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暨白:“……”
周暨白不语,只一味的震惊。
古墓里闭眼看到缓缓往下沉的东西,周暨白在从兜里掏出玉佩后就明白。
再联想到透过水面看到的她的装扮,三次互换看到的画面,以及“娘子”“殿下”等称呼,周暨白才会怀疑与他产生联系的人或许来自古代,而不是当下一场荒诞的恶作剧。
但她来自哪一朝哪一代,现在还未可知。
他能有这样的猜测,也是因为义务教育,他知道书上记载的人物都存在过,只是历史洪流滚滚向前,他们或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或泯灭世间。
不过鉴于他之前猜的穿越与现今发生的情况有区别,周暨白也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一个古代人会知道这些。
所以她一个古代女子,是怎么知道他来自未来的?
他坐着一动不动,眼底情绪变幻莫测。
杨昀见状还以为文件出了什么重大问题,以致让素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周暨白都不禁一脸凝重,忙问:“怎么了少爷?要不要我帮忙?”
他这一问,周暨白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把电脑往那边一转,扬起手拍了拍他肩膀,语速飞快地说:“要,你先看看。”
看什么也没说,周暨白说完拿起玉佩转身向门口大步走去。
“少爷你手机……”寝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门外走廊尽头有一间吸烟室,室门紧闭,周暨白双手撑着栏杆站在窗边,卫衣帽子在奔跑中掉在背上,湿发遮了眼,却遮不住望向楼下足球场的锐利目光。
他胸口微微起伏,问出口的话带着喘气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不通,他干脆就问。
藏着掖着解决不了任何事,更何况,他和她这种情况根本没有标准的处理方案,要想知道原因,只能靠自己摸索。
另一边的徐长媞也只对着假山,视线不偏不倚,没有移动过分毫。
她垂手,轻抚着腰间月白色丝线,信口而开,“书上有写。”
徐长媞不知他的想法,只按自己心中所思行事。
这一回,她又看到了一些东西。
跳动着奇怪字符的黑色木板,泛着银光的奇怪建筑,与完全透明的墙。
这便是国师所言的“未来”吗?
与她所处之地,还真是不一样。
——
书上有写?古代还有这种书?
难道她那边还真有小说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穿越者吗?
周暨白视线聚焦在落地窗上,光影偏移,窗上映出他恍惚的脸。
枉他自诩逻辑清晰,思维敏捷,这会儿大脑和电脑死机一样,任凭鼠标怎么点,屏幕依旧毫无反应。
“你叫什么?”他机械问道。
她柔声回:“徐长媞,飞鸣复何远,相顾幸媞媞。”①
“你来自哪里?”
徐长媞手上动作一顿,唇角笑意加深了些,“你还未告诉我你姓名?礼尚往来才好。”
半天变化下来,周暨白着实心力交瘁,反应也迟钝,“周暨白。”
听他声音透着股虚,徐长媞抿了抿唇,手中紧攥着湘妃色的帕子,放轻声音再问,“你于我而言是属于未来对吗??”
她语气带着几分殷切,似要确定什么一般。
“是。”周暨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拱起的肩背忽而塌陷,长腿勾过凳子腿,一个转身坐下,视线里,是白花花的墙与地。
硬塞进肚子里的炒饭不足以支撑巨大的思考工程,周暨白扬起手,正想抓两把头发,却发现左手中还攥着那枚玉佩。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始于这枚玉佩。
他把手伸到眼前,玉佩平躺在掌心,语气急切,“这块玉佩你认识吗?”
徐长媞唇角抿着,柳眉微颦,沉默须臾才道:“是我的。”
周暨白惊的一下挺直了腰背,“是你的?”
“是。”
“那为什么会在我这里?”而且从衣兜里拿出来时还带着水。
徐长媞缓慢摇头,两人眼里看到的画面也跟着摇晃,“我也不知。”
她确实不知,只知掉了,却不知为何会掉到“未来”。
他来自未来,国师留下的诗也在说未来。
未来会发生何事呢?
