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吗?
温稚颜认真思考了一会,缓缓点头:“好像是有一点。”
邱晴雪倍感欣慰,觉得自己带给她的那些话本子没有白费,果然,书呆子也有开花的那一天,谆谆善诱道:“比如?”
“比如......这个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秘密。”温稚颜做了个把嘴缝上的动作,表示自己坚决不做大嘴巴。
她要替他保守好这个秘密,晏行周屡次对她出手相助,她就更不能忘恩负义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封口费”。
谁叫她不小心听到了呢?
“不说这个了,雪雪,他就要走了,你说我应该给他送点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邱晴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还是一头书呆子笨牛。
不禁扼腕长叹一声,道:“不如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
温稚颜抿唇,像他这种锦衣玉食的人,金银财宝自是不缺,至于旁的喜好,貌似还未发现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记得她从进国子监第一日就跟他讲过,日后他若有需要,自己一定会帮忙,可是就目前看来,显然是晏行周帮她更多。
不过......
温稚颜用掌心摸了摸心口的玉佩,面露纠结。
他好像很喜欢自己这个玉佩。
可这是她自小佩戴多年的贴身之物,叫她忍痛割爱还是有些不舍的。
那不如送他一枚新的?
她纠结了一阵子,还未等找到机会去挑礼物,三年一度的秋狩便开始了。
秋狩每三年一次,每次为期半月左右。开国皇帝曾靠骑射一统天下,故而成了大周朝开国以来最隆重的一场活动。
先帝重视秋狩,在京郊设立一处青松围场,此处地理位置优越,且树木葱郁,野兽群居在此繁殖,最适宜打猎。
每年随行人员名单需提前一个月报给礼部,凡勋爵人家、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皆可带家眷随行。比如此时的温家兄妹两,正坐在阴凉处大眼瞪小眼。
“哥,你真要去参军?”温稚颜从包袱里掏出一包肉脯递给他:“打仗很危险的。”
温容时脸颊还有点肿,是前几天被温侯爷打的,如今说话还有些困难,没接她的肉脯,道:“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大丈夫理应为国为民,而不是像我这样无所事事。”
温容时不是学习这块料,全家人都心知肚明。
儿时在族学,温稚颜次次考第一,温容时次次垫底,不然也不会只有她一人在国子监读书,因为温容时连基本的入学考试都不达标。
虽然他头脑差了些,但胜在长了个好身体,当年皇上为太子选伴读的时候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伴读人选并不需要文韬武略,果不其然,有温容时在,太子都能多吃两碗饭。
“咱们温家祖祖辈辈在马背上打天下,到了爹这一辈已经没落了,我不希望在我手里还这么消沉下去。”温容时眼里闪着光:“大不了我就偷着去,反正到了边境没人认识我。”
“哥,我支持你。”温稚颜一脸郑重地拍拍他的肩:“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
“妹妹,你真好。”温容时感动极了,胡乱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靠在温稚颜的肩上。
他比她大三岁,身量更是大了不少,远远望去像是一只老鹰靠在一个麻雀身上。
刚抵达的晏行周和卫凛一进林子就见到了这一幕。
卫凛低声笑道:“去会会你未来大舅子?”
晏行周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刺眼,道:“不去。”
“你不去,太子可过去了。”卫凛指着不远处,晏启明正背着弓箭走向温家兄妹的方向。
“《汉晋春秋》有云:‘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我说......”卫凛打算再劝劝他,再不主动未婚妻都要没了,一回头,晏行周已然走到了大树下。
原本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更加拥挤。
温容时看看太子,又看看晏行周,最后视线落在了自家妹妹身上。
“妹妹你何时人缘这么好了?”
温稚颜咽下了最后一口猪肉脯。
说实话,她现在不太想见到晏启明。
那日灯会,晏启明拉着她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起初还听不懂,不过从他的话里提取出两个有用的关键点。
晏启明要选太子妃。
晏启明想让她做太子妃。
可她怎么能做太子妃呢,那可是未来皇后......跟她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嘛。
更何况自己这个性子最受不了拘束,她向往着外面自由自在的天地。
眼下来都来了,又躲不掉,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晏行周,全然忘记了“不熟”的约定,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世子之前答应教我骑马,不知什么时候继续?”
少女衣着素雅,笑容却明媚大方,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晏行周没有拒绝。
温稚颜就这么乐呵呵地跟着他走了。
晏行周今日穿着一身适合骑射的劲装,宽肩窄腰,十分俊朗。
温稚颜多看了几眼。
脸好像又有些热。
然后她不争气的又看了一眼。
他今日心情貌似极好,于是好奇问道:“世子今天可是有什么喜事?看你心情还不错,一直在笑。”
晏行周停下了脚步。
他在笑吗?
“温稚颜,才分开几天你就舍不得我了?”
“什么?”
晏行周弯了弯嘴角,前些日子的郁结瞬间消散了很多:“今天天气好,所以心情好。”
温稚颜抬头望天,乌云笼罩,天色愈发黯淡,迟疑了片刻缓缓开口:“可是,看样子一会要下雨。”
话音刚落,就听“轰隆”一声,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晏行周:......
