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夜晚,雪花纷扬,喧嚣的大街上被装扮得分外喜庆,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
一对对情侣或搭着肩,或挽着手臂,浓情蜜意地穿梭在浪漫的雪天。
路边卖玫瑰花的小商贩们眼看雪越下越大,才一个个嘟嘟囔囔地不舍收摊,忍痛放弃再多赚一会儿钱的机会。
市中心购物广场底商的某西餐厅里,烛光摇曳,琴声悠扬,每一桌都成双成对,只有靠临街落地窗位置的纪橙月形单影只,格格不入。
虽然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但西餐厅外乐此不疲排队吃饭的小情侣还有好些。
干练的领班小姐姐有条不紊地把控全场,哪桌客人要东西了,哪桌客人要结账,她眼神比诸多服务员都要灵敏好使。
大概半小时前,她就开始频频从纪橙月桌前走过,虽然面上挂着职业笑容,但灼灼的目光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好像在激动询问:
“您等的人还来吗?”
“如果不来可以走了吗?”
“外面还有好些客人要进来啊!”
领班小姐姐的演技有点浮夸,纪橙月直觉好笑,她抬手使劲往下按了按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才没真的笑出声来。
在领班小姐姐第九次又佯装无意经过时,纪橙月抬手招呼人停下,拿出手机很快结了咖啡和甜品的账,不再耽误人家招待下一桌。
她等的人没来,正餐都还没来得及点呢。
她在单薄的正装外面裹好羽绒服,拎起搁在旁边座位上的电脑包,在服务员殷切的引领下往外走。
刚伸手推门出来,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纪橙月一个激灵,马上伸手摸出手机查看来电,待看清“苏然”三个字时,刚才倏然亮起的眼眸顷刻又平静下来。
今天的雪可真大,一片片簌簌飞扑下来,几乎要迷得人睁不开眼,伴着凛冽寒风侵袭脸庞,冻得纪橙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样?那个客户来了吗?”
苏然是纪橙月的合伙人,三个多月前纪橙月从国外回来后,两人成立了一个自己的家装设计公司。
纪橙月在国外主攻室内设计,曾负责过酒店、豪宅、别墅等项目的内部设计装潢,在国外同行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只因刚回来,在国内知名度还略差一些。
今天本来有一个别墅项目的客户约了她碰设计方案,结果无故被放了鸽子,对方的电话一个半小时前就开始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没来。”
纪橙月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也是,哪个正经客户会在今天这个节日约在西餐厅谈工作。
她没想到自己刚回国就被人捉弄了,没记得最近得罪过谁啊。
“什么人啊!真是缺了大德!”
苏然是个暴脾气,虽然她也是设计师出身,但比起实打实地干活,她还是更喜欢给公司拉业务。
苏然家世不俗,之前的几个合作客户都是她靠着亲朋好友拉来的。
“这么冷的天把人约出去挨冻,最好别让我知道这孙子是谁,不然姑奶奶绝对要他好看!”
苏然家正在举行节日派对,电话那头闹哄哄的,她看纪橙月受了委屈,就热情邀请她去自己家里热闹,但纪橙月委婉拒绝了。
苏然知道,自从纪橙月的父母在她大二那年离婚后,已各自组了新家庭,她父亲在英国定居,母亲虽然在本地,但两人关系并不和睦,根本不可能一起过节。
“你们好好玩吧。”
纪橙月走在路灯下,想抬手掬一把簌簌的雪花,无奈腾不出手来,“今天又不是什么传统节日,你可别唠叨了,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声好。”
自从她出国后,什么节日她都不过。
国外的春节到底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再加上亲人好友都不在身边,实在没什么意思。
挂了苏然的电话,纪橙月把手机揣进兜里,终于空出手来接了一把晶莹剔透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温热的掌心融化,好像彻底被她拥有,又像被她弄丢,无处再寻。
“美女姐姐,买一束花吧?”
今夜雪大,路边露天卖玫瑰花的商贩不是回家了,就是搬进了旁边的店里,在步行街通往主路口的拐角处,有一位看似大学生的女孩还在来回踱步售卖。
她面前的花筐已经空了,只剩手里的最后一捧鲜红。
据纪橙月所知,好多大学生因为没有本钱,只能赚每束花的提成,大头都让花店老板拿走了,他们赚得并不多。
“多少钱一束?”
