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张飏未归,杨筠溪没有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她要睡了。刚躺下床,想到一件事,于是起床进了衣帽间,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抱到客厅沙发上后重返卧室睡觉。
他回不回来睡不重要,但倘若他回来了深夜找被子把她弄醒,她可不乐意。
睡了一个满足的觉后,杨筠溪起床,这天对于她来说很重要。走出卧室一看,客厅空荡荡的,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维持着前一晚的样子。
张飏没回来。
杨筠溪没有多少情绪,将被子和枕头抱回原处。
*
杨筠溪梳洗打扮后,将礼物塞进包里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时她又调头回卧室,将张飏送给她的平安扣戴上。
她打开家门时,只见张飏从电梯里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回来了。”
张飏点头:“去哪里?”
“接我妈妈,她第一次去你们家,不认识路。”
“一起去,我先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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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筠溪坐在沙发上等张飏,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里面的人换衣服的时间有点长。
张飏换好装,不同于平常穿的潮装,此时穿了一件卡其色大衣,少了些不羁,多了些沉稳,不一样的帅气。
杨筠溪止不住多看了两眼。
张飏挑了挑眉:“看傻了?”
杨筠溪含着笑:“帅呆了,所以看傻了。”
本想逗她一下,没想到她直白的话反而弄得他有些局促。不过这话很管用,撵走了他没睡好觉的坏情绪。
*
今天运气不错,小区里有停车位。杨筠溪站在绿荫下,张飏绕到后备箱,提上昨日买的礼品准备拜访岳母。
两人并排走着但并不是亲密距离,中间至少能容下一个成年人。
杨筠溪遇见和母亲关系不错的李阿姨,打了招呼。
李阿姨很久不见杨筠溪,热情地拉着她聊天。
张飏停下脚步等杨筠溪。
李阿姨虽在跟杨筠溪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看着一旁的帅气小伙子,终于问出口:“这位是?”
杨筠溪回头看,张飏扬了扬下巴,等着她介绍。
杨筠溪还不能当着熟人的面把我老公挂在嘴上,便说:“我家那位。”
张飏翘起嘴角,这个称呼有点意思。
李阿姨吃惊又八卦,凑近杨筠溪,压低声音:“他妈妈是邹老板?”
杨筠溪点点头。
李阿姨原本有些没精神的眼睛立马聚拢了许多光亮,夸杨筠溪眼光好,夸张飏高大帅气。看了一眼张飏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礼品后,又说林月娇好福气。
杨筠溪能预料到,要不了多久,德安女首富之子提着贵重礼品来看岳母的消息便会传遍小区。虽然她不在乎这些,但她母亲却非常在意。
只要母亲高兴就好。
*
出了电梯,杨筠溪止不住回头看张飏。
“怎么了?”
杨筠溪犹豫了片刻后:“我妈有时脾气不好,要是她——你——”
“比我妈的脾气还差?”
杨筠溪想了想张飏跟他妈妈针锋相对的样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放心,我会应付。”张飏顿了顿,“她是长辈,我不会跟她吵。”
杨筠溪表示怀疑,想起婆婆邹巧慧,不禁说了一句:“其实你妈妈人挺好的。”
张飏迟疑着点头,调头走在前面。
*
林月娇开门,见到女儿女婿,表情平淡,谈不上热情。张飏一见她就喊妈妈,她的脸上才多了些惊讶和笑容。
尽管林月娇对张飏有诸多不满,但她也不好一直端着长辈的架子,毕竟她还希望女儿能幸福,于是迅速地调整情绪招呼这个陌生的女婿,东一句西一句闲聊着。
当杨筠溪看到母亲亲手准备的礼物后,这才发现母亲的黑眼圈有些重。
林月娇做了两套丝绸睡衣,一套送给邹巧慧,一套送给李云秀,熬到凌晨一点多才睡。
杨筠溪心疼母亲。
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嘴上说过不少难听的话,心里却时时刻刻为女儿打算。
杨筠溪将睡衣装进精美的盒子里,又把自己给邹斯敏准备的礼物也一同装进去。
因工作需要,杨筠溪偶尔也需要一些饰品装点门面,戴项链耳环手链之类不方便工作,倒是会佩戴一些精美别致的胸针。秋冬季时佩戴一枚好看的胸针,会让厚重的衣服变得轻盈。
她去了常买的那家法国胸针专卖店,为邹斯敏选了一款特别的水晶胸针,名字叫狮子座。
杨筠溪也给母亲买了一款的紫水晶胸针。
林月娇戴上胸针,照了照镜子,很满意。
*
车子驶入半山上的一幢大别墅。林月娇下了车,低头抚了抚大衣下摆,深吸一口气,再将腰杆挺得笔直。
杨筠溪上前,挽着母亲的胳膊笑:“林女士很优雅很美。”
林月娇放松了些,轻拍女儿的手背:“进去吧。”
令林月娇意外的是,邹巧慧和邹成钢夫妇竟然站在大门口迎接她。她如此受重视,说不感动是假,特别是在当下两家人身份地位相差很悬殊的状况下。
邹巧慧见到来人后,急忙迎上前去,拉着林月娇的手:“亲家母,实在是对不住,现在我们才见上面。前段时间公司业务扩张,忙里忙外了好几个月。本想早点去拜访你的,可那点碎片时间也不够我们长谈。我和云秀商量着,不如趁斯敏回国这个时间,我们大家聚一聚。”
李云秀拉着林月娇的另一只手:“月娇姐,你莫要怪大姐,公司离不开她。大姐经常跟我说对不住你,为表诚心,她今天还特意做了拿手菜来招待你。你们家是我们家的恩人,现在我们又成了亲家,亲上加亲,以后你可要常来。”
“就是就是。亲家公在的时候我们没机会报答。”邹巧慧叹了叹气,“如今小溪嫁进来,你放一万个心,我一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不管邹巧慧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她给足了面子,林月娇哪能不领这份情:“你们都是念旧情,有情有义的人,小溪能嫁到你们家是她的福气。小溪常常跟我说,结婚后她多了一个妈妈还有舅舅舅妈的疼爱,看到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有疼爱杨筠溪的婆婆和舅舅舅妈,唯独没有疼爱她的丈夫,母亲这含沙射影的功夫了得呀。她止不住看了看一旁的张飏。
张飏也感受到杨筠溪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仿佛跟他没关系似的。
杨筠溪止不住剜了他一眼。
邹成钢怕几个女人在室外客套个不停,赶紧催促着进屋。
杨筠溪仿佛得救一般,因为刚才长辈们聊天时,她一直挂着职业微笑,笑得脸都有些发僵。收起笑脸后,还揉了揉脸颊。
她没注意,自己的表情变化被张飏看得一清二楚。待她看到张飏脸上闪过一抹讥笑后,只得尴尬地跟上长辈们的步伐。
*
别墅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张飏大伯一家五口人。说到底他们也是客,可没有出门迎客的必要。但也有几分好奇被邹巧慧当做上宾的女人,特别是何香。
当何香见到贵客进门后,诧异不已。她认识林月娇,而且还很熟。林月娇讨好她的样子历历在目。
何香站起身来,缓缓走向被人群簇拥着的林月娇,故作吃惊:“这不是林导购吗?”
