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谷首席）Alef： “我？霞谷专业扫地人，待遇优越地位突出——工资300，这谁不得说一声好。”
（暮土首席）Caleb： “暮土保安。不累，还行，一天也就跑半个暮土。”
──────
时间傍晚七点，暮土沉船，船舱内，Caleb捏着水瓶陷入沉思。
和Alef相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对方不仅在飞行技巧上非常出色，学习能力也很强，那些繁杂的暮土注意事项一点就通，确实很让人省心。
但是吧……
Caleb只离开了两分钟。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生喝了一口黑水的呢。
Caleb发现惨剧后第一时间过来捞他，刚碰到人手腕，Alef就手脚并用、扒在Caleb身上，力气出奇大。
Caleb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Alef锁住了。
黑水是带有强污染性的重水，会导致强烈眩晕和幻觉。只喝一口不算严重，用清水稀释一下就没事了。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场面，Caleb听到他趴在自己肩头绝望痛哭：
“不要——我不要生小孩——”
Caleb：“……”
他费了点力气把手臂从Alef腿底下抽出来，手倒是能动了。
但是Caleb勉强转了下头，发现Alef把脸埋在他颈窝，双手环得死死的，边哭边蹭。
Caleb把人扶起来一点，把水拿到Alef面前：“张嘴，喝。”
可能是黑水极度反胃的油腻味道给Alef留下了深刻印象，加上这时候又不清醒，怎么看这水都和黑水一模一样。
Alef迷茫地看了会水瓶，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Caleb当着面喝了一口，然后递回去：“喝吧，没毒。”
Alef：“我不信，呜……你绝对在骗我……”
Caleb：“我没骗你，你喝一口。”
Alef：“我不——”
……
暮土经常发生这种误食黑水的事，有的是意外，有的纯属闲的没事干。
如果问Caleb怎么解决，他一定会说：直接灌。
Caleb不仅说，他自己就是这么干的，二话不说上去就灌水，手法之狠辣，非常无情。
莫得感情的暮土首席这次却迟迟没有动手。
或者说，他在Alef抱上来的那一刻，潜意识直接把那些实用但粗暴的方法扔出了大脑，只能艰难的试图用言语说服一个无理取闹的Alef。
Caleb抱着人正犹豫着，他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效果估计不会差，就是……挺缺德的。
Alef此时眼前一片五彩斑斓，完全无法思考。
浓重的油腻味一路从胃里翻涌上来，剧烈的晕眩时轻时重，使他不得不死死抓着距离最近的人来缓解恐慌感。
他正迷糊着，突然听到Caleb在他耳边说：“你要是不喝水，我就让你生孩子了。”
Alef：“……”
Caleb还怕威胁的不够，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就生，生一窝。”
Alef此时的脑袋做不到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呆了几秒，迅速拿过水瓶，仿佛再慢一点，吱哇乱叫的孩子就要一窝一窝的冒出来。
他委屈地抱着水坐在地上小口喝，嘴里那股金属味被冲淡了不少，人也就老实下来，头靠在膝盖上半天没动。
Caleb在他旁边守着，顺便把火堆里正在烤的螃蟹翻了个面，过了十分钟，看Alef情绪稳定了，坐到他面前确认一下情况。
Caleb指指自己：“还记得我是谁吗？”
Alef眼神有点呆，看了他一会：“你是……帅哥。”
Caleb：“……”
其实也没说错，Alef在闯祸之后自愿跟过来帮忙，叫了一路“帅哥”，也难为他这时候还记得这个称呼。
Alef说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捂着额头闷声说：“不对……抱歉Caleb，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Caleb挑眉：“在你试图原地去见先祖的时候。”
Alef两只手捂着脸：“对不起。”
才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快要成为霞谷小王子口头禅的三个字显得是那么无力。
此时Alef浆糊一样的大脑逐渐找回了记忆，他为了担负起重大责任：照顾受到惊吓（？）的暮土大帅哥，跟着Caleb到沉船帮忙准备晚饭。
两个人在互相介绍时都撒了谎：Alef不喜欢首席这个身份带来的距离感和麻烦事，在霞谷以外都说自己是扫霞谷大街的。
Caleb稍微带了点私心，说自己是暮土的一个保安，朝九晚五工资奇低。
暮土首席的名头很重，Caleb作为一根独苗，被长老们带的也养成唠叨的习惯。
过去有很多表示不介意的人，但是后来大多躲着他的视线匆匆离开。
他有时候累到极点，想：如果我不是首席就好了。
不过暮土那群老头子肯定会生气的，不仅生气，还要拿拐杖戳他的脊梁骨，一边戳一边痛斥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
连Caleb自己都没发觉，他好像……不太想让Alef离开。
————
他们已经生好了火，Caleb去船外关窗，Alef把螃蟹扔进火里，视线一转就看到在船尾处微微波动的、漆黑的海水。
