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旧情重燃

小夺命蛛们跃跃欲试。

这将是它们蛛生第一次进食,居然能吃到节神,简直祖坟冒青烟。

小蛛们支棱着新生的六条腿,欢快地奔跑在进食路上,跑到一半杀出个程咬金。

一个女人,闻起来很甜的女人。

血是甜的,脸黑得罗刹似的,不过没关系,好吃就行。

仔细一嗅,哎呀,真香,从来没闻到过的清甜气息,小蛛们忽然兴奋,没想到被母蛛轰出来还有这种好事,涎水长流,你争我抢,杀红了眼。

这一场生死厮杀,唯有最后的胜者才能开疆扩土,成为唯一的霸主。

夺命蛛,自出生起,便不是你死就是我往,出世第一斩,先杀父母手足,而后人生,见血封喉,见人便要命。

巳予的血是致命吸引,小蛛们争先恐后意图独占“鳌头”,可是巳予身边那位,比罗刹还要可怖。

手中长剑散发着刺目的光芒,与这黑漆漆的山洞格格不入,高下立现,猎物与猎人之间存在某种共鸣,神与邪祟之间不共戴天。

仇敌之间剑拔弩张,恶战一触即发。

“吱吱吱。”

“吱吱吱。”

小蛛们叫唤着,推诿着,不敢为人先。

沈清明还没出手,巳予被它们叫得烦了,抬手甩出一道剑气。

飞光掠过了无痕,十几只小蛛瞬间开膛破肚,横死半路。

玉面罗刹手段残忍,比母蛛跟凶残。

缩在后头小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出生就去见阎王爷。

龙之九子,各有不同,蛛生百子,各有千秋,有惜命的就有不怕死的。

一只小蛛趁乱吐丝,倒挂,从后方发起攻击,然则沈清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猥琐吊到一半就被一片竹叶割断蛛丝。

它跌落在地,缩在黑黢黢的壳子里保命,却被沈清明一剑毙命。

这双恶煞!

夺命母蛛生完孩子,悲伤地吃着自己的丈夫,不禁悲从中来,没想到那群不争气的小蛛竟然去而复返。

它怒吼一声:“吱!”

小蛛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看母蛛居然背着它们吃独