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泉临清市，七月十五正当“鬼节”。晚上正正好八点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游戏主播筱言穿着洗的发白的白色衬衫上衣，黑色破洞牛仔裤。
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开着电脑在直播。
筱言家里的东西很少，一个小小的铁架床，一个用老旧的书本搭的桌子，和一个已经用了三年半快要光荣退役的椅子
……
坐上还自带那种嘎吱嘎吱的声响的那种椅子……
组成了筱言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屋。
筱言今年刚过完23岁生日，职业是平台小主播，一次直播能赚两三百块。
在泗泉市没车没钱没依靠，只有这么个小破房子。
为了不成为因为没钱被饿死在街头而上新闻的第一人，筱言每天要答应粉丝那些无厘头的要求。
就比如COS游戏角色，被强行营业。
他坐在嘎吱响的椅子上，有骨感的右手灵活的操纵着鼠标，鼠标一下一下的响。
左手也没闲着，骨节修长，青筋凸现的手撸着一只白色狮子猫，名叫布丁。
这只猫是他从猫贩子手里买回家的。一年前，有个猫贩子看四下无人，觉得这只猫品相不错，刚捉了想卖去。正好被筱言看见，用他仅剩的钱买下了。
筱言觉得自己太孤单了，有这么一个可爱治愈的小玩意在，不至于让他每天都想去死。
以前年少不听筱爸的话，偷偷带回了一只和布丁差不多的小白猫。叫肉肉，就是想让猫猫幸福下去，身上长很多的肉肉！
有一次肉肉自己跳出房间，事情败露，被筱爸发现。
筱言开开心心放学回家，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
他心道不好，事情肯定暴露，他慌了，口不择言的求情：
“不，不要，不要爸爸，求你了，我现在就放了它！求你不要杀它。”
筱爸没有说话，手上握着猫脖子的力道陡然加大，肉肉痛的大叫，两只小猫眼滴溜溜的看着筱言。像是要跟他告别。
在痛苦窒息之下，肉肉终究去了喵星。
“这，就是你玩物丧志的下场。”
筱言恨筱爸，非常恨，后来干脆断了父子关系，连他病重未去看一眼。
买下布丁是为了泯灭筱言心中的愧疚感，但是他忘了，以为在布丁身上倾尽所有，就是为当时自己自私而犯下的过错而弥补。
但是他错了，肉肉死了是事实，不会因为救下这只猫就复活。
筱言已经迷茫了，不知道怎么才好，不知道怎么弥补。
-
今天晚上，十点多。筱言像往常一样打开平台开了直播。
刚开了zbj，弹幕开始刷起。
他看见弹幕【筱筱~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上线啊？】
他回道：“今天有点私事，所以有些晚了。”
【我们等你这个“负心汉，等的黄花菜都凉了，我们好苦啊。”】
“……”
【不过没关系，嘿嘿嘿~今天是鬼节，筱筱宝宝你直播到十二点吧，我们想看“灵异事件”】
“咦咦咦，别叫我宝宝，好肉麻啊。”
【传说鬼节不可以过了晚上12点才睡觉。因为那天鬼门大开，会抽取“幸运人士”附在他身上哦。】
筱言自小就怕鬼，嘴硬道：“谁信这些，我才不信，你们也不要信，封建迷信，信不得。”
【哎呀，求求了，天底下最帅的筱言宝宝~你不是最宠粉吗~】
筱言边回复边瞄了一眼电脑，正好看到了这一条弹幕。
但，向来“宠粉”的筱言打心里十分了断的拒绝了。
原因有二，一是筱言这个游戏主播特特特别惜命，一直秉持着不作死就不会死原则。
二是筱言十分害怕妖魔鬼怪什么的。
总觉得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的房间里总有无数的鬼睁着碧绿发光的鬼眼盯着自己。
还是那种晚上睡觉要抱着大玩偶还要开着灯才能睡着的小可怜。
一像到那个场面，他顿感头皮发麻 。
“不可以！一万个不可以！！不要再提这件事情啦。今天这次直播么，我这个名副其实的“宠粉”主播就宠你们一次吧。弹幕中什么最多主播就干什么吧。”
话题就这样被筱言给转移了。
粉丝们自讨没趣，集体转移了目标，而他们最大的愿望是让他穿上裙子，以前不是没提过，可被全面否绝。这次终于有了机会。
清清冷冷的少年，白皙的皮肤，颀长的脖颈。想到他穿裙子的样子，粉丝们不免鼻血直出。
过了一小会儿，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
还搞了一个小投票，清言看了一下弹幕。
【姐妹们，姐妹们！给我投筱言宝宝穿超短裙子！！】
【姐妹，已投！！】
【筱言一穿裙子，八方投票！！】
【谢谢家人们，家人们加油！一定得让言言穿上美丽的裙子！！！】
【已投 1】
【已投 2】
【已投 1……03】
他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嘴角又下降了二百度……
【你们真是好样的！】筱言僵硬的从嘴里吐出来这五个字。其实有些咬牙切齿了。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姐妹们！！加油啊！！不用管主播说什么！】
为什么自己嘴角又硬生生给弯了下去二百度?