暮土人的生存方式对霞谷人来说至今是未解之谜，传播最广、影响力最大的几个传言有：
#暮土环境恶劣少光，暮土人抓光之子补充光能！
#暮土人好肉搏，脚踢螃蟹手撕冥龙！
#暮土人喝黑水吃腐植为生！
#……
前两个不好评判，黑水还是可以研究一下的。
Alef伸手捧了一把海水，凑近了闻也没有闻到任何气味，看起来只是细微发灰，和正常的池水没有区别。
理论不如实践，Alef喝之前也有考虑到翻车的情况，他猜测最多就是极度难喝，吐掉就行，谁知道一口下去险些让霞谷失去一位首席。
Caleb听完了缘由，看着他：“你想知道这事怎么不问我？”
Alef：“……”
对啊，自己怎么不问他呢。
“那……你们暮土人，人均手撕冥龙……”Alef问，“是真的吗？”
Caleb反问他：“你知道冥龙的生理强度是多少吗？”
“总不能比暮土山石还硬吧？”
“冥龙是暗物质集合体，它可以穿过任何强度的实体。”Caleb敲了敲船舱，“冥龙接触光之子的瞬间，暗物质会将光能全部吸收，同时将光之子驱离出组织周围。”
Caleb做了个总结：“请不要有这种阴间的想法，Alef，你不会想知道人形炮弹能飞多远的。”
Alef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问：“那你们首席能……”
“不能，首席做不到，暮土首席也不能，他会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啊？是什么……”
Caleb缓缓抬起手，趁Alef没防备，迅速地揉了一把Alef的发顶：“会失去头发。”
Alef：“……”
雪白的发丝成了一堆杂草，交错着垂下来，遮了他大半张脸。
哦不，我的发型。
Alef几个深呼吸，笑的如沐春风，手腕掰得咔咔作响：“宝贝，你把头伸过来。”
这个称呼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未免有些过界，不过从Alef嘴里说出来，嗯，Caleb并不讨厌，甚至还觉得很有意思。
Caleb嘴角也忍不住带上笑意，还敢挑衅回去：“我要是说不呢，甜心？”
虽然暮土首席态度很嚣张，不过身体很诚实，一手撑地已经向后撤了。
Alef又气又好笑：“好，你完了Caleb——”
“今天你和头发之间必须没一个——”
————
Caleb象征性逃跑了两圈，怕给人逗过头，笑着任凭发落。
Alef嘴上说的凶，实际上也凶，恶狠狠的把Caleb辫子给抓散了，拿人家长发编了二十个小麻花辫——用的粉色橡皮筋。
Caleb拿在手心里看了眼，编的还挺好，就是第二天重新绑头发的时候他漏拆了一个小辫，导致那天和他打招呼的暮土队员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万年孑然一身的暮土首席，头上竟然多了个粉色皮筋的小辫子！
一时间“哪个小姑娘赢得了首席芳心”的竞猜活动在暮土爆火。
当然作为主人公的暮土首席被瞒的死死的，对周围人的眼神感到非常困惑。
·
月光赛季临近，所有人的任务都要多一些，本来暮土三分之二的巡逻区域归首席。
今天直接一摞文件塞进Caleb怀里：现在整个暮土的土地都归他了。
长老们：自豪点，笑！这是相信你的能力！
Caleb：你们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你是暮土首席，要担起责任来，不要懒惰，千万不能像霞谷那群人一样散漫！正所谓光明之子，众望所归……”
好累。
Caleb在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到达暮土的入口时，就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他带着沉重的工具站在墨色里，没有动，抬头望着低垂的云幕，而暗色阴沉的天空一如既往的安静。
Caleb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他眨了眨眼睛，才突然回过神，自己在等那个四处闯祸的、让人有些挂念的捣蛋鬼。
他想等一颗星星来。
可是工作范围增大了三分之一，时间已经延后到了九点，又怎么会等到人。
Caleb勉强挪动了一下脚步，手里的工具却率先从黏腻的汗水里滑落，砸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闷响。
这动静把一个在塔下蒙头闷睡的人也给砸醒了，粉斗篷，烟花杖，戴着一张鹦鹉面具，从塔后一探头：“Caleb？你怎么傻站在那？”
Caleb看到人了。
他仿佛突然从看不见的、沉重的壳子里钻出来，感觉发冷的空气在呼吸里突然明晰起来，心火在未名的情感里雀跃燃烧。
Alef看到Caleb笑了一下，但是明显对方已经有些脱力，赶忙跑过去要扶人。
但是他高估自己也低估对方了，直到那股力量压在他身上，连带着两个人都栽进沙土里——Alef才能由衷的体会到：什么叫无法抗衡。
还好沙地不算硬，不会造成二次伤害。
Alef躺在地上无奈地问：“你这是等什么呢，这么累还在这呆着。”
Caleb枕在人怀里，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但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想，星星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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