纪橙月也是从勤工俭学的学生时期过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卖花的女孩脸颊冻得通红,她看最后一束花也有人买了,直接报了成本价,眼睫落了一层洁白的明眸泛起了微光。
纪橙月扫码付款,接过玫瑰,动作一气呵成。
卖花的女孩拎起空荡的花筐笑着跑出两米远,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纪橙月说了句“圣诞快乐!”
眉眼飞扬的女孩,笑容明媚生动,让纪橙月不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也曾天真肆意又没心没肺地朝某个人笑着,说完撩人的话撒腿就跑,还挺得意,丝毫不觉脸红。
她第一次收到玫瑰花,是大一的平安夜,那天也下了雪,只是没今天这么大。
她死乞白赖地追着金融系的校草萧遇跑了几个月,终于如愿成了人家的女朋友。
平安夜那天,一向冷淡疏离的男神,不仅破天荒高调地送了她花,还在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吻了她。
时至今日她都记得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抓着萧遇衣服时颤抖的手,还有他罕见有些坏的带笑的眼神。
当时周围所有的人都觉得她能跟萧遇在一起绝对是撞了大运,对好不容易追来的男朋友肯定会分外珍惜。
谁也没想到,没多久她就无情地甩了人家。
连曾经替他们牵过线的堂姐夫(堂姐当时的男友)都来兴师问罪,责问她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堪。
“我只是顺便喜欢你一下。”
这是她对萧遇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么骄傲又克制的一个人,恨得红了眼,胸膛隐隐起伏,仿佛每一下呼吸都很疼。
每次回想起来,纪橙月都觉得自己应该千刀万剐。
“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最后萧遇也没客气,愤然抛下一句诀别话就彻底结束了他眼中的恶作剧。
后来就是纪橙月出国,一去五年,期间再也没有回来过。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捉摸不定,得到失去,艰难也容易。
在国外这些年,纪橙月一直不让自己闲下来,忙完学业忙工作,直到曾经的“救命恩人”苏然叫她回来组公司,她才勇敢踏上故地。
至于萧遇她并没有刻意打听过,但向来优秀如他,她多少还是从同学那里听说了一些他的商业传闻。
萧遇毕业没多久就接手了家里的公司,三四年间将企业规模扩大数倍,从金融领域横跨地产、影视等行业,分公司一个个落地,他俨然已是茗城赫赫有名的商业新贵。
纪橙月的公司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就像过家家。
如今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看都不会再有交集。
每次想起萧遇纪橙月就会失眠。
今天来的时候街上到处都是人,纪橙月的车停的距离西餐厅有些远,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她顺便又去了趟药店买安神药。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她抱着玫瑰花排队等护士拿药的空档,目光粗粗略过敞亮的玻璃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飘过。
那人穿着黑色衣衫,长身玉立,撑着把透明的雨伞从屋檐下一晃而过。
纪橙月本能心尖一颤,目光怔了半晌,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她自嘲一笑,这是又产生幻觉了。
纪橙月将玫瑰花和装药的袋子一起搁在副驾驶上,然后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回家。
玫瑰开得娇艳,她却无人可送。
现在再回想起来,她当年追人的手段可真不高明,连一束像样的花都没给萧遇送过。
今天她心情不是特别好,所以当放她鸽子的客户打来电话时她并没有马上接通。
回家后,她将玫瑰花插进玻璃瓶又洗了个热水澡才把电话给人拨回过去。
毕竟,客户是上帝。
耍点小脾气也就算了。
“纪小姐,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老板一直在开会,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客户抱歉解释,虽然听起来很敷衍,但纪橙月又捕捉到了新信息。
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位打电话咨询的男子是客户本人,没想到他是在替老板张罗。
迟到是老板们的特权,这位男助理也做不了主,姑且可以理解。
之后,纪橙月又跟人进行了一番虚假的商业寒暄,很快敲定了下次的见面时间。
只听男助理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毕恭毕敬地跟老板请示:“老板,后天下午两点跟设计公司的人碰面可以吗?”
“嗯。”
对方冷声回应,只一个模糊的单音节,又莫名撩动了纪橙月的神经,她呼吸一滞,不由攥紧了手机。
声音过于冷淡,听着有点熟悉。
纪橙月使劲晃了晃脑袋,把里面神经兮兮的念头全部甩掉,可能是外面太冷,把她冻失智了才会恍恍惚惚。
不过,老板要亲自跟她见面探讨装修设计方案,那这个房子对他来说显然很重要。
纪橙月猜的没错,男助理紧接着就给了她确切答案:“这是我们老板的婚房,要麻烦纪小姐多多费心了。”
原来是婚房。
早说嘛。
这下她又要重新修改设计方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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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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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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