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温稚颜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小时候,她吃甜食太多坏了牙齿,被罚一个月不许再吃甜食。奈何她半夜嘴馋,跑去厨房偷吃荷叶酥,被娘亲揪了出来。
明明没做错什么,只是贪吃而已,却莫名有些心虚。
晏行周脸色沉的发黑,盯着温稚颜那双乱转的眸子,道,:“你听到了?”
温稚颜收敛笑容,小手竖起来,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听到了也不会让你知道。
“哦?是吗?”晏行周长腿又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温稚颜完全笼罩。
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发间。
周围十分安静,偶有风声擦过耳畔。
温稚颜大感不妙。
这人虽然挑食倒是长了双长腿,两人身型差的有些多,这样的距离未免太过危险,若求救只怕也不会有人听到。她有些后悔今日吃的这么多,跑都跑不快。
应当,不会揍人的吧?
她想。
晏行周见她又红了脸,跟地上那个沾上叶子的苹果一模一样,心生好奇,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朝她发间探去。
温稚颜镇定不下来了。
原来他真的会揍人。
她准备先发制人,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与他理论:“世子,做人要讲道理,是我先来这里,然后你与秦姑娘才到此处,并非是我有意偷听。”
“我也没有探讨旁人私事的道理,至于世子的小秘密,断不会外传......”温稚颜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表明地很清楚了,她不是大嘴巴,不会将他的秘密说出去。
况且,从小爹娘教育她,打人是不对的。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见晏行周果真退后几步,不由得叉腰。
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直到她看清了晏行周的指尖捏着一片槐树叶子。
“......”
一阵海棠花香飘过。
“你在气什么?”晏行周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只到他下巴处的少女。
他有些不解。
如今还未成婚,就已经开始吃醋了吗?
这话酸溜溜的,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他偷情,被正室抓个正着一般。
温稚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打算装傻。方才已经很尴尬了,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晏行周实在太耀眼了,再瞧瞧她,蹲这么久裙子都有些皱了,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恐怕还沾了不少树叶。
为何每次遇到他自己都是这副狼狈的样子呢……
她拍了拍裙子,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走。
晏行周也没阻拦,倚在树下抱着手臂,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一。
二。
三。
粉红的身影急匆匆消失又折返回来。
“天快黑了,世子可要一同回去?”温稚颜回头,仰着个笑脸道。
果然,没出三步。
晏行周没有回答。
他觉得这个苹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温稚颜却从他眼中看出了嘲讽之意。
她承认自己在认路方面稍微弱了一些,不过她也算是有他把柄了,两人扯平,何至于如此嘲笑她?
晏行周抬眼看了下天色,慢悠悠起身绕到温稚颜身后:“怎么?又不认得路?”
什么叫“又”!
温稚颜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眼看太阳快下山了太子也未出现,周围没有其他宫人,除了跟着晏行周一同回去,别无他法。
常言道,大女子能屈能伸,她不擅长夸人,将脑海里兄长平日哄娘亲的话回忆了遍,从口缝中挤出一句:“我第一次来这里,世子人美心善,带我回去吧。”
“前半句我承认,但我不打算回去。”
“那你要一直待在这吗?”
“看心情。”
“......”
温稚颜抿唇,沉默不语。
也不知待会太子会不会派人来接她,晏行周若不带她回去,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若回不去,今晚可能就要趴在桌子上将就一下。说来她还从未在野外露宿过,这个石桌凉凉的,也不知能不能睡得着。
瞧她没了声音,摸着石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晏行周收敛了玩味的神色,道:“这里是湖心岛南边,你要出宫,还是回席面上?”
“先回席间,找我兄长。”
晏行周没有多言,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温稚颜一头雾水,也不知是他答应了没有,站在原地没有动,假装不看他,低头踢着脚尖。
见身后的苹果并未跟上来,晏行周脚步一顿。
“不走留在这喂飞蚊吗?”
“来了......”
一路相顾无言。
夏夜的蝉鸣声声入耳。
夜晚寒风微凉,温稚颜托着脸,坐在船上数星星。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跟这人待在一起久了,浑身都冷冰冰的。
这么好的相处机会,不利用起来着实有些可惜,低头思忖一会,缓缓开口:“世子自幼在蜀中长大,想来对蜀中的美食十分了解,听闻有一道水煮鱼味道极好,不知世子可有尝过?”
