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埃西尔还是没有勇气看奥康纳的眼睛，他简短的说了与麦伦的事。
说完他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轻声道，“……光明神大人，您会惩罚他吗？”
奥康纳没有很快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希望吗？”
埃西尔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抬眼坚定道，“想。”
麦伦是间接杀害他亲人的凶手，他没有办法忽视这一点。
那副血色的画面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也一直记着当时的感受，所以他不会更不能原谅麦伦。
奥康纳看着他微红的眼眶，手指微动，“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埃西尔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他惴惴不安道:“您会觉得我坏吗，我违背了教典的准则……拥有了邪恶的想法。我犯了禁忌，也应该受到惩罚，不管是什么都好，只求您不要剥夺我的信徒身份……”
他的眼睛越来越酸涩，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从脸颊两侧往下流。
现在他的思想不是单纯的，已经参了杂质，这样不纯洁的他怎能留在神明的身边？
埃西尔哽咽着还想说些什么，奥康纳却先一步答道:“不坏。”
埃西尔愣愣地抬头，只见他看着他，认真道，“你不坏。”
“我没有制定过那些准则，你不需要遵守。”奥康纳唇角弯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相反，我想要夸奖你。”
“诶？”
埃西尔微微睁大双眼，小心问“这，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说罢，他面上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分明不相信奥康纳说的话。
“我刚刚还在您的面前暴露了自己丑陋的想法，您是光明，是代表了世间万物的美好，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配担任光明教会的圣子，但请您宽恕我一些时日，我……还有一件事想做，等那件事完成后，我就立刻卸任……”
奥康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埃西尔固执道，“不对，在我心中您就是很好！”
奥康纳盯着他颤抖的睫毛，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渐渐升起，在外表上表现为他的嘴角又情不自禁地往上扬了扬，整个人蓦然像冰雪初融般变得柔和起来。
“是吗，我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
埃西尔呆了呆，而后像忘记方才的忧虑，扬起灿烂的笑容道，“当然啦，在我小时候您就经常帮助我，如果没有您，那时候我日子一定会更加难过，也是从那以后我成为了您的信徒。”
他害羞地低头，小声说，“您的存在……让我感到很安心。”
这句话要是任何一个人听见了都会很高兴，但除了奥康纳。
他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情绪不高道，“那么，和那时候相比，你更喜欢哪个时期的我？”
埃西尔望着面前的金发美人，迟缓道，“都喜欢……？”
然后下一秒他就见奥康纳似笑非笑说，“嗯，准确来说，我和里斯你更喜欢谁？”他脸上挂着恰当的笑容，眼眸却是冰冷的。
不都是光明神大人吗，为什么要分那么开？
埃西尔捉摸不透，他有点不明白光明神大人说这话的用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想了想，道，“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的话……我很感谢里斯大人，没有里斯大人，我可能早就死了吧。”
闻言空中猛然响起一道惊雷，埃西尔被吓了一跳，他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想原来在梦境里也会下雨啊。
“要下雨了，光明神大人我们去找个地方躲雨吧。”
“……不会下。”
埃西尔看着面色冷淡的奥康纳，心里不由担忧起来，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您不舒服吗？”他终还是问出来了，“我刚才的话是否冒犯到您了？请您原谅。”
奥康纳注视着他片刻，随后淡笑道，“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更喜欢之前的我，看来我以后要向以前的我学习了。”
埃西尔对赫克里斯不过是感激而已，他们半斤八两。
“不用不用，您现在也很好！”埃西尔以为他在暗示他不喜欢现在的他，连忙解释，“您就是您啊，不管是哪个时期的您我都很崇敬。您是我所信仰的神明大人，而我是您的信徒。”
不可否认，这一刻奥康纳被愉悦到了，“我明白了，你是我的信徒。”
他的声音清冷却如大提琴般动听，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咬字清晰，埃西尔听得心狂跳了几下，他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大人的声音真好听啊。
奥康纳瞥见他的动作，下意识弯唇笑了笑，埃西尔看到了，不由赞叹道，“您笑起来真好看！”
我在笑……？