林月娇微皱眉头,难掩尴尬。她在商场卖衣服时,何香是她的老主顾,出于谋生需要,她没少对何香阿谀奉承。
“难道你是——”何香看了看杨筠溪,明知故问,“侄儿媳妇的妈妈?”
杨筠溪重新拾起职业微笑:“是的大伯母,这是我妈妈。”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何香顿了顿,一副小人得志样儿,“我要是早知道你是亲家母,我就该多照顾你的生意。”
林月娇咬着后槽牙,憋了一抹笑:“张太太,好久不见。”
何香儿媳肖薇凑过来问:“妈,阿姨是做什么生意的?现在我们是亲戚,我也该去照顾生意。”
何香回头看了看儿媳又看了看林月娇,一副为难的样子。
婆媳唱双簧的戏,杨筠溪实在看不下去,她也不想母亲难堪:“我妈现在退休了,没事就打打牌跳跳舞,清闲得很。我跟妈妈的同事们也熟,要是大伯母有需要也可以找我,说不定还能拿到不错的折扣。”
“折不折扣的好说,我们也不差那几个钱。”何香笑里藏刀,“林导购,不对,亲家母真是好福气,生了个好女儿,找了一个好人家。”
杨筠溪倒不怕别人的冷嘲热讽,她怕母亲受不了这口气。尽管母亲表面笑脸盈盈,但她知道母亲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只是一直克制着,不然母亲早把人损得抬不起头。
“小溪这么好的女孩嫁到我们家是我们的福气。”邹巧慧再度拉着林月娇的手,“亲家母,感谢你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
“你说笑了,我们家小溪从小聪明懂事,没让我操心过。”林月娇看了一眼张飏,“我好好过我的,不给孩子们添麻烦,他们也好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的事。”
“对,就是这个理。”李云秀瞥了一眼何香,“生活是香是臭只有自己最清楚,有的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不说,还遭人烦。”
在含沙射影功夫上,李云秀可高何香一筹,后者只有乖乖闭嘴的份儿。
*
邹巧慧领着林月娇走在前面,介绍着大房子的布局构造,李云秀夫妇跟在身后。
被人嫌弃的何香没再往上凑,一肚子闷气没法出。肖薇好奇,问林月娇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何香一脸鄙夷:“在商场里卖衣服的,破售货员。”
杨筠溪离何香不远,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售货员就是售货员,干嘛非得加上一个破字?
幸好母亲离得远,没听到。
可是让杨筠溪装作没听到,有点难。
她想着要如何还击。
“卖衣服的怎么了?谁不穿衣服不买衣服?我们家卖饭菜卖预制食品就比卖衣服的高级了?”
杨筠溪回头,诧异地望着张飏。这种直白又不给人留言面的话,在场的也只有他能说出口。接下来的话更令她震惊。
“大伯母,我记得你们家以前是卖鱼的。你走过的地方都飘着一股难闻的鱼腥味,也没见别人说你是破卖鱼的?”张飏声音越来越高,“现在有几个钱就瞧不起人了?做人不要忘本。”
何香被气得发抖,指着张飏说不出一句话来。
邹巧慧呵斥:“张飏,你又在发什么疯?哪有你这样做小辈的?”
“长辈就能为所欲为,趾高气扬,倚老卖老?”
邹巧慧指着儿子:“你给我闭嘴,给你大伯母道歉。”
“那她先给我岳母道歉。”
房子里一阵死寂。
林月娇杨筠溪都惊住,特别是林月娇,没想到往日那个令她厌弃的人竟当着众人的面维护她,还尊称她为岳母,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杨筠溪一开始也很惊讶,不过突然想起之前在沧南时张飏说为了让长辈们心安,他们要在家人面前秀恩爱,她也就看淡了。
张飏的演技可以啊!
邹成钢李云秀夫妇急忙出来当和事佬,这才没让事情恶化。何香被她的丈夫和儿子拉走,张飏气冲冲地上了楼。
李云秀让杨筠溪上楼去安抚张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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