那应该是因为，筱言发现投自己穿裙子的有100%的人，投自己不穿裙子的竟然都没有！
筱言震惊了，他想他的这群粉丝都这么lsp的吗？
但是，仅这么一个小小的投票是撼动不了筱言这如钢铁般的心的。
刚还内心如钢铁般的筱言又抬头看了一下电脑，就这一看，差点同时惊掉了他的下巴和上巴。
一个“壕”无人性的人在他zbj连刷了20个火箭，老旧的电脑卡的不成样子，可那绚丽的特效也是能看出来的“壕”并在末尾附加一句“快点穿裙子。”
那特效，是筱言此生见过的最漂亮的景色，世上绝无仅有。”
见钱眼开的财迷筱言立马换上了他的职业笑容，内心也不如钢铁一样了。
笑眯眯的，那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随即说道：“好哒，我现在立马就下单小裙子，小言的话，说到做到。”
筱言眼里，钱比命重要。因为自己经历过饥不择食的生活，那跟狗抢饭，饿得生不如死的生活，他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但筱言不会用他悲惨的经历，去换自己粉丝的所谓的“同情心”
过了一会儿筱言就觉得钱比命重要果然是不行的，他就不应该作死！筱言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得，上眼皮越来越沉重。
筱言给直播间的粉丝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但弹幕上都是
【主播不会是不想穿裙子了吧？】
【姐妹们，说得对，主播肯定怂了。包怂的。】
【怂了 1】
【怂了 2】
【欢迎大家观看主播因为不想穿裙子而装病的直播。】
【这里是满脸写着“不想穿裙子”主播的直播间。】
“好了，好了。别说了，澄清一下哈，我没有不想穿裙子，裙子已经下单了，过两天就到。到时候直播穿，好了，继续直播，努力赚钱！！”
【好，主播你播吧，我们一定不会给你打赏的】
“艹。”筱言轻笑了两声。“行，随你们怎么样吧。”
他继续直播。
可直播着直播着，清言的觉得眼皮继续越来越沉重，但是他还是坚持着直播。
其实是想再坚持一下，让富豪妹子开心，好让妹子再刷几个火箭。
还没坚持多久。终于在十二点整的时候筱言整个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直播间的粉丝突然看不到主播了，所以弹幕上都是
【主播呢，有谁看到怎么了嘛？！】
【报告！姐妹们！主播好像是突然倒下去了，因为我听到了声音。】
【我也听到了，不久之前主播说过他有些不舒服，但我们没有相信。】
【主播，主播？在吗，如果你在，赶紧滚出来给个回复】
时间变得焦灼，粉丝们见筱言迟迟不回复。
【不会吧！？主播真晕了？】
【已报警。】
粉丝们大量的的关心筱言也看不见了。
顺带掉下去的还有筱言的手机。
“叮咚”
筱言的手机提示音正好响了。
他耗尽全力剩下的力气将手机捞了过来。
只见上面显示筱言的直播平台发来的内容：
“尊敬的言言言呀，您好，在您今天的直播中，有人匿名给您刷了十个火箭，据我们查证，为您刷火箭的是未成年人，现在已经将金额如数返回了。”
筱言一句：“我艹你大爷的。”还没骂出去，就完全昏过去了。
筱言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还梦见了他的妈妈。
梦里，筱言躺在妈妈的怀里，妈妈的怀里很暖和，他很不想离开，也很不舍。
筱言对妈妈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筱言在母亲面前像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可筱言母亲却只是一直温柔的抚摸清言的脸。
像小时候哄他一样说道：“小宝，快别哭了，来，妈妈抱抱，别哭了，我们言言宝贝最乖了。”
等筱言不哭了，母亲起身，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话说出了令清言难面对的话：
“宝贝，你做的事太让妈妈失望了，你太不乖了，妈妈不要你了，妈妈走了，妈妈再也不回来了！”
画面一转，变成了另一个画面。
一个女人拉着行李箱正在下楼梯。
一个小孩子火急火燎的冲出来。拽着那个女人不让她走。
突然一个失力，那个小男孩重重的滚下了楼梯。
家门突然开了，画面中冲出了一个男人，他看到了这一幕，跌跌撞撞的奔向了那个小男孩。
抱起了躺在地上清言。撕心裂肺的吼道：“筱言！快醒醒，醒醒看看爸爸啊！。”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给了身后那个女人一巴掌，女人被打的偏了一下头，脸上逐渐显现出了一个红巴掌印，足已看出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那个男人接着又大声说道：“我每天在外面赚钱养家，让你照顾个孩子你都照顾不好，老子要你有什么用！”
男人稍微一歪头，看到了女人手里拉的行李箱，指着女人的鼻子说：“怎么！？你还想走？行，你给我走！滚出这个家！！”
画画到这就没了，接着就只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和救护车的声音。
不到一秒，画面又一转，变成了一个豪华餐厅。餐厅的桌子上摆着饭菜，梦里的画面不是很清晰，筱言也没有心思去管别的。
他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埋头狼吞虎咽的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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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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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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