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张小鲤笑了笑,没有接嘴,齐浩然又好奇道:“那位林大人没同你一起来么?”

“他径自去了监院。”张小鲤说。

齐浩然立刻站起来,道:“哎呀,我正好有些事要去监院找廖大人……”

“坐下。”那位有点年纪的东院院丞耿大人冷冷道,“一下午就见你瞎忙活了,这个空棺案你查了两日,半点进展也没有,也不怕莫大人怪罪下来,乌纱帽不保。”

齐浩然悻然坐下,道:“该查的都查过了,就是没头绪嘛。”

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走到张小鲤身边,将那厚厚的文书拍在张小鲤面前:“张大人,你可否抽空替我看一眼,看看你是否有什么思路?”

张小鲤盯着那文书半晌,摇了摇头。

齐浩然虽比张小鲤大两级,但显然也没有用品级压人的习惯——也可能是不敢欺压圣上刚刚钦点的人——无奈地抱起文书,道:“好吧,也是,张大人还另有要案。”

此时恰好一个着官袍的白衣男子抱着一沓文书走了进来,张小鲤又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是不想帮你,是我不识字。”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众人都面面相觑,就连那刚刚走入的男子也愣在原地,看着张小鲤。

张小鲤坦然地看着齐浩然和其他人:“怎么了吗?”

“呃,没怎么……”齐浩然讪笑一下,挠挠头,抱着文书往回走,“没事儿,圣上钦点,张大人必有过人之处……再说了,咱们东院并非以看文书为主……”

那方才走入的男子却突然开口:“若不识字也能进惊鹊门,我们寒窗苦读十年,又是在苦什么?”

本就很尴尬的行云堂众人登时更加尴尬,齐浩然无奈地说:“念双!你你你,你这个西院的过来干什么?”

“给耿大人送文书,顺道受众西院同僚之托,来看看圣上钦点的第一位惊鹊门女官。”

那位念双看起来非常年轻,约莫十七八岁,生得非常英俊,剑眉星目,这英俊中因年纪小,还带着一两分稚气与执拗,但说的话却是一板一眼。

他看着张小鲤,道:“没想到,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官。再过人之处,只怕也难以叫人信服。”

“念双……!”齐浩然简直要厥过去。

“其实,我是想说,我虽不识字,但齐大人可以把那空棺案说与我听,我或许能给出意见。”张小鲤随手拿下挂在旁边的毛笔,玩似的转了转,“不过,若齐大人嫌我目不识丁,不愿同我交谈,我也能理解。”

齐浩然立刻道:“断无此意!念双……啊不,池大人也定无此意,他这人向来如此,虽年纪轻轻,却迂得很……”

张小鲤突然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一按,那笔竟从中间折断,而后张小鲤以食指和中指夹住断了的一截,以锋利错落的木面对准池大人,嘴里道:“至于这过人之处——”

话音未落,手起笔飞,竟擦着他的脸飞过,而后狠狠插入了他身后的木门之中!

齐浩然长大了嘴巴,半晌,连连拍手,道:“张大人真是年少英才,竟有此神功……”

张小鲤盯着那男子,道:“如何?这过人之处,能教人信服吗?”

“不能。”那笔若歪一寸,都会插到他眼睛,可这位池大人却半点畏缩之色也没露出,反而愈发坚定,甚至是嘲弄地看着张小鲤,“武艺高强之人,鹰卫、蝶卫、禁卫军比比皆是。此等过人之处,张大人来惊鹊门,似乎不妥。”

“圣上钦点,莫大人赐位。”张小鲤压着怒火道,“既然池大人这么不满意,大可以同莫大人说,还可以上书圣上,请求他收回成命。”

“确有此打算。”池大人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等等!”张小鲤深吸一口气,“你姓池,巧得很,我讨厌的人也姓池,难道姓这个的都这么讨人厌吗?你叫什么?”

那位池大人丝毫不惧被报复似地回头,又对张小鲤行了个礼,道:“在下池东清,字念双,任西院右使。”

啪嗒。

张小鲤手中剩下的那半截笔落在了地上。

*

“要在殓房停放三日?”蕊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只能等正月四号,这样也好,我也可以让棺材铺的人将那棺材做得更细致一些……”

蕊娘说罢,抬起头,却见对面的张小鲤托着下巴,显然没听她说话,一脸魂游天外的模样;她身边的林存善亦是抱臂靠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某处,仿佛思索什么正入了迷。

“……怎么回事?”蕊娘有些忧虑,“小鲤?小鲤!”