晏行周提起眼皮:“我说温稚颜,倒也不必为了跟我多说几句话找这么无聊的一个话题。”
承认跟着他来湖心岛很丢人吗?
不过姑娘家或许都会有些害羞吧。
温稚颜有些着急:“可我就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
这回换做晏行周不说话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道:“吃过。”
温稚颜来了兴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边哼着祖母教她的姑苏小调一边摸向袖口。
等等,她撕掉的小册子去哪了?怎么只剩下空白的后半本。
晏行周:“怎么了?”
温稚颜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趁热打铁问道:“那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晏行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不过还是一一答了。
“挺香的,挺辣的。”
“就没啦?”
“没了。”
他明显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失落。
刚刚还因为多跟他说了几句话乐的哼着小曲,现在看样子像谁欺负她了一样。
“你该不会......”
柔和的月光照在晏行周的侧颜,温稚颜盯着他靠的越来越近的俊脸,咽了咽口水。
他不会看出来了吧?
于是口不择言:“我不是故意接近你。”
“你该不会是嘴馋吧?”
岸边的灯火越来越近。
“两位,到了。”船夫的吆喝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世子再见!”温稚颜心中默默给这个船夫抱拳,一靠岸就跳了下去,将晏行周远远甩在身后。
头也未回。
邱晴雪心急如焚等在岸边,急的就差哭了出来,见不远处一道明媚的身影活蹦乱跳走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跑去哪里了。”
温稚颜简单讲了事情经过,只是略去了关于听墙角那一部分。一脸坏笑地贴在邱晴雪耳畔问道:“不说我了,你跟崔公子相看如何?”
邱晴雪收了眼泪,面上说不出的苦恼:“别提了,原来崔公子就是方才席间坐在晏世子旁边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娘说的那样骁勇,看起来弱不禁风,我们到了之后,树上刚好掉下来一条小青蛇,结果他竟然吓得躲在我身后!”
温稚颜听的认真,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人的容貌,问道:“我瞧着那位公子倒是相貌堂堂,那你不喜欢这样的吗?”
邱晴雪小脸一红,摇摇头:“太瘦了,估计力气也不大,看起来太弱了......”
“哪里弱?”
邱晴雪:......小孩子别听。
*
待晏行周回到席间,人已经散的差不多,玄知见到自家主子回来,将怀里的书册掏了出来:“世子,宫人说捡到了你的东西。”
“什么?”晏行周目露疑惑,顺手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手秀丽的簪花小楷。书册记的满满当当,都是跟吃食有关,大致读完之后,不禁眉头一皱。
里面竟然记载着自己详细的饮食喜好,连他不喜欢芫荽和蒜的味道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合上书册,表情有些迷茫。
显然,这不是他写的东西。
可是谁会把自己的口味记载下来呢?
晏行周怀着好奇,又翻了翻,封皮并无其他标志,后半部分被撕掉了,只在内页写了他的名字、口味,宫人会认成是他的东西也不奇怪。
目光触及扉页一行小字时,手指不由得一顿。
容则秀雅,稚朱颜只。
即便是在夜里,那行字也如闪着光芒般,有些灼眼。
书册里掉落一片海棠花瓣,随晚风散发一缕幽香,从他肩头滑落到脚尖。
他记得,温稚颜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晏行周自幼对香味异常敏感,乃儿时生病所致,闻到一些香粉味道就忍不住眼眶发红。因此他从不佩戴香囊,也讨厌任何带有香气的东西。
两年前,有人大着胆子往他身上丢香囊,被他扔了回去。
再晚一会,他就要当众出丑了。
而今天跟温稚颜待在一起这么久,他却没有产生异样,因而对这个味道比较记忆深刻。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她的东西。那她为何要记自己的饮食喜好?
直到回府,晏行周也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玄知见他怏怏不乐,迈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世子从宫里出来就面色凝重,可是有心事?”
晏行周显然不想跟他说关于温稚颜的事,长眉一挑:“很明显吗?”
玄知狠狠点头,纠结了好一会:“世子,属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知道不该讲就别讲。”
“......”
晏行周揉了揉额角:“说。”
“今日您去了湖心岛之后,世子妃曾来过您的座位上。”
玄知:狮子竟然没否认我的称呼,他超爱的!
狮子:?
容则秀雅,稚朱颜只。出自《诗经》也是女儿名字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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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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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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