到底是天公不作美,两人终究是没有学上骑马。
晏行周送她到女眷的营帐外,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嘱咐她:“别乱跑。”
“好。”
温稚颜觉得他也变的唠叨了,揉揉耳朵进了营帐。
一打帘,里面一阵哄闹的嘈杂声传来,茶杯碎裂的瓷片甩到了她脚下,茶渍湮湿了罗裙。
“你个小贱婢,偷了东西还不承认,今日郡主大度便放过你一命,赶紧有多远滚多远。”苏扶春今日打扮地极为艳丽,一身火红色衣裙,妆容张扬,与平时淡雅的装扮十分不符。
“郡主饶命,我真的没有拿你的镯子。”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跪在地上,佝偻下去的身躯看不清面容,一双手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水泡。
赵妙音刚要张口,见到温稚颜进来,立马换了个面孔:“我相信你,先起来吧。”
“多谢郡主。”小丫鬟眼睫一颤,似乎难以置信,随意翻手擦了擦眼泪退到一旁,低头整理脏污的裙摆。
“温姑娘也来了。”赵妙音笑笑。
温稚颜望着小丫鬟的身影若有所思。
邱晴雪过来捏了捏她的手:“我方才见到你哥哥,他说你跟世子去骑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面下雨了。”
赵妙音也过来拉住了温稚颜的另一只手:“听闻太子哥哥有意选你为太子妃,在此先恭贺温姑娘了。”
此话一出,营帐内众女眷的目光纷纷朝这边看来,或探究,或嫉妒,唯独没有真心。
温稚颜笑着,声音比方才略大了一些:“郡主这是从哪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赵妙音不动声色:“昨日进宫听皇后娘娘讲的,还说了温姑娘与太子哥哥青梅竹马,幼时跑到东宫摘梨,结果被砸了的事呢。”
饶是温稚颜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赵妙音对她的不友善。
余光瞥见她搭在自己腕上的手,细长的指甲涂着淡粉色的蔻丹。
可她不解,这份敌意来自于哪里。
是因为太子说要选她做太子妃吗?
邱晴雪面色不虞,拉着温稚颜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正欲反驳,就听一道爽朗的女声开口:“本宫记得,当年是本宫那泼猴吵着要吃梨,温侯的女儿才爬到树上的,还平白受了顿罪。若非宁平提醒,就连本宫都忘了还有这一份情在。”
豫王妃一开口,方才窃窃私语的女眷们瞬间止住了话茬,能在这里出现的,哪个不是人精?转了个话茬又开始恭维了起来。
太子已经及冠,太子妃的人选却迟迟没有定下,凡是家中有女儿的朝中重臣哪个不是各怀鬼胎。就连说了公道话的豫王妃此次出行也是带着自家侄女谢彩韵结交贵人,为的自然也是那太子妃之位。
温稚颜没有理会旁人打量的目光,朝着豫王妃的方向行了一礼。
那日太子明明是私下里跟她说的,怎么如今人人都知道了似的。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
傍晚时分,这场小雨终于停下。
温稚颜不愿在这多待,那些互相吹捧的话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拉着邱晴雪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透气。
此处有个天然湖泊,湖水幽深而蓝,倒映着雨后初霁的晚霞。
“直到今天,我才发觉我看错人了。”邱晴雪想到赵妙音打人时的那个嘴脸,浑身一抖:“你都不知她下手多重,小丫鬟搜了身并没发现镯子,她就直接叫身边的掌事宫女打到她承认为止。”
温稚颜心下一紧:“女眷那样多,就无一人劝阻吗?”
邱晴雪摇摇头:“谁敢啊,豫王妃倒是说过一次,见郡主丝毫没有后悔之意,便也不再开口了。”
“她不是素有贤名在身吗?怎么会......”
“啊!”一道尖叫的女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循着声音望去,五六个少女正围着一个小丫鬟泼茶水,揪头发。
为首那名紫衣少女面带轻蔑,神情倨傲,仿佛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玩物。其余人分别按住了小丫鬟的肩膀和手臂,维持着一个屈辱的姿势。
小丫鬟衣衫褴褛,发髻松散,几缕头发垂落在她的脸颊上,甚是狼狈。最可怕还是那双眼睛,不知被何物弄得红肿难以睁开,无力地反抗激起了那群人更用力的欺负。
“是赵妙音她们。”邱晴雪神色凝重:“她们竟然这样欺负人!”
温稚颜按住了她的手,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头,对着邱晴雪耳边说:“你去找我哥,这交给我。”
能参加秋狩的公子姑娘大多出身高贵,对她们来说,一个小丫鬟的命并不算什么,且对面人多势众,她们只有两个人,并不占优势,眼下还是需要搬救兵来。
“沅沅......”邱晴雪面露纠结。
“快去,我还等你救我呢。”
温稚颜捏着石头,转身朝着赵妙音几人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勇敢的女鹅!本周有榜,一周五更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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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秋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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