张小鲤回神“啊”了一声,也惹得旁边的林存善收回思绪,两人同时迷茫地看向蕊娘。

“去一趟惊鹊门回来,怎么都这般魂不守舍了?”蕊娘柔声道,“莫非是思竹那边有什么问题,你们怕我担心,所以瞒着不告诉我?”

“不是不是。”张小鲤摆摆手,“思竹那个真的只是惊鹊门的规矩,要两名仵作连验两次,以防有被买通的情况。我问过莫大人了,应该没什么不妥。”

“那你为何这般心事重重?”蕊娘担忧地说,“莫不是你以女子之身去惊鹊门,受人为难?”

张小鲤一怔,那位池东清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她扯了扯嘴角:“大部分人还挺好的,至少没在我面前说些什么,但有的人确实很讨厌。”

林存善闻言疑惑道:“在惊鹊门里你怎么没同我和雅正说?”

“同你们说有什么用。”张小鲤敷衍道,“你们能帮我做什么?莫大人用官威去压?还是你用你这张巧嘴?把必然有的矛盾强压下去,无非是让他们私下意见更大罢了。”

林存善道:“这倒也是,横竖你也不会让自己吃亏。不过,官场之中,可不是拳头说话,你千万别乱来。”

张小鲤点点头,蕊娘笑着看着二人,道:“若是小鲤一个人,我还真有些不放心。你们二人互相帮助,想来无论有什么困难,都会平安度过。”

张小鲤安抚地笑了笑:“蕊姐姐不用担心,对了,你这抱桃阁什么时候开门?”

她往雅间外看了一眼,各类人走来走去,修补新漆、重画纹路,更换家具,好不忙碌。

蕊娘道:“等思竹入葬后吧。这几日也修葺一下抱桃阁,之前杨大人的凶案全长安都知晓了,若不修葺,怕有些人难免觉得晦气。立春后天气也会很快转暖,也得去芳菲阁为姑娘们购置新衣,正好都办了。”

张小鲤点点头,外头有个女子道:“蕊娘,这台前阶梯旁,究竟该画莲花还是牡丹呀?”

蕊娘应了一声,张小鲤说:“蕊姐姐,你去忙吧,我们本也就是为了思竹之事带个话。我和林存善也得走了,我们还有些案子要讨论。”

“好。”蕊娘提起裙子快步走了出去,一边嘴里道,“也别为了公务太忙碌伤了身子,桌上那食盒记得提走,里头有你爱吃的荤菜和两份梅花糕。”

林存善提起那食盒,对张小鲤努了努下巴,走出抱桃阁,一辆极为朴素的马车就停在门口,马上坐着林承志,见两人出来,林承志挤出个笑脸。

不得不说,才一日,他的笑容已经自然很多了。

张小鲤一愣,看向林存善,林存善说:“租的,我俩以后定要四处奔波,租个马车总归方便,何况还有现成的车夫。明日迎春宴,我也打算带他去,你呢?带你那位单姐姐?”

张小鲤意外地说:“单姐姐?唔,带她去,或许确实比带浅墨流朱去要好些,不过也不知道她肯不肯,我一会儿问问。”

两人上了马车,林存善难得地没有说话,又没骨头似地往马车车背上一靠,发起呆来。

原本张小鲤心事重重,见林存善这样,反倒生出几分好奇,道:“你怎么了?蕊娘说的对,从惊鹊门出来之后,你就很奇怪。”

林存善有几分犹豫,张小鲤撇嘴,掀开车帘往外看:“不想说就算了。”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林存善瞪大了眼睛,“你倒是多追问两句啊!”

“你不想说我逼你干什么。”张小鲤看着外边的景致一路掠过。

不知不觉,这条听柳巷的门店和景致她竟都已十分熟悉,也是现在才发现,刚出听柳巷其实就有一家很大的芳菲阁,“芳菲”二字写的娟秀整洁,挂在大厅之外,外边以厚厚的丝绒布搁着,阻挡寒风,听说若是夏天,便会改换薄纱垂坠。

这竟是昭华公主开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鲤?小鲤?”林存善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几乎是喋喋不休,“张小鲤!”

张小鲤捂住耳朵,回头瞪着林存善:“干嘛!”

林存善说:“你怎么自己又发起呆了?蕊娘说的对,从惊鹊门出来之后,你就很奇怪。”

学她说话……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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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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