这一声如警钟般瞬间将奥康纳惊醒，他抿了抿嘴唇，试图压下嘴角的笑意，最终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但只有他清楚那种感觉已经牢牢记在了心里。
这时埃西尔想起了之前的话题，有些好奇问，“您方才为什么会想夸我呢？”他惭愧道，“……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
“因为你愿意将这种事分享给我听，这点就足够了。”
奥康纳瞧着他清澈的眼睛道，“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更加信任我一点。”
“还有你的灵魂不丑陋，很美。所以去做你一直想要做的事吧，我支持你。”
埃西尔心微微颤动，心中又感动又喜悦。
光明神，光明神大人真好啊……
他内心的枷锁似乎松了半边，有了神明的发话，他就像获得了什么强大的力量似的，眼神越发坚定了。
“谢谢您！”
“想要谢我不如改掉你的称呼。”
埃西尔歪头不解。
奥康纳耐心道，“不要称呼我‘您’，改成‘你’即可，不要叫我‘光明神大人’，现在开始叫我的名字……”
“——奥康纳。”
埃西尔低声重复念了一遍，抬眼道:“这就是您的真名吗？”
奥康纳冷静点出，“你错了。”
埃西尔大惊，“哪里错了？”
但这下奥康纳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盯着他看，把埃西尔看得面红耳赤。
“……您能提醒一下吗？”
奥康纳却道，“又错了。”
埃西尔低头认真思索了一番，皱成了苦瓜脸，“我真的想不到，您就告诉我吧。”
奥康纳:“想一想你刚刚说的话，有一个字……”
埃西尔在他的提示下，蓦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他谨慎道，“是‘您’对吧？”
奥康纳微微颔首。
埃西尔:……
光明神大人可真较真啊。
仿佛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奥康纳又道，“也不要在心中叫我那个称呼，要叫就叫我的名字。”
“可我只是您的信徒。”
“我知道，但，是谁刚刚说要谢谢我的？”
埃西尔讪讪一笑，回归开头的话题道，“这是您……”
话音未落，他就见奥康纳皱起了眉头，他急忙改道，“是，是你真实的名字吗？”
埃西尔的声音略显颤抖，手心都出汗了。
奥康纳看在眼里，语气不免更加缓和:“真名。”
埃西尔霎时露出惊喜的表情，“那您，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自重逢以来，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来，现在终于再次知道大人的名字了，那之前的名字应该是个假名。
奥康纳微怔，“原谅？”
埃西尔不好意思道，“就是之前我失忆了，然后就……把您忘记了，后来再见面您说不要叫您里斯，我以为您生气了，不愿意我喊您的名字……”
紧接着在奥康纳无奈的眼神下，他默默补充了一句，“尽管这只是我的猜测。”
“这就是你的猜测。”奥康纳从容道，“你之前没有问我，我以为你不想知道，便没有告诉你。”
“那这次为什么就告诉我了？”
埃西尔困惑不已，这次他也没问啊。
奥康纳身体一僵，顿了顿，“现在时机成熟了。”
好吧，埃西尔不懂，但也不妨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反正他已经知道名字了，其他的无所谓了。
奥康纳凝视着他的笑，眸子闪过莫名的情愫，倏地道，“你是我的圣子，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奥康纳大人……”
“去掉后面两个字。”
“是……！奥康纳。”
埃西尔心头一震，半是受宠若惊半是感动道，“除非您……你不需要我了，我也将永远信奉你，只信奉你。”
奥康纳淡然一笑，“我相信你。”
“埃西尔你或许我没有告诉过你……”
他顿了顿，“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见到过我的人类，只有你知道我的真名。”
埃西尔震惊了。
他喃喃道，“我是唯一的……？”
奥康纳平和道，“对，你是唯一的。”
这话一出，埃西尔的脑海中倏忽想起另外一句话。
【朋友会送这种寓意‘你是我的唯一’的花吗，那我还是第一次见。】
都是唯一，是巧合吧。
反正那怎么可能呢！
要不是明白光明神大人的为人，埃西尔都要以为他是在表白了。
趁他还没有胡思乱想之前，他赶紧甩掉大脑里那些荒谬的想法，他和奥康纳之间是纯洁的，他不断告诉自己。
“怎么不说话了？”
“嗯嗯？抱歉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奥康纳微笑道:“你看着有些苦恼，需要我帮忙吗？”
埃西尔哪敢把刚刚的心里活动告诉他，颇为心虚道，“没什么没什么，就一时想岔了，不是什么大事。”
奥康纳眼神微暗，“那就好，你最近有收到花吗？”
埃西尔点点头，“是的，一个是我的好朋友送的，还有几朵不知道是谁送的。”
“喜欢吗，那些花？”
“喜欢，不过您，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没将这事告诉过奥康纳，他是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埃西尔恍然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将他从梦境里拉回了现实，临走前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奥康纳遽然站起，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冰冷。
怎么……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