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移步公孙先生的院子,阮大娘听闻公堂上的诡异,直骂连彩云阴魂不散。
想到自己还动过把她说给展大人的念头,不禁后怕。
瞧着闺女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公孙先生,劳烦帮忙开些药膏,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看得我心疼。”
展昭深以为然,昨晚那般情形,只怕阮姑娘摔得不轻。是自己大意了思虑不周,该请大夫替她诊治的。
公孙先生细细替阮红玉诊脉,这姑娘看着弱不禁风,身体却很是不错。瞧着青青紫紫吓人,实则都是皮外伤,养几日便好。
陆瑶拍着心口,“公孙先生,也给我开一副药压压惊,我也吓坏了!”
她虽自小习武,可也不曾见过今日这般诡异的情形,当时她也吓得躲到了赵虎身后。
阮红玉双手捧着茶盏,脑子里时不时闪过连彩云死不瞑目怨毒瞪自己的可怖模样,身子不由一抖,瞥了眼坐在斜对面的展昭。
“公孙先生,压惊药需要特殊的药引吗?”
——比如身强体健,阳气十足的展护卫。
展昭正喝茶,听她前一句问公孙先生,后一句灌进他脑中,惊得他以为她真把话说出口了,当即被茶水呛到,咳嗽连连。
“展大人,您没事吧?怎么呛到了?”阮大娘仗着自己年长,没有男女之防,过去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阮红玉转眸看他。
——展昭干什么呢?喝水都能被呛到,我还怎么指望你压惊?
陆瑶也关心地围过去,展昭赶紧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心说自己还不是被阮姑娘的轻狂之语吓到?旁人只听到她前一句,他听到的可不是这般。她真是越发大胆了,这么问,难道公孙先生能顺着她的心意?
公孙先生笑呵呵地摇头,“不过是些宁神安眠功效,并无特别之处。姑娘身上虽皮肉伤,却疼痛,加之公堂上惊吓,免不了多思入睡困难。宁神安眠休息得好,伤自然也好得快些。”
阮大娘称是,“先喝着,好好养几日。我看等伤好了去大相国寺烧香求个平安,去去晦气。”
陆瑶立即附和:“大娘说得是,红玉姐,等你好了我们一道去!展大哥,你也去,连彩云阴魂不散,说不准还缠着你。”
展昭不信这些,“你们去吧。”
阮红玉端起茶抿了一口。
——连彩云到死都还在怨恨你心里没有她,说不定真缠着你。每天跟着你,看着你吃饭,陪着你睡觉,连洗澡都在边上围观。啧啧啧,死了之后她终于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不像我,只能脑补。人类想象不出没见过的东西,没见过你脱光的模样,怎么描补细节?
展昭暗暗捏紧手中茶盏,她这般狂浪已经离经叛道,还要描补什么细节?
一瞬间,感觉自己在她眼里赤条条的,什么都挡不住她暗中的**打量。
阮大娘道:“邪祟是万万不敢进开封府,展大人一身正气自是不惧这些,只是若得空去求个平安也好。”
陆瑶道:“就是嘛,展大哥你平时忙,得空了一道去,就当散心。”
阮红玉不搭话,捧着茶盏慢慢品,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
——烧香拜佛这种事是姑娘大婶大娘的消遣,凡事求人不如求己,更何况求佛?我要是有事,我求展昭都不求佛。
展昭忍不住朝她投去目光,阮姑娘正眼里含笑瞧这边热闹,双手捧茶盏的模样文雅秀气,跟狂浪半点不沾边。
别说沾边,只怕男人多看她一眼她都要脸红。
顿时无语,自己的推测究竟对还是不对?
陆瑶看过来,“红玉姐,你说展大哥是不是该去求个平安?”
阮红玉莞尔,“展大人公务繁忙,改日我们去了,你替他求个平安符也是一样。”
陆瑶嘟嘴,“哪有自己去求来得诚心?”
展昭实在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只能道:“改日若得空便一道去。”
阮大娘高兴了,“这就是了,除了求平安还能求姻缘。”
展昭:“……”
阮红玉也是无语,阮大娘在她婚事上虽没有施压,却也没有放松。但凡有不错的小伙路过胭脂铺,都要指给她看。
都说了按照展昭的标准找,那些小伙哪一点跟展昭沾边?
面上却吹彩虹屁,“娘,求姻缘还不如求你,你可是汴京数得上名号的媒婆。”
阮大娘老脸一红,“瞎说什么大实话!”
***
阮红玉养伤这几日没去铺子里,趁着空闲把拼凑的新花样绣了出来。
她卖花样子同别家不一样,绣成品做展示,花样图纸上附了配色绣线做参考。可以单买花样,也可以连绣线并素白手帕一并买去,类似卖材料包。
材料包比自己买绣线贵,她赚的就是这份设计和时间的钱。
有些姑娘自己不会配色,也乐意多花几文钱买材料包。
闭门不出的这几日,陆瑶来过两趟,带了零嘴过来解闷。瞧见她绣的帕子直呼好看,也动了学的念头,结果不是绣线打结就是扎到手指,针脚乱七八糟不能看。
只能作罢。
大小姐不会这些便不会吧,能有什么大不了?
