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吴攸会一眼就认出了族长黎唤?实在是因为他太扎眼了。
黎唤此人并不高,目测约一米六几,以其身高其实在人群中并不突出,但他却有着一股强大气场,足以让吴攸无比确定他的身份。
说是气场倒也不尽然,用吴攸的话来说那是一种历经千帆的淡然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魄力。
瘦削的身材和古稀的年纪或许有人会将其误认为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他但只要见到黎唤那双犀利清明的双眼就会发现此人不简单。
远远地吴攸望见黎唤在几人的拥护下也走进了祠堂中。
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族长怎么可能不参与呢。吴攸拍了拍头一笑,再次动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程走了将近一半时,吴攸倒是撞见了在河边钓鱼的黎梅。
黎梅全副武装地坐在小马扎上往鱼竿上挂饵,嘴里还哼着小歌儿,好不悠闲。
吴攸见黎梅倒是很意外,打了招呼后便好奇地问她为何在这钓鱼。
黎梅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故弄玄虚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除非你转我5块。”下一秒黎梅话锋一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个纸质收款码出来。
好吧,其实黎梅和他一样是个跳脱的性子来着。
吴攸的嘴角抽了抽,老实地拿出手机转了10元回去。
“微信收款——10元。”
黎梅一见金额嘴咧得更开了,连墨镜都遮不住她那满眼的开心。
“咳——这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黎梅五岁时跟着离了婚的母亲回了黎村,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只是高兴于可以回老家玩了。
没想到,外公一听到母亲离婚的消息气得脸色发青,满含怒气的双眼就这么盯着站在门口的母女二人。
“你为什么要离婚!你让乡亲们怎么看我,我这面子往哪搁?”男人的话语满是埋怨。
母亲牵着她的手逐渐用力,她感到有些疼。
眼睛看看对面的外公又瞧瞧身边的母亲,最后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她们住回了老家,外公松了口,母亲再嫁他人。
明明外公和母亲再也没提起过那天的事,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但黎梅总是会时不时想起来。在她快要忘却时想起来。
“所以你就没去?”
“嗯。”黎梅点了点头并抽了抽鱼竿,“而且我也不喜欢那里,还不如干脆不去来的舒服。”
吴攸听得有些奇怪,还想再问一句,结果黎梅将话头一转问起了他来。
“你这个年纪该谈恋爱了吧?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姐给你介绍啊。”
吴攸不知该怎么回,也不愿撒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黎梅还以为青年害了羞,便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回家去。
躲过了“一劫”的吴攸有些后悔,或许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梅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哎——
吴攸长叹一声,怎么老有人关心我的婚恋状况啊。我连人都还没追回来呢……俗话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怎么自己忙活这么久也没点苗头。
想到这里,吴攸的脸也垮了下来,脚步愈发沉重。
俗话说得好,当你觉得自己过得太安逸时事情就会找上门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台风登陆的原因,最近连西南这样远离大海的内陆地区也一阵接着一阵下起雨来。
起先大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地里庄稼不用自己挑水去浇了,大家也可以在家里躲躲懒。
倒是作为打工人的吴攸,每次上班前都得记得带把伞。但凭他那迷糊劲儿,忘了只能等着黎峙打着伞来接。
雨点滴答坠落在伞面上,泥水则随着脚步飞起又落回。吴攸撑着一把大红伞,黎峙打着一把大黑伞,两人并肩走在雨幕中。
回了家,二老正好好坐在饭桌旁等着天气预报。见两人到了便拿来碗筷准备开饭。
“伯父伯母,下次不用等我了,你们先吃。也不用叫黎峙过来送伞了,我可以蹭蹭别人的。”
梁红咦了一声,说了句见外了。挥手叫吴攸赶快过来吃饭。
还没吃几夹菜《渔舟唱晚》便响了起来,大家齐齐抬头看向了电视。
吴攸看着天气预报皱起了眉头。怎么未来半个月还是这个样子。
“哎这雨啷个下个不停哦,地里头的庄稼怕要遭淹哟。”黎洪山显然是想到了自家地里的苗苗,略有些忧愁。
种地本就是靠天吃饭,谁也不想辛苦劳作了许久的作物颗粒无收。饭桌上的气氛显然有些冷了下来。
吴攸还看着正在播放片尾曲的电视,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黎峙见他迟迟不动筷,便夹了夹菜到他碗里。
“之前我不在家,你们忙不过来。现在我回来了有啷个事都可以搭把手,你们就安心吃饭。”
吴攸听到黎峙的话也随声附和让二老放心。什么还有我帮忙啦,要是真有什么村公所也不会不管的云云。
黎父黎母被说得稍稍放了心。桌上又热闹了起来。
办公桌旁吴攸理了理手头的档案,起身打算将它放回原处。
村公所的档案室被规划在了一楼最凉快的西侧,与堆放杂物的房间仅有一墙之隔。
说是说是杂物其实也是些丢了可惜,留着无用的东西,他之前还和黎梅等人去搬过东西。
吴攸经过杂物室时正想着什么,出神时一条短信打断了他的思考。
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黎梅让他顺手把F区三层的资料拿上来开会要用。
“三层……”视线在档案柜逡巡,好在吴攸足够熟悉很快就找到了。
东西倒是蛮多,吴攸抱了个满怀顺利将它搬到了会议室。
“我主要说说一下三点,第一点……”
这次开会的内容和吴攸负责的部分关联性不高,他坐得又偏,看着台上一顿输出的黎树,他的关注点不由地悄悄跑偏。
“中午吃什么呢……”
吴攸戳着笔头思维悄悄跑偏,窗外的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屋檐的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嘈杂人声掺杂着其中倒是有些吵闹。
等等!
