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只身一人抓不到贼,听到宋蔺提议,喜笑颜开地看向他:“好,但你听我指挥,如何?”
宋蔺半年未见平陆,的的确确是想他的,为了让他答应自己的请求,当即低眉顺眼地应了声:“都听你的。”
平陆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贼也不知何时现身。”侧头看着宋蔺笑:“若有不当值的日子,你来京兆府寻我,我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我最近在府里养伤,没有当值。”宋蔺顿一下,补了一句:“你不在家,想没想我?”
不等二人的母亲开口,平陆抢着说了话:“每天都想你,想着以前和你策马扬鞭的日子。”
公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认为平陆降得住宋蔺。从前每每为宋蔺的婚事犯愁之际,她和宋邯都会想,若平陆是个小娘子,他们又对彼此情深意切,当即就能成亲。可惜他是男子,茫茫人海,哪里去找他这样的女子呢?眼下汤蕴瞧着还像样,他们要是成亲了,还有蔺儿什么事?
崔夫人听两位少年讲得越发肉麻,遂一掌拍到平陆后脑勺上:“兄弟俩的话留着回去再讲。走,随为娘去拜见王娘子。”
平陆随母亲起身,向公主行礼告退,迈着步子走出帐下,露出满脸难色:“阿娘,我见着人家说什么好?”
崔娘子手中攥着帕子,这倒是个问题,路上思索半晌:“你要是看上人家,你就问平日里喜欢作什么画,喜欢肖像还是山水云云。听说她喜欢听说书,你也可以讲抓贼的事。”
平陆闻声点头,虽说他已过二十,这段日子也配合着母亲相看,但满心以公事为重,就还未动过娶亲的心思。此时不免担心,要是应付不当,折损了女方颜面,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追了几千里地,没抓到人那事就别说了。”
“是。”
“怪丢人的。”
崔娘子三步并做两步走,快到汤家女眷的帐子外头时,又想起一句:“别说你跟宋蔺好。”
平陆眉毛一拧,很是不解:“为何?”
崔娘子随口答道:“作画的人追求尽善尽美,汤小娘子要是看上他,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平陆口中答应,心中却是受到点拨,立时冒出一个想法,若与汤小娘子没有眼缘,而她人又不错,那就撮合她跟映洲,如此一来,可心的人选没了,母亲就不会在耳边聒噪,也不会再逼着我成亲,我就能得个自由身。至于映洲,得了好娘子,应当要感谢我。
汤府女眷的帐子位于蹴鞠场左侧,视野很好。由月白色的篷布搭建而成,三面露天,能够看到周围的情况,地上放着椅子垫子,中间摆放着几张烤漆小几拼成的桌子,面上是茶水点心,供客人解馋。
王娘子和谢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蹴鞠场的赛况,偶尔点评两句。汤蕴猜想,今日见不上宋蔺了,再坐一会儿可以去山上跑马,借一把弓箭松松筋骨,总比坐在这里发呆要强。汤楹却忙得很,一双眼左顾右盼,没个停的时候。望啊望啊,就把崔娘子和平陆给望来了。
眼见这母子二人越走越近,汤蕴在谢泠的提醒下坐直身体,打起精神准备应付稍后的寒暄。汤楹手忙脚乱地摸摸头上的钗环,又整理裙摆,最后用罗扇掩着小半张脸,很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
王娘子对两家孩子初见极为重视,当即从座上起身,阿哟一声,握过崔娘子的手。二人笑开了怀,亲热得像多年的姐妹,脸上的细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岁月的痕迹。
孩子们互相见了礼,便自行入座。汤楹看得有点痴,为了不让人窥破心思,微微地垂了头,她望着桌上的茶水和平陆修长的手指,心想可真好看啊,生的斯文俊俏,身形挺拔,比那些羸弱书生强多了。这样的相貌和家世,哪怕三姐姐喜欢,我也要抢,此生定要他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汤楹暗暗较起劲,但汤蕴的眼神只是落在平陆随身佩戴的环首刀上,那刀柄做工精美,上面刻着几个小字,不知是什么字,亦或是何人所赠。此人一定刀法精湛,不知这刀舞起来会是什么景象?
