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围剿

艾妮莫斯踏入东斯科区,还没走出一条街,几位“不速之客”便迎了上来。她认得其中的威尔,那个曾请她治疗妹妹的男孩。

“艾妮莫斯姐姐!”威尔招呼道,“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以为你生病了。”

“嗯……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艾妮莫斯模糊解释道。

“意外?”威尔嘀咕着,他不喜欢这个字眼,在这个地方,很多人都因为“意外”变得很不幸。

“您就是赛以琉小姐吧?我是威尔的父亲,感谢您出手治疗我的女儿。”

“您可真是好心啊,帮忙治疗就足够了,还为我们破费……”一旁的妇人感激道,她是威尔的母亲。

听明来意后艾妮莫斯微微笑道:“举手之劳,还请不要客气。”

看到他们感激的温柔眼神,艾妮莫斯忽心生畏惧,很早之前,她就不习惯欠下或被欠下人情。

“抱歉,我现在正在工作,得按照路线巡逻,改日再来拜访。”她道。

“理解的,您是魔法师嘛……”威尔父亲道。

“我能一起吗?”威尔追着艾妮莫斯的脚后跟。

艾妮莫斯不想拒绝一个单纯的男孩,于是点头道:“当然,不过天黑前我会送你回去的。”

两人跟威尔的父母告别,后者回到了他们工作的岗位。威尔在艾妮莫斯前面走着,不时跳过水洼、垃圾或是杂物,一边说:“魔法一定很神奇吧……”

艾妮莫斯四顾,突发奇想地举起了法杖,一阵阵清风涌来。威尔回过头去,青绿色的光芒笼罩着午后闷热的街区,风扑过他的衣角,捶向水洼、垃圾等东西,将它们卷走了。

“原来魔法还能用来扫垃圾!”威尔惊叹,“如果我学会这个,妈妈就不用再操劳家务了!”

“风系魔法干这个很合适。”艾妮莫斯笑道,“你想学,我可以弄个法杖教你。”

威尔忽想起,那时艾妮莫斯清理街区突然出现的梦魔时,也是用风系魔法,整个人跟着风飞到百米高!

“我想!艾妮姐姐,我长大以后也要像你一样,成为魔法师,保护人类,消灭魔族!”

艾妮莫斯一愣,然后看向威尔的眼睛,那双属于孩童的纯粹眼睛,不觉问道:“威尔,你觉得,魔族都该死吗?”

“魔族都是吃人的怪物,当然要杀死吧?”威尔回想着大人跟他说过的可怕魔族。

“如果他们不全是呢?如果有一个魔族从来没伤害过人类,或者说跟我无怨无仇,或者说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只是不巧碰上我,我该杀死他吗?”

“不……”威尔摇了摇头,“你是说,魔族不全是怪物、坏蛋吗?他们当中,也会有像姐姐你一样的好人吗?也会有跟我差不多高的小孩吗?”

“大概吧。”艾妮莫斯看向远处的天际线,“而且,我可能杀了他们的家人,我是一个侩子手。”

威尔不太能听懂她的话,但心中莫名沉重起来。

“不过你想当魔法师,那是未来的事。”已经走在前面的艾妮莫斯道,“我会先教你一些适合孩子的有趣魔法!”

“好!”威尔又重新变得快乐起来,追上了艾妮莫斯。

很快,夜幕降临了,艾妮莫斯将威尔送到了他回家的路口,接着独自阴沉着脸在黑夜中漫步,心中烦躁无比。

犄角旮旯中,虫孑和老鼠的叫声很是聒噪。忽然,她的耳朵捕捉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夜风吹过、衣袍猎猎的声响,有“人”在空中飞行跟着她,一个还是两个?

她转换路线,走向一处无人的郊野,这是一片相当适合作战的地方。

“当你们跟着她,她恰好走向偏僻之处,千万不要大意,她可能已经发现你们了。”法提亚的提醒在洛拉斯耳边出现。

艾妮莫斯站定,回眸看向黑色的虚空,魔力涌到眼睛燃起了幽幽绿光。

“怎么?还不敢出来吗?”

洛拉斯扭头看向路易吉,两个魔族互相点点头。接着,洛拉斯率先快速俯冲而去,一剑劈向艾妮莫斯,她轻盈往后一跃,向后飞去。这时路易吉的攻击到达,直冲她的脑门。

艾妮莫斯轻轻挥动法杖,一片防御术式便精准挡住了攻击。在她分神对付路易吉之时,洛拉斯又执剑冲到她面前。

但实际上,她对付路易吉时并未分神,甚至眼睛都只直直盯着洛拉斯,没移动一丝一毫。只有路易吉的远程攻击到达时,她才凭借身体本能对魔法的感觉进行防御。

艾妮莫斯再次拉开距离,并举起法杖对准洛拉斯,开始了反击。白色的光弧带着优美的曲线追向洛拉斯。

正在远程的路易吉心中暗想,法提亚说得很对,艾妮莫斯果然很谨慎,不会轻易让人近身。接下来,他只需要按计划的那样疯狂攻击,扰乱她的感知。

他不断释放各式黑魔法,精准地瞄着艾妮莫斯攻击、躲避洛拉斯之时的薄弱之处。

每一次,艾妮莫斯都能精准地展开局部的护盾抵挡。魔力击中她的护盾后,便紊乱四散,久久不去。她察觉出异样,缓缓扭头,第一次看向了路易吉。

路易吉继续进攻着,瞳孔微微颤抖:怎么?她为什么忽然看我?她发现了吗?

