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我不是我哥,我不会什么都听您的。”

在家里,不提萧瑾是心照不宣的共识。现在萧遇主动把大哥搬出来无疑公然抛出一颗炸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如果您不满意,可以另找其他用着顺手的‘工具’。”

他无情地把自己比喻成“工具”是因为心里清楚,如果他哥还健康地活着,他不会被委以重任。

因为愧疚和责任,他情愿敛了锋芒,把自己“包装”得像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再循规蹈矩他骨子里还是有抹不去的“叛逆”,他想告诉母亲,他是萧遇,不是萧瑾。

“你还好意思提你哥?”

萧母想起大儿子就不禁痛心惋惜,说一千道一万,她也并非厚此薄彼轻慢小儿子,只是寄予厚望的长子遭难,传承家业的责任只能落在萧遇身上,他们都没得选。

“不管您愿不愿认清现实,有些事我做不到的还是做不到。”

萧遇的脸色很不好看,不动声色慢慢握紧双拳,试图克制某种剧烈的情绪。

每个人心中都有惧与怕,他也一样,但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被处处掣肘。

“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哥也不会出事!现在反过来你不仅不替他尽责,反而还自我为中心地任性妄为,你对得起他吗?”

萧母了解他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感情,眼看自己的命令不奏效,马上选择转变思维拿萧瑾说事。

饶是萧遇在开口前做了心理建设,也预料到母亲接下来的说辞,但真的被一字一顿地击中时还是难受得呼吸困难,但他依然面不改色,丝毫不能怯场。

纪橙月的话也在此时闪过脑海,她曾认真看着他,明明白白告诉他,萧瑾的事故只是意外,罪魁祸首是疲劳驾驶的司机,不是他们任何人。

“妈,您从小看着我们长大,应该最了解我是什么性格的人。您还能想起我以前的样子吗?”

萧遇突然感觉很疲惫,不知道是窗外的阳光晃眼,还是真的吵得头晕,他甚至莫名对自己的声音都很陌生。

其实对过去模糊的可能不只他母亲,还有他自己。

萧遇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萧母不由为之一震,冷静下来仔细端详儿子,清俊的面容愈发成熟,不论是容貌的细微变化还是周身散发的稳重气质,都不能再把他当作可以发号施令的孩子。

以前的萧遇好像真不是这样的。

他张扬肆意,桀骜不驯,喜欢运动,追求新鲜。篮球、足球、射箭、冲浪、攀岩都玩得很好。为了替同学出头也有过打架违纪的经历,他当时的理想好像是想做海洋科学家,后来,选了金融专业,成绩还越来越好……

萧母是很挑剔的人,对自己的孩子更严厉。

但凭心而论,她对现在的萧遇是满意的,除了谈恋爱这回事。

但恰恰又是这件事最没得商量。

“你……”

萧母还想苦口婆心劝诫,这时书房的门倏然被扣响,厚重的木门从外推开,进来的是萧遇的父亲。

“爸。”

萧遇侧身打招呼,他爸和他妈向来主张一致,两个人要是同时发难,只会让人更头疼。

而令他意外的是,这次他爸居然没顺着他妈妈的话说,反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回房,剩下的事他们大人自己谈。

萧遇和他母亲对视一眼,彼此不解也不妥协,不过僵持也不是解决之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说,你还是太着急了。”

萧父缓缓在桌前坐下,不急不慢给妻子斟茶,他满面和风细雨,完全找不出一点担忧。

萧母如鲠在喉气不顺,虽然没好气,但还是扣了扣茶台接过了丈夫的茶:“我能不心急吗?萧遇都大三了,现在居然谈了个那样的女朋友!”

“他不是才大三吗?还没有毕业。”

萧父最擅长布局,以逸待劳,此举不仅在商业上奏效,在驯养儿子上也一样,“萧遇跟老大不同,本来就性子倔难管教,他今天能做的跟萧瑾一样优秀已经是在逢迎我们了,把他逼太急只会适得其反。”

“你想怎么做?”

萧母眼露精光,其实论心计她不比丈夫差,只是涉及到儿子关心则乱。

不过看丈夫如此淡然笃定,多半是有计谋的。

“年轻人涉世未深,尤其是初次接触所谓的爱情,都会在心里无意识夸大其意义,我们越反对,他们的心就会靠得越近,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当英雄。

“可事实上呢?”

