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源楼是姜城最热闹的大茶馆,人员流动大,消息传播快,不同时间还有不同的表演,大鼓、评书、相声、弹唱,曲艺的能被请到这里来一段,那也代表在姜城算是个角儿。
那些没有名气或者出露头角的,都会掏钱向来这里演一场,算是初露锋芒,也表示姜城有这人要登场了,觉得可以呢,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除了这些登台献艺的,这大茶馆里,间客,候工,包括像陈生这种传播消息的。
他带着王玉清来到大茶馆时,这时候有人正登台,这个时间段登台的那都是刚出露头角的新人,也许是哪个班子要捧的新角。
他们刚进来,陈生就被之前闲聊的几个看到,招呼着让他过去。
王玉清示意他去,他上去也没啥用,这小子心里其实还怕着,要不也不会六神无主的跑回去叫他。
穿过人员繁杂的1楼,在小二的带领下,上到2楼雅间里,打开门就看到那人聊有兴趣的,凑着下巴看着楼下。
小二关上门退一下,王玉清这才开口:“这人世繁华先生可看得开心。”
那人依靠在栏杆上,只是把头扭过来看他:“何来繁华一说?不过是众生皆苦。”
“想不到先生也信佛。”王玉清走过去,在五步远处停下,眼前这人如果不是身上的气势太过特别,看着就是人类,只是身上那股游离世界之外的感觉实难掩盖。
他眼里看着楼下所有人似乎都很有趣,像是在看一个故事,或者是随处可以下口的食物?
“我不信,只是看这世人太苦,聊发感触。”陆大橘是有感而发,走了这么多世界,只有这里的老百姓最苦,也可能是因为不管哪个世界,他们都游离在人群边缘,和人类社会接触的太少。
这种活生生摆在眼前的苦难,就让他感触良多。
王玉清不知道在妖怪的眼里,人间是什么样的?不过现在姜城这边鱼龙混杂的状态,再加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妖怪,更是混乱至极。
“不知先生下山,可有何事?某愿为先生效劳。”
“只是山中无事,下来看看而已。”陆大橘又把脸转向外面看楼下:“怎么?想打探是不是来挑食物吗?”
“不敢,只是先生久居山里,偶尔下山若被无眼之人打扰,必是败兴,王某只是希望先生有个愉快的体验。”王玉清毕竟是做笔杆子的,待人处事没问题。
“既然你说愉快的体验。”陆大橘用下巴指指大厅中清唱的人:“那人是谁?为啥在这里唱戏?”
王玉清走过去,顺着栏杆向下看去,大堂中间搭起来的台子上,站着一个青衣少年,比陈生大个几岁,人长开了,但还是少年体型,一身青衣长挂,未施粉黛的素颜上有几分娇媚。
嘴里唱着八大家的牡丹亭,因是清唱颇见几分功力,身段相貌都极其交好,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吸引人的地方。
只是想不到连妖怪都好这一口:“那是新月班新捧的台柱子,班组亲自调教出来的,现在的献唱是为三天后的初次登场拉票。”王玉清转头看见这位大爷兴致勃勃的看着下面,显然挺喜欢这个新出头的旦角。
“先生若是喜欢听戏,金鸿班现在的台柱子功力相当了得,在这东南区域也是相当出名的角儿,在上海也是唱过的,现在正好在姜城登台,今晚就有场次,先生可愿赏脸一听。”
陆大橘摆摆手:”我对听戏不感兴趣,那东西咿咿呀呀的又听不懂,不过下面这人唱的我倒是感兴趣。”
他说着看见下面有人打赏,一个大钱几个大钱的扔到台子上,最多的一个扔了个银锭子,引的下面一片叫好。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赏钱,陆大橘算是长了见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元宝,是真真正正的金元宝。
王玉清看见他拿出一金元宝,还以为他会叫来小二上下去呢,毕竟一个银元宝都不得了了,这金元宝涨下去还不得让小二吆喝着赏下去。
但就看见那人,手一甩,金元宝在王玉清目瞪口呆中,砸到了台中还在清唱的那人头上。
非常响亮的梆一声,台上的瘦长的青衣身影晃了晃,赖好撑住了,身体没倒下,然后就有鲜红的血从那黑发中,顺着额头眼睛,脸颊留下。
下面大堂里啊声不断,显然也被惊了一跳。
这是砸场子还是打赏,金灿灿的金元宝在台子上滚了两滚,正正巧巧的落在中间,散发的诱人的光芒。
二楼雅间的其他人,也是被这一变过引的直向这边看,大家都是不差钱的,拿金元宝打人真的是首次看见。
不过这大茶馆里2楼的雅间设计精巧,除非故意把脸凑出去,否则从各个房间的角度都看不到,另外房间里边的人。
就看见那个扔金元宝的房间,把金元宝扔出去后就没有后面的动作。
下面被砸的头昏眼花的青衣人,还得忍着头的疼痛像二楼作揖躬身,本身就清瘦的脸颊,现在更是苍白,有那种一吹就倒的林黛玉风。
王玉清看的目瞪口呆,嘴角抽抽,他近身观察,当然能看出来,这位大妖怪不是故意的,那元宝把人头砸了,他也吃惊的很,也可能是时间久了,认知上的偏差。
陆大橘认为这些都是很容易躲过的,再说一个元宝能砸出什么问题?石头都能轻易而举的接到。
然后就头顶见红了呗,陆大橘有些不知所措,他都忘了普通人类是很脆弱的。
“先生,这是想打赏吧。”王玉清有点同情下面的小新人
陆大橘点点头,本身想省个钱,谁知道武器丢惯了,丢的太准。
“把赏钱给小二,让小二去赏就可以,这样子扔金子是会把人砸死的。”在王玉清看来,妖怪可能是没这常识:“只可惜这小新人三天后的登场要吹了,不知道熬了多少年才熬到这一天,班子里要捧他上位,可惜可惜。”
在王玉清看来,这位新人是有看头的,唱功好,身段好,脸也不错,再加上他们班子力捧他,想在姜城这小地方闯出一片天,还是可以的,只可惜这脑袋一破,不知道要便宜哪个人,毕竟三天后的门票都卖出去了,现在告吹,新月班是不想混了,只能换人顶上。
陆大橘一听这还得了,他对这人感兴趣是有原因的:“上不了就上不了,等他伤养好了我捧。”说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五个元宝,依然金灿灿的放了一溜。
“小二,拿下去赏了,就说等他伤好了,爷捧他,让他安心养伤。”陆大橘这话说的是相当有那胯阔味儿。
推门进来的小二,哪见过这阵仗?金元宝,用来赏人的,他羡慕嫉妒恨同时也兴奋,最少是从他手里摸过的。
用托盘托着5个金惶惶的元宝,一路高声叫着让让,喊着从楼上跑到了楼下台子前:“楼上也赏你的元宝,心里陌生怨念,这些元宝是让你养伤的,等你伤好了,爷捧你做角。”那声音大的,上上下下全听得清楚。
顿时引的一片哗然,这一赏就是几十两的金子,最少在这江城还没见过这么大手笔捧一个戏子的,咋还没出道新月光的新花旦,身价就比金鸿班的台柱子高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2楼扫去,这是哪里来的金佛爷,这捧人的手段真是不一样。
被金子砸的头昏眼花的青衣人,他们班组拉着他,按头让他向上面拜,要火了,要火了,金主找上门还能不一路发达。
他不知道谁拿金子把他的头打了,他也不知道眼前摆了一排金元宝是谁赏的?从头到尾他都没看见那人的长相,就知道从今以后他被人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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