人声?
现在还在下雨,大伙都呆在家里。哪来的那么多人?
吴攸心中一紧,又觉是自己听差了,再次全神倾听窗外的动静。
全神贯注下远处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外面确实有人在说话,声音离得有些距离,但能听出来声音的不止一个,少说得有七八人。
吴攸心中有些不安,还没等辨析出什么,会议室的门就被忽地从外面打开了。
来人是村委会的黎何,是个40岁上下的大叔,吴攸由于工作与他稍有交际。
黎何并不是独自前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雨衣的村民——村西头家住山脚的黎伍。
黎伍神色焦急,见看到了房间里的黎叔便匆匆走上前,拉住他的手慌张开口。
“叔,我家那面山上塌方把房子都压没了!”
男人双手发抖,声音打颤,一滴滴雨水顺着他一缕缕的头发流过他发红的双眼。
“我今早出门前老汉老妈还在屋里头的……”
黎树听了神情严肃,赶忙一边安慰一边连忙阻止人员救援。
黎伍家背靠山脚是村里离山最近的几户之一,而且因着房子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又修了有二三十年了,早就有些不结实了。
乌泱泱的人群匆匆赶到现场。只见原来房屋的地方早已被泥沙掩埋。周围住得近的几户人家都在一旁着帮忙。
看见眼前的情况大家心中暗叫不好,泥石都高出地面一两米,只能依稀瞧见几处木梁朝天斜立着,没见着一点房子的影儿。
“这……”黎树有些棘手,连忙打电话说了什么,又转头安抚着一旁的黎伍。
“你放宽心,我去找人帮忙了,或许你爸妈不在家里,你再想想他们会去哪里。”
黎伍听了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想着各种可能。见安抚住了男人,黎树大手一挥开始众人的分工。
这山随时会有塌方的危险,吴攸和黎梅两人被指去疏散黎伍家旁的几户人家了。
和村民沟通时吴攸有些晃神卡了好几次壳。黎梅见状顺势接过了话劝说着。
“对不起姐,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吴攸有些愧疚。
黎梅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表示理解。
还有两户没走,吴攸打起精神和黎梅赶往下一家。
好在叔婶们对他们印象都不错,黎伍家的事又摆在那里,两人不到二十分钟就成功说服大家暂时搬离此处。
回去路上,想到自己也算是做了点什么,吴攸心中堵着的气也散去不少,不知何时他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12:36。
“完了!还没和黎峙他们说我中午可能会晚些回去……”
吴攸急忙拨了电话过去。
铃声还没响起,吴攸的右肩就被撞了一下。
“我觉得,你不用打电话了。”黎梅挑了挑眉给他使了个眼色。
吴攸一头雾水,黎梅见此恨铁不成钢地直接上手掰头。
“那里,那里!你看是谁?”
只见废墟脚下,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在忙碌的人群中穿梭,帮忙挪着那些大块的石头。
雨仍未停,但男人却只穿了件深绿色的冲锋衣外套。
其实西南早已入秋,加之这一场场的雨,乡亲们都穿上了厚衣裳,连吴攸也早早地添了衣。
只有黎峙还坚持着T恤套冲锋衣,维持着他一贯的穿衣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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