萧父把玩着手里的瓷盏,将上面勾勒的隐约痕迹都看得清晰透彻。他对世事和人心洞若观火。

“多的是喜新厌旧和劳燕分飞。”

萧母接下丈夫的话,说到这里,她已经完全明了丈夫的计划和用意。

让他们在一起。

萧遇和纪橙月的成长环境和未来发展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他们现在年轻不懂,以后多的是分歧和无法融合的矛盾。

“半年为期,看看再说。”

萧父向来风流,身居高位什么优秀的女人他都见多了。

萧遇的眼界也绝不会拘泥于现在。

“纪橙月的母亲好像也是个生意人,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她这边的引线你也可以提前埋了。”

萧父相信妻子的实力,拿捏那样的小角色轻而易举。

当一个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她可以放弃牺牲很多东西。

纪橙月和萧遇原本都以为自己会经历一场艰难的抗争,没想到居然都轻而易举地转危为安。

纪橙月的父母目测和好,后来谁也没再提离婚。

而萧遇这边,爸妈虽然没同意他和纪橙月交往,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各自忙工作去了。

他们都以为不过虚惊一场,后来才知道,不幸只是延期了,该面对的狂风暴雨终究还是会来。

***

半年后,纪橙月读大二那年,她父母还是离婚了,而且较之前的表面和平,这次闹得异常难堪。

她从来不知道人一旦不爱了,看旧爱的眼神可以冷漠厌恶到什么程度。

那是每次晚上做梦做到,都会被父亲的眼神吓醒的程度。

更让人绝望的是祸不单行,她母亲的生意本来做得顺风顺水,不知道怎么却莫名其妙成了违约的一方,她作为担保人实际好处没拿到,却莫名帮合伙人顶上了巨额债务。

如果届时还不起上,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那段时间纪橙月的母亲变得歇斯底里,不仅整日酗酒,还口出恶言,猩红的双目瞪着人,仿佛纪橙月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切不幸的根源。

爱情事业她都没守住,这半生失败荒唐至极,怎么不让人想发疯。

事实上,是萧遇的父母失去耐心,再也不愿意等了。

他们以为两人不过是年少无知的过家家,玩半年怎么也就够了,谁也没想到感情反而愈发坚定。

萧遇的母亲找上门来时,她没有完全亮出底牌,而是先给了纪橙月一个下马威。

“你看到照片上这位女孩了吗?”学校旁边的咖啡馆,萧遇的母亲屈尊降贵约纪橙月出来,主要是因为地址在学校门口,方便。

萧遇上大四后日渐繁忙,不仅要兼顾学习和公司杂物,还要经常陪父母出差。

萧母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是萧遇和其他女生一起参加活动的场景。

他们穿着讲究的礼服,在星光灿烂的酒会上应酬,对方虽然只是礼貌性地挽着萧遇的手臂,但落在纪橙月眼里还是很难受。

“萧遇跟我说过,这位女生是一位股东叔叔家的女儿,大家都是朋友。”

纪橙月相信萧遇,他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每天就算再忙,晚上也会雷打不动地通电话。

“朋友?”萧母但笑不语,看纪橙月的眼神都有点同情,“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准确的说是青梅竹马。”

从萧母就坐,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碰桌上任何东西,姿态跟态度一样傲慢,让人不适。

“阿姨,我也有青梅竹马,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纪橙月面对长辈是心虚的,但她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露怯,肯定会被当作弱点疯狂攻击。

“小姑娘,你还小,你不知道青梅竹马跟青梅竹马也是不一样的。”萧母手肘撑在膝头,笑得晦涩不明,明明很恶毒的话却像老师的谆谆教导,“有的青梅竹马可以帮你稳定后方成就一番事业,而有的青梅竹马只会拖累添乱让你一生平庸。”

萧母的来意越说越明白,如果纪橙月还听不懂那她就是傻子。

萧母今天来就是来表态的,告诫她自己和萧遇不配,她只会拖累他的未来。

纪橙月几乎出离愤怒,清丽明媚的面容一片惨白,只是眼神依然倔强,看着还挺像萧遇的神态。

萧母对纪橙月的反应很满意。

她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拎起包包起身,倨傲地扣上墨镜,踩着高跟鞋转身要走。

蓦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居高临下地故作好心道:“听说你母亲的公司出了问题,如果需要帮助,我们价钱好谈。”

说完嗤笑一声志得意满地潇洒离去。

徒留纪橙月在四面楚歌里悲愤难挡。

如果她不是萧遇的母亲,眼前的咖啡会尽数泼在她可憎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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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林湛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