这时,艾妮莫斯脸颊凉意突现,皮肤被深深划破。她手腕一动,立刻展开了全方位的防御。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看不见的利器狂风暴雨般到达了,就像隐形的针。

即使艾妮莫斯及时展开了防御,身上也出现了数道伤口,肩膀、四肢被穿透。不过要害之处没有,因为她优先在那些地方展开防御。

“该死!她怎么突然扭头了!差一点就刺穿她的脑袋了!”莉丝塔在心中大骂。

女巫绿色的眼睛如鬼火一般幽幽看来,莉丝塔知道自己得换个位置了,刚刚的大量攻击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方向。

……第三个魔族?艾妮莫斯想,一个近战吸引我的注意,一个远程扰乱我的感官,好为那迅速隐蔽的阴招掩护?真是默契的战术。

刚才要不是她起疑心回过头去,她的脑袋已经被扎穿了。因为她能感觉到远程魔法师的攻击很是精准,招招描着她的破绽,而对魔力的控制确如初学者一般不稳,在她周围逸散,没有全部集中于攻击点,也没有及时回收。

这相当矛盾,由此她能断定,这个魔族是故意的。而能故意把魔力的控制水平降得如此低,反而说明他是个魔法高手。

几秒之内,艾妮莫斯直直看着前方的洛拉斯,心中定下应对之策。几滴血珠从她脸颊上的伤痕渗出,融入了夜色。

这黑暗中极其细微的一幕,三个魔族谁都没有察觉。接着,艾妮莫斯一改保守的战斗风格,机动速度变高,快速拉近了与洛拉斯的距离。

……跟预想的不太一样,女巫竟然想先摆脱洛拉斯,还选择了近战?但路易吉只能开始使出全力释放大量魔法攻击,既然莉丝塔第一次暗器已经失手,眼下他无需可以掩饰了。

艾妮莫斯一边防御路易吉的攻击,一边打量着这些攻击后逸散的黑色雾气,这似乎还具有削弱作用,她克制住自己的呼吸以及其它感官,避免吸入过多雾气。

这时,莉丝塔的第二波暗器袭击到了,艾妮莫斯察觉,着暗器当真是无色无味的,只是压缩空气形成的,风系魔法还能这样用?她从前没这样想过。

洛拉斯听到女巫发出一声惊呼,黑雾中他看不清她的全貌,但他看到她拿着法杖的手抽搐了一下。显然,她被莉丝塔的暗器伤了!

他立刻抓住机会,全力挥出一剑,紫色的剑光排山倒海般劈出。之后,他看到一身黑衣的女巫被击飞,重重地砸到地面的野草丛中,再也没了声响。

……女巫死了?洛拉斯和路易吉对视一眼,再次互相点点头,谨慎地上前查看。

洛拉斯用剑拨开草丛,隐隐觉得这个女巫不对劲。他俯身凑近,在月光下,他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东西。

他看到所谓的“艾妮莫斯”不过是一个同样穿着黑袍、只有骨架皮肤、没有五官纹理的假人!

洛拉斯顿觉大事不妙,她竟然还会制造血肉的黑魔法!虽然这具身体严格来说血肉几乎没有,但在那短短几秒能做出这种程度已经相当厉害了!

而且她是什么时候金蝉脱壳的!?一定是夜晚太黑,雾气太重,他才没注意!

他怎么会如此大意?一个常年在夜间活动、与魔族战斗的魔法师,怎么会不懂一些黑魔法,怎么会不懂利用黑夜!?

路易吉已经谨慎地作出防御姿态,但已经过去几秒中,真正的艾妮莫斯还没出现。他马上反应过来她的目标是谁,忙大喊:“莉丝塔,小心!”

正在暗处懈怠的莉丝塔听到路易吉的叫声,一颗心不觉揪了起来,突然感觉身后如芒刺背。

她转过身去,看到一身黑袍的绿眼睛女巫,法杖已经对准了她。光球崩裂,一声巨响后,莉斯特遭重击落地,打滚呻吟起来。

艾妮莫斯没有恋战,闪电般划到洛拉斯、路易吉面前,长长的法杖顶端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将她的皮肤和绿色眼睛染上一层霜花。

局势转变得如此之快,攻击如此迅猛,路易吉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美丽冷酷的女巫,忘了自己的防御只展开了一半。

“路易吉!”洛拉斯伸手,将路易吉挡在了身后。

但是那没有丝毫用处,艾妮莫斯的攻击重重将两个魔族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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