,她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愠色。
他这人,大多时候都是个不正经的样子,发脾气的时候很少,更别提对她发脾气了。
她知道他是生气了,可他下一秒又恢复了那个云淡风轻的样子,露出痞坏的笑。
他说:“落儿,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你还是得叫我三哥,还是得跟我一起回家。”
“落儿,这层关系,从你来家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逃不掉的。”
程落眼波流转,这话她的确反驳不了,陈家待她的好,陈家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她也无以为报。
如果他们仅仅是他口中的这层关系就好了。
可惜不是。
说着,他就拉着她穿过了人流,把她塞到那辆冰川蓝色的宾利里,一路狂飙带她回了陈家。
-
钱云锦正坐在家里禅修打坐,她上了年纪了,反而更相信缘法这个东西,逢年过节还要去附近的寺庙进香祈福。
老人心神正宁静,就听见陈望洲喊她:“奶奶,我回来了。”
钱云锦缓缓睁开眼,稳了下心神,手撑着地站了起来。老人虽然一头白发,可岁月从不败美人,她骨子里那种优雅气质是岁月的沉淀。
钱云锦见到陈望洲和程落,脸上露出个笑容,“今儿你们两个倒是一起回来了。”
钱云锦生在沪城,嫁到北城。即使在北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在激动的时候还是会说出两句沪城话。
“奶奶。”程落压制住和陈望洲相处时的所有糟糕情绪,笑盈盈地握住老人的手。
钱云锦伸手摸了摸程落的脸,“你这丫头,好一阵没回来了。是不是有点儿瘦了?”
程落摇摇头。
就像陈望洲说的她躲不过和陈家这层关系,因为家里的每个人都是真心待她的。
“奶奶,这都成了您的口头禅了,昨儿我回来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我。”
钱云锦抬手拍了拍,“你再皮。”
两人和钱云锦聊了一会儿,无论私下他们闹成什么样,在表面上还是要维持着这份平静。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既然不饿,那就先去休息一会儿。”钱云锦看了陈望洲一眼,“尤其是你,快调时差。”
“我呀,还得再去打坐一会儿。”
看着钱云锦上了楼,程落缓缓舒了口气,没有她想象中这么难熬。她偷瞥了陈望洲一眼,他倒是说到做到,没有想可以为难她。
程落揉了揉脖子,直接回了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拖鞋顺着掉在了地上。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昏昏欲睡,在临睡着那一刻,脑中白光乍现。她立刻翻身起来,跌跌撞撞推开门走到陈望洲的房门口。
程落犹豫不决,手指蜷缩在一起。家里的阿姨李莉看到她在这徘徊,“落落,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她就看见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陈望洲看了眼李姨,“没事李姨,我叫落儿过来拿点东西的。”
程落缄默不言,等着李姨下楼,才抬眼,“我来拿东西。”
陈望洲点点头说:“我知道,都给你收起来了。”
“给我。”她伸手。
陈望洲往旁边挪了挪,“东西太多,自己来拿。”
程落抿了下唇,挤进房门,看着那些被他收好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的画纸、画笔还有放在一旁的画架。
“落儿,你拿我这当画室?”陈望洲轻笑着,一副捏到了人的把柄。
程落上次偷偷来他房间画画是很久之前的事,具体多久了,她都记不清楚。
她只记得,那时候她很想他,所以就鬼使神差地带着东西过来了。
像以前一样。
可明明又不一样。
程落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上次着急走就忘了收,后来……”
“后来就完全抛在脑后了?”他接上她的话茬。
“嗯。”
陈望洲似乎是拿她没办法,带着宠溺和纵容的语气说:“落儿,我允许你进来了吗?还来我这画画,我的床单都被你弄脏了。”
这话,多暧昧,程落大脑有片刻的轰鸣。
她怔了一下,抬眸看着他,轻薄地说:“三哥,别这么小气,我以前又不是没来你这画过。”
那时候她连画室都不愿意待,非要抱着画板往他的阳台上钻,口口声声说是他这的风景好,她喜欢。
陈望洲也愣了下,她这是反客为主了?
他步步紧逼,把人圈在自己和桌子之间,保持着一种超过兄妹但又不是情侣的距离。
“愿意,怎么不愿意呢?我最爱我们落儿来我这了。”
程落回房间后就把耳饰摘掉了,如今**裸的耳朵,红透的耳根被晕染得一览无余。
他的呼吸很灼热,带着一种若有若无得亲密和难以言说的思念。
陈望洲看着面前的姑娘白皙的皮肤、粉红色的唇,神经紧绷,他觉得自己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心中的邪念如枝桠疯长。
程落感觉到了危险,手往后挪,触碰到了桌上的东西,捞起一把东西,打在了他的身上。
钝痛将他裹挟。
晚上好!以后就稳定日更,晚十一点,不见不散,有事挂假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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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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