就像她,嘴挑,但是不会做。只要有银子,自然能请人来做。
转眼便过了五日,得益于公孙先生给的药好,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傍晚同阮红锦一道去虎子家抱狗崽子。
几日不出门,裹着暑热的晚风吹在身上都觉得是热情,出来走走心情都开朗了。
虎子奶奶陈婆子迎他们进门,寒暄着打量阮红玉。
唉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外头时不时听到阮家丫头的闲言碎语,说什么年岁大要在家当老姑娘。依她看不见得,这模样身段,整条街找不两个同她一般的。
怕不是愁嫁,是阮家心疼闺女,挑剔。
虎子领着他们去看狗崽子,刚满月的四只小狗在院子里撒欢,毛茸茸一团团,看哪只都可爱。
阮红玉瞧了瞧大狗,是白色土松,很是漂亮精神,像短毛的萨摩耶。
陈婆子笑道:“看看喜欢哪只,这么多我们养不过来。”
一只毛球颠颠地跑过来蹭她的裙摆,她弯腰抱起这只白色的小可爱,“就这只吧,我瞧瞧……是个小伙子呢。”
“你这丫头说话怪有意思的,还小伙子。这只最皮实,属它最能吃!”陈婆子笑道。
阮红玉道了谢,阮红锦爱不释手地抱起小狗,姐弟两并肩回去。
路上阮红锦欢喜得不得了,喋喋不休地同小狗说话,什么回家给它吃肉,晚上跟他一起睡觉,都是孩子气的话。
阮红玉不由好笑,怪不得阮大娘先前不让养,放养的狗哪里能抱进被窝一起睡?
不过,小狗崽确实可爱,不长的路磨磨蹭蹭半天没走回去。
阮红锦把狗崽放下让它自己跑,这一下就成了追着狗崽到处跑,甚至走回头路。
晚风热情,吹得阮红玉受不了,“红锦,它不认得路,抱它回去。”
阮红锦追毛球去,阮红玉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红玉姐!”陆瑶追上来,虽然红玉姐带着帷帽遮得严实,可大街上戴帷帽的几乎没有,除了她还能是谁?
阮红玉回头便见陆瑶和跟在后头的展昭。
好几日不见了。
撩开帷帽上的轻纱,展昭朦胧的脸庞清晰起来。几日不见,乍一看心脏忍不住砰砰雀跃,这张脸就是她的命,赏心悦目得叫人怦然心动。
夕阳余晖柔和,铺在他刚毅的五官之上,光影错落像明暗变幻的迷宫,一眼便沉沦迷失,寻不着出口。
目光盈盈,锁在薄唇之上,染着余晖的蜜色,看着像是甜的。
心里的猫又开始张牙舞爪,想要尝蜜。
若是能尝一上口,滋味该多美妙?自己会是多么幸福的姑娘!
心里再怎么欲浪滔天,面上始终云淡风轻,微微颔首,语调柔柔声音绵绵:“小四,展大人。”
“红玉姐,你都好了吗?”
陆瑶凑上前仔细打量她额头上的伤,乌青散得几乎看不出来。越是跟红玉姐来往越觉得她温柔漂亮,明明比自己年长,却不由自主想保护她,舍不得她有半点磕着碰着。
这样白皙细嫩的人,伤一点都叫人心生不忍。
阮红玉浅笑,“都好了。”
指指身后不远处追小狗崽的阮红锦道:“我跟红锦去虎子家抱了一只小狗,瞧,在那。”
陆瑶孩子心性,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过去帮忙。
展昭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撒欢的身影,心说都是没长大的孩子。
阮红玉盯着他的薄唇,舔了舔唇角,鄙视自己有贼心没贼胆,就是扑上去亲一口能怎么样?
他总不会喊非礼吧?
不行不行,大街上不合时宜。
展昭收回目光落到她身上,“阮姑娘。”
浅笑寒暄:“展大人你的伤可好全了?”
他在连彩云手中可挨了几刀,新伤叠旧伤,比她皮肉伤严重多了。
“都好了。”一点皮肉伤罢了。
她目光投向他的左手,纱布已经拆了,治好了吗?
展昭知道她记挂什么,抬手伸到她面前,让她看个清楚。
她诧异地微微瞪眼,惊喜之色毫不作伪,甚至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掌翻看。
果真全好了!
同以前一样好看,指甲修得干净整齐,手指骨节分明修长,肤色细腻温润如玉,半点瑕疵不见。
她的手在大掌的衬托下愈发细嫩娇小,断的指甲重新修整,染了浅浅的粉嫩,泛着莹润光泽,如在指尖点缀晨露。
触手温软柔嫩,是展昭不曾感知过的触感。
比绸缎更润上三分。
——公孙先生妙手回春,简直救了我的命!这只手要是毁了我还怎么幻想展昭在我身上弹钢琴?
——这么修长的手指,这么宽大的手掌,好想被他一手掌握!!指腹上的薄茧好性感,刺挠得像是带电。唔……阮红玉啊阮红玉,光有贼心不够,拿出贼胆来!时间不等人,再等展昭就不鲜了!
嘶!
展昭心里一突,虽没大听明白她的意思,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忙收回手断了联系,深怕听到虎狼之词。
阮红玉手里一空,惊觉自己情不自禁上了手。忙退开半步,将双手背到身后,忐忑不安:“对不住,我……我失礼了……”
演得倒跟真的似的,展昭如是想。
在展昭看来阮姑娘的贼胆早已经突破他的想象,她还要再大胆,他招架得住吗?
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想写他们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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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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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拿出贼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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