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此时就在离鹿冉所在帐篷不远处，莫远正带着黯蝶中武功最为出色的几人和另一群人缠斗不休。那群人个个黑衣蒙面，武功路数奇特，所使招数不像是西域人那般直接野蛮，倒更像是中原的江湖门派，或是大家大户甚至是皇亲贵戚暗中培养的死士的厉害程度。莫远几人与他们打斗许久，终是不敌，渐渐败下阵来，已有两人被杀，莫远也生生受了一掌，右臂脱臼。见形势不妙，莫远带着人先行撤退，虽说打斗的功夫不及人，但论轻功和速度，当是无人能及黯蝶。摆脱了身后的追击，莫远立刻赶回周子恒那里复命。将情况汇报给周子恒之后，周子恒十分恼怒，也有些诧异。照理说因为黯蝶着重情报收集，武功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对付对付西域的这些游牧蛮族算是绰绰有余了，怎会如此不济？许珵在一旁听了也觉得奇怪，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远，立刻安排人去查那群黑衣人的底细，继续想办法联系上莫离，你去找军医把伤治好，伤好之前就不要参加行动了。”
“是。”
莫远领命出去之后，周子恒终是坐不住了，皱着眉从榻上起来，穿上裘衣就要出去，许珵拉住了周子恒道：“你要做什么去？”
“救鹿冉。”
许珵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子恒：“阿恒，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怎么去救鹿冉？你带兵杀敌算得上厉害，可你要怎么打得过那些个武功高手？”
“可是鹿冉他手无缚鸡之力，你要我弃他于不顾，让他任人宰割吗？他本就生得比你我，甚至比一些普通男子瘦小，泥靡要对他做什么，他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可是你去也是去送死！”
“不管怎样我要先救出鹿冉！要是鹿冉有什么事，我一定要踏平乌孙，灭他们全族！”
“你怎么救？黯蝶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都被发现了，你怎么救？”
“既然暗的不行，我就明着直接找他去！”
“你疯了吗？你去找他，还能活着回来？”
“我意已决，你要不随我一起去，就别拦我！”
许珵无奈地摇摇头道：“我真是服了你这性子了，你伤成这样，我能让你一个人去吗？”
周子恒拍了拍许珵的肩道：“兄弟，谢谢了。”
周子恒和许珵带着两千精兵在冰天雪地的黑夜里策马疾驰，周子恒因肩上伤口疼得脸色苍白满头是汗，许珵在旁看不清周子恒的脸色，但能看见他在月光下泛着水光的脸，猜到他可能是因为伤口而疼出的汗，止不住地叹气。
将近丑时到达了边界，只要越过前面算是比较平缓的山区，乌孙安营扎寨的地方就不远了。就在周子恒准备进山时，山脚下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走了过来，脚步蹒跚，似是随时都会跌倒。周子恒眯起眼仔细盯了会儿，随后大喝了一声“都别动！”便策马上前，到那个人近前时马还未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一把抱住那个人。许珵见状知道，那人定是鹿冉了。这冰天雪地的，又是山地，不知鹿冉走了多久才过得来。
周子恒感觉怀里的人气息虚弱，浑身发抖，松开抱着鹿冉的双臂，查看鹿冉的脸色，月光下鹿冉的脸上泛着青，嘴唇都有些裂了开来。鹿冉恍恍惚惚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温暖消失了，一张人脸在眼前放大。鹿冉努力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人，认出是周子恒的瞬间既安心又担心，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阿珵，过来帮忙！”
许珵策马上前，帮助周子恒将鹿冉扶上了马背。周子恒将鹿冉包进自己的裘衣里，一手抱紧鹿冉，带着人马回去了。
鹿冉被带回营帐时已近凌晨，仍是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军医替鹿冉把完脉，眉头紧锁。周子恒见状忙问道：“大夫，他怎么样？”
军医道：“回将军，鹿公子脉象奇特，却是诊不出身体有何异常。”
周子恒听了恼怒道：“那他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都这样了身体还没有异常？”
军医惶恐道：“将军恕罪，臣一人恐怕无法解此奇象，望将军准许所有在营军医会诊，或能查出病症。”
许珵见周子恒在气头上，忙拦住周子恒让他不要动怒，转头对一旁待命的后勤兵说道：“你现在就去把所有军医都找来，快。”见小士兵匆匆忙忙跑出去，又看了一眼一旁被周子恒吓得满头汗的军医，许珵对周子恒说道：“阿恒，你肩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吧？让大夫先帮你换药止血，伤口一旦感染我看你也没力气等到鹿冉醒了。”
周子恒点了点头，在鹿冉旁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让军医给他换药，重新包扎伤口。周子恒疼得眉头紧皱，却是咬紧了牙没有发出声响。许珵见状叹了口气，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所有军医在鹿冉的榻边一会儿诊脉一会儿讨论地忙了一个上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周子恒身上有伤又一夜未睡，对着那些愁眉苦脸的大夫们发了一通火之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将周子恒弄上榻躺好，许珵松了口气，与其让他这么折腾下去，还不如晕过去的好。
军医们最后开了些补身的方子就退下了，许珵也是无奈，吩咐人去准备好药材便也准备向父亲报告一下情况之后就去休息一下，然而就在此时突然来报，说有人自称是鹿公子的师父，来救人的。许珵有些疑惑，不知道那个师父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情况的？而且他只知道鹿冉是周子恒捡来的，对于鹿冉的身份一无所知，现在冒了个师父出来，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许珵命人将人带了过来，来人年近三旬的模样，长相俊美，一身白衫，身上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气质，竟是连件保暖的裘衣都没有穿。
“你是鹿冉的师父？”
来人点了点头。
“我如何相信你？”
“我可让他暂时醒来，到时你便知我是真是假。”
许珵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对虚云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来到鹿冉榻旁。虚云子要了杯水，也没把脉，迅速给鹿冉喂了一颗药丸。
许珵吃惊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虚云子没理他，只盯着鹿冉。不过一会儿，鹿冉便缓缓睁开了眼睛。起初看见虚云子在一旁，鹿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等脑袋稍微清醒过来才惊讶道：“您怎么在这里？”
虚云子道：“为师来带你回去。”
鹿冉听了虚云子的话，便知道了虚云子是用的什么身份进得帐来，想他叫虚云子一声师父也是名副其实，只不过虚云子不在乎这些，随便鹿冉叫什么也不在意。鹿冉此时浑身无力，四肢百骸无一不酸痛，心里明白自己恐怕是撑不了多久这人形了，环顾了一圈，看见周子恒昏睡在一旁的榻上，问道：“子恒怎么了？”
许珵说道：“他没事，受的是皮肉伤，将养一段时日便好，你不用太担心。”
鹿冉还想问什么，却又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虚云子对许珵说道：“我要将冉儿带回去疗伤。”见许珵有些为难，便又说道：“等将冉儿安置好我自会亲自来见李将军，给他一个交代。只是此刻冉儿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
许珵闻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马上就让人为你们准备舒适些的马车。不过鹿冉这样受得了路途颠簸吗？”
虚云子道：“有我在没问题的。”
许珵盯着鹿冉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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