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爆炸发生之后,我们就跟他失去了联系。自此他像是人间蒸发一般,直到现在才终于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其实我本身还不太确定,那是不是他,毕竟他的外貌发生了改变,异能强度也大不如前。好在我现在终于确认了……”
监控画面中的少年眉眼被忧愁和疑虑覆盖,却也带着某种下定决心的倨傲。
方才他所施展出来的异能,就是他们从前所见识过的,只需要再进一步就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男人头顶的龙角,在昏暗的房间中散发出幽光。
视线再次落在监控中的二人身上,他缓慢轻慢的勾起唇角:“现在最关键的都已经确认,弥天计划可以再次启动了。我们得进行的快一点,毕竟特殊管理局那边已经在行动了。”
青衣抱着胳膊:“我还是不理解,直接把他们带来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做这么多无用功,浪费时间。”
“无用功?”
“是你不够了解他们。”
龙角男人笑了,近乎一锤定音,
“如果强行逼这两人来到这里,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别再有异议了。”
——
紧握着重新亮起的手机,温佑看着光芒在山海兽们狰狞的面孔上掠过。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真相吗?如果我说我想要知道,你会讲吗?”
谢绯微微一笑,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会。我们再往里走吧,等你见识到这里的所有,我会跟你讲述他们的故事。”
位于雪城的地下,这是世界上被遗忘的角落,隐藏着曾进行过某些未知实验的地下实验室。
墙上并不存在幽绿的苔藓或是藤蔓,而是被渗透的冰水聚集凝固成交织的帷幕,轻轻遮掩一扇扇生锈的铁门。
四周吹来的冷风凄厉,仿佛是对过往发生在此处的罪行的无言控诉。
这是被时间遗忘的地方,所以岁月在此处勾勒的,也都是随手一笔勾勒的,一幅荒凉枯败、令人心悸的景象。
闪烁着各种复杂的符号和图案的机器,周围散落着各种废弃的实验器材和已经破碎不成样子的资料。
显然,这里已经临近整个实验室的核心所在。
温佑跟随着谢绯的步伐向前行走,昏暗的光线勉强穿透破碎的天花板,与尘埃共舞,在墙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霉湿与不知名化学试剂混合的刺鼻气味,提醒着这里曾经的秘密与罪恶。
墙壁上,原本洁白的涂层也早已剥落殆尽,裸露出斑驳的水泥。
唯有那些干涸透了的,却又被融化的雪水泡发,最终从天花板上坠落下来的类似血痂或是铁锈的物质。
如同历史的伤痕,分明是在呕心沥血的痛诉曾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走过那些成群的整齐排列在一处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笼具。
温佑独自走上前去,就那样孤零零地伫立在空旷的房间中。
大多数笼子的门都是半开的状态,仿佛在诉说着那在此处流出鲜血的,被改造的人们。
曾经囚禁于此的哀鸣与绝望。
部分笼内还散落着干枯的稻草和破碎的器具,是那些将人改造成山海兽的实验的遗物,见证了无数生命被扭曲与消逝的悲剧。
温佑不敢去想象,想谢绯曾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
他看向位于实验室最中央的实验台。
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试管、烧杯等科研器具散落一地。有的还沾着漆黑的凝固状液体,有的则已经破碎,玻璃碎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宛如遗落的泪滴。
巨大的生物改造设备,虽然已失去动力,但其庞大的身躯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经过之前铭德中学的事情,他大概已经有所了解,这是人类对未知力量的贪婪追求。
而随着陈旧沉重的帘幕被拉开,两人的目光落在实验室正前方的空置墙壁上。
那里还依稀可见一些手绘的草图与公式,那是研究者们对山海神兽形态的想象与解构,以及如何将他们改造成更加强大的武器的注解。