“三姐姐,三姐姐,快来瞧,尹皇商送了株南海珊瑚来,比人还高……”
呼唤声由远及近,徐长媞闻声回头,左手本自然下垂,转身时小拇指不经意间扫过月白色丝线挂着的白佩,明堂堂的墙与地眨眼间无踪。
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族中堂妹一身嫣红从廊桥处跑来的身影,她声音娇俏悦耳,边跑边喊,随风飞扬的丝带都能窥见她的雀跃。
她应当极喜爱那株珊瑚。
徐长媞笑了笑,转眸深深地看了眼假山,随后提裙缓步离开。
他是个奇遇,她想。
——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杨昀看了好几遍周暨白设定好的框架文件,确定每一个字符都是落在它该落在的地方,才信心满满的来到吸烟室找人。
推开门时,阳光迫不及待涌了过来,刚好落在杨昀脚边。
窗下的阴影里,周暨白保持手举玉佩的姿势一动不动,光线擦着他发丝而过,清隽的面部线条逆着光更显冷冽。
杨昀抬腿走过去,“我看了好几遍,你自己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嘛,没问题的。”
周暨白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轻撩眼皮看向他。
杨昀被他不含情绪的眼神看着硬生生逼停,站在相隔两米远的位置,忐忑不安的举起手,“你不会要灭了我吧,你手机还在我手里呢!”
他两手紧扣着,企图把手机作为“人质”。
周暨白把玉佩收拢在掌心,拇指轻轻摩挲,指腹下,玉佩反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媞”字。
——媞,是她的名字。
“啧~”
周暨白站起身,单手插兜,往前两步抽走杨昀手中的手机,解锁后在微信聊天中找到陈沅,单手打了一行字发出去。
【我晚点回去。】
想了想又加一句。
【我开车。】
周父平时倒还好,挺温文尔雅一人,一开车跟患上路怒症一样,骂花骂草骂行人,车技是不错,平稳也不擅长急刹。
就是一张嘴吵得慌,闹耳朵,也闹心。
他想着既然科学没办法解释他和那个什么媞之间的怪异,那就试试玄学。
发完消息,他转身就走。
走廊里依旧静悄悄的,以往打游戏直逼别人祖坟的长调今日难得没听见一句。
杨昀几步跟上来,用肩膀撞了撞他,“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脸色也不好。”
周暨白被他撞得整个身体一麻,酸爽感迅速蔓延全身。
他停下脚步,皱着眉,睨向杨昀,淡着嗓音问:“如果是你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一小时,然后被人撞一下,你的脸色会好?”
杨昀脸色一僵:“……”
反应过来后立马倒退两步,离周暨白远了些,见他冰凉视线移开,才讪讪地挠了挠头,要笑不笑的扯着嘴角道歉,“对不起啊少爷,我不是有意的。”
“嗯。”周暨白眼皮微掀,再次抬腿。
该说不说,被杨昀撞一下,僵硬的四肢好像恢复了一些知觉。
杨昀小跑两步到周暨白身前,然后面对着他倒着走,“可是你为什么在里面坐一小时,是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吗?”
周暨白改为双手插兜,想了想语气寡淡而认真,“如果你……”
他才刚说三个字,杨昀听见应激似的急急抬手打断,“停,我知道了。”
周暨白止住话头,转眸云淡风轻的看向他。
杨昀却转了半圈,和他肩并肩目不斜视往前走,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脸上神情颇为正经,“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找你。”
正好他们寝室到了,杨昀说完拧开门把手一个闪身就进去了。
那速度,好像慢一步就会被周暨白抓着打一顿。
寝室门开了又关,周暨白身量颀长站在门外,站姿懒怠随性。
杨昀在里面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进来,打开门探出头一瞧,见周暨白低着头杵在门口,顿时被吓一跳。
他觉得周暨白今天太古怪了,“少爷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被鬼附身了?”
周暨白往前一步推开门,杨昀赶紧退到一边,门自动合上,咔哒声音和他用气音说出的话交织在一起。
“差不多吧!”
杨昀和他同寝三年,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听到不想回答的问题直接顺着答,论起敷衍他是个中翘楚。
所以也没当回事,来到他书桌前,指着上面的木质饭盒说:“何叔送的,让你好好喝完。”
“嗯,”周暨白应完,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冲锋衣穿上后准备吹头发。
下午两点半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他站在明暗交界处,一身黑的装扮像是暗夜使者,神秘又清冷,不经意间露出几分随性不羁气质,也难怪走哪儿都有女生搭讪。
“呦,铁树开花了啊少爷?哪个妹妹?我能知道吗?”
把头发吹得没那么乱后,周暨白拔掉吹风机,开始往书包里装东西,闻言头也不抬,“我妈。”
杨昀被噎了一下,“你要回家?”
把书包背上,周暨白看向倚在床柱上的杨昀,“回家求桃花,去吗?”
杨昀:“……”
杨昀被他面无表情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不……不要了吧,你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我得赶进度。”
“没事,我会给你带一个桃花回来。”
①“飞鸣复何远,相顾幸媞媞”?出自唐代诗人张九龄的《酬通事舍人寓直见示篇中兼起居陆舍人景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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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是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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