崔娘子见没人说话,索性推他一把:“这是我家六郎,叫平陆。”而后飞去一记眼刀。
平陆跪坐地上,双手交握又行一礼,笑容很是腼腆。
王娘子细细端详他一阵,夸赞道:“崔小郎君真是一表人才啊!”接着向崔娘子介绍:“这是我家汤黎媳妇,谢泠;这是三姑娘汤蕴,四姑娘汤楹。”
抬头细看眼前一对姐妹花,汤蕴灵气足,眼神里的古灵精怪藏也藏不住,但行为举止却端庄得像尊菩萨,走那几步,禁步在她腰间响也不响,要是娶到家里,一定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汤楹就不一样了,像只狐狸,身娇体软,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能够迷倒绝大部分男人,但绝不会有他平陆。
想到此处,平陆强行恢复了心如止水的状态,没话找话地说:“我认识谢泠姐姐,年幼时阿耶带我到陈郡点兵,就住在谢府。”
陈郡谢氏乃是名门,处于兵家必争之地,门庭若市,来往客人大多是名士官员,是故勋贵圈中,谁见谢家人多少都能说上几句。
谢泠想起他的童年趣事,打趣道:“那时你才十四五岁,门房隔三差五给你带信过去。”
平陆想到母亲的叮嘱,露出一派纯良的笑容:“映洲写来的。”崔娘子脸色一变,想要调转话头,就听他说:“听闻青琅喜爱绘画,不知去过陈郡没有?那里山水宜人,入画必然也美。”
崔娘子松一口气,转眼望着王娘子,握紧丝帕的手稍微松了松。
汤蕴只出过一次远门,是从姑苏到长安。由于喜爱作画,翻阅过不同地方的风物志,对陈郡也算了解。但没去过便是没去过,只好微笑着摇头:“不曾去过。”
平陆大有刨根问底的意思:“那你可画长安风物?”
汤蕴点点头。
正当此时,崔娘子忽然提高音量,打断了他俩的对话:“你瞧我这记性,说好来看一眼就去陪公主说话的。”随即起身:“王娘子同去吧,公主方才还提起你,说在路上聊得不错呢。”
王娘子会意,虽不大想去见公主,但为撮合两个孩子,还是先撤为好。谢泠识趣的跟着起身,顺带手将汤蕴按在座位上,汤楹倒是不大肯动,但最终碍于眼神的威逼,只能起身。
平陆察觉母亲的意思,心跳如鼓地垂下了头。
汤蕴跪坐在位置上,左右张望一番,简直有些傻眼,最终确定只剩下帐外的一星和鹤梦陪着自己,没忍住轻轻地‘这’了一声,显得很惶恐。
平陆觉着自己是男人,不能让场面这么尴尬下去,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通,开口安慰道:“若是我在这里,你觉着不自在,我去外面如何?”
汤蕴虽然想着你出去不错,可终究礼节有亏,单是应声:“不必。”
平陆见她是个好说话的,心跳渐渐趋于平常:“我见你对我的刀有兴趣,莫非你也习武?”
只看一眼竟被发现了,这人可真细致,汤蕴大大方方地摇头:“没学过,但想过。”
平陆确定自己没看走眼,汤蕴心灵深处一定有跟自己一样的梦。客套一句:“男女有别,我不好教你习武。”随即做出邀请:“这一带风景很美,你喜欢作画,可以随我出去走走。”
汤蕴断绝了画宋蔺的念头,想出去采风,早已坐不住了,当即就应下来:“好。”
平陆做个请的手势,起身暗暗地想,得把映洲给找来。汤蕴显然是没看上自己,碍于情面,也不好告辞,若是继续在这里唱独角戏,保不齐母亲今天回去就要逼着我每天上汤府请安了。
汤蕴对平陆的兴趣只是普通,普通到从落座到现在没有细细端详过他,也对他的事情毫无兴趣,如果他对自己也是如此,那便太好了。
二人并肩而行,看外貌是一对璧人。向前走了几步,平陆忽然侧头问道:“青琅,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汤蕴微微昂起头,看到他洁净的面庞,挺俏的鼻子,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一片阴影,神情温柔。而她对温柔向来不具备多少抵抗力。
“何事?”
平陆估摸着汤蕴喜欢画画,肯定也爱美人,因此应该不会厌烦宋蔺,几句话在腹中嚼碎了才敢开口:“我离开长安半年,回家还未来得及与朋友会面,当即就被母亲带来见你。今日我好友宋映洲也在此处,我想问问,是否能邀他同游?”
宋映洲,听着挺耳熟。汤蕴通过这一席话察觉出他的心思,也是松一口气。人一松快下来,应了声好。
二人穿花拂柳的走了一路,终于来到山间小溪从中而过的帷幄之宴,此处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三五成群,或坐或立,有人吟诗作赋,有人弄笛吹箫,潺潺水声中夹杂阵阵雁鸣。
汤蕴被安顿在人群边缘的一棵茂密古树下,自己则站在一旁用目光搜寻宋蔺,最终在离马场最近的角落扫见他的身影,他蜷着身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头垂在双臂之中,只有一道孤独的身影,光影笼罩着他的身躯,周身发出绒绒的金光,仿佛就此从万物之中分离。
“在那里。”平陆的语气之中透着欢喜:“稍等片刻,我去寻他来。”
汤蕴循着平陆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认出,那人正是用笔墨丹青也难以描摹半分的宋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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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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