如今却成了对人性贪婪与无知最直接的讽刺。
画中的山海神兽,本应像三青鸟或是重明那样翱翔于九天之上,或潜行于无边无际的汪洋。
最终却只能在这阴暗潮湿的地底,以扭曲的形式,成为人类疯狂实验的牺牲品。
谢绯看着眼前刻骨铭心的一切,记忆逐渐回到了从前,唇角像是想要安慰的弯起:“我也想跟你讲一个故事。不同于陈屿近的孤单,我从出生开始所经历的,好像是另一种孤单吧。”
——
公历45年,春。
一个叫谢绯的孩子,出生在雪城远近闻名的高知家庭里。
彼时的雪城还没有这样的极端天气,反而在他母亲待产那天开满了火红的朱槿。
所以母亲给他起名为“绯”,寓意着他以后的人生,能够像花团锦簇般受到众人瞩目的荣耀。
这代表着,或许从此刻开始,他就必须被赋予不凡的使命。
自然而然的,他继承了父母的智慧,天赋,甚至是数不清的金钱。
更懂事的可怕,从不会奢求自己不曾拥有的事物。
也是所有人眼中,那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在他拥有自主意识时,恰好是特殊管理局创建伊始。
而他父母作为当时颇受重视的生物学家,共同被邀请参加特殊管理局的进化研究,并且废寝忘食的投入其中。
没人知道,光鲜亮丽的背后。
父母是不常回家的,亲戚朋友是面上讨好,实际上只为了金钱低头,背后戳刀子的。
他每天瑟缩在窄小的四合院里,打雷下雨、极端天气,全都自己承受。
直到属于特殊管理局的计划从那时开始启动,父母更加频繁的跑去实验室,经常一走就是两个月,完全将他忘在了家里。
那时他还不知道,其实父母离他的距离可能很近。
——因为他们就位于雪城的地下,甚至是四合院的正下方。
但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横贯的,从来不是现实的距离。
谢绯就这样独自生活,独自长大。他学着电视里和书里的知识,努力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每当他面临无法解决的问题,仍旧会保持着微笑,还经常细心的告诉别人该怎么去做。
记忆最深刻的,则是有次他听到领居家小孩的惊呼,所以短暂的被分走了注意力,失手将滚烫的水壶打翻在地。
那些沸腾着四溅的热水洒在他的大腿上,又顺着膝盖迅速向下流淌,烫出条条冗长的,疼得他浑身发抖的水泡。
谢绯不敢对那些水泡动手,只安静的挂了医院的号,忍着疼排到队伍最后方。
父母向来是很爱面子的人,所以他也不敢展示出任何伤口。
怕被熟悉的人看见,会闹到他们那里,到时候又挨上一顿责怪。
还是个护士在路过时,惊讶的发现他的裤子已经粘在在了皮肤上,血水不断渗透布料涌出来,才仓皇失措的询问他情况。
彼时的他还只是随意摆摆手:“没有大事的,我可以排队,先让前面的人进去吧。”
最终在护士的坚持下,他才进入了急诊挂号。最后处理脚上的伤口时,皮肉和裤子一起被褪下去。
医生看了都忍不住龇牙咧嘴,谢绯却死死咬着唇,直到口腔弥漫着血腥气,也没发出半声闷哼。
然后拿起医生开的药膏,就那么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家。
那段时间里,走一步甚至弯曲膝盖,都成了格外艰难的一件事。
可他仍旧坚持着按照管理者的要求,打扫四合院前被雪覆盖的地面。
就连邻居扫雪时,都会忍不住提到他:“多可怜的小孩啊,都这样了爸妈都不管,我都看不下去了过去送药,他却说不用麻烦我呢。”
异样的坚强和从不褪色的笑容仿佛成了他的标配。
唯有夜深人静的四合院里,他会将被子蒙住脑袋,无声的流出眼泪。
今天他看见了领居家的小孩。那是他儿时共同嬉戏过的玩伴。
虽然因为父母嫌弃别人的出生和家境,最后两个人的友情在疏远中消失殆尽,可他始终记得那种不属于他的,快乐的感觉。
像是美味却致命的砒霜,让他在知道其强烈毒性的情况下,也忍不住反复咀嚼和品尝。
谢绯看到领居家的小孩,在放学后便被父母接回了家里。
那并不算富裕的一家人,只住着矮小的平房,却并没有急着回家上课或是整理家务。
而是三人共同站在雪地里,相视一笑,随后开始打起了雪仗。
直到小孩累瘫在原地,他的父母才笑着拿出了胡萝卜。他们开始堆雪人。
地上的树枝是雪人的手臂,胡萝卜代表着雪人的鼻子。
现在只差两只眼睛。
小孩想要将地上的石头安上去作为眼珠,可积雪挡不住沉重石头的下坠。所以他苦恼的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谢绯沉思半晌,拿起了屋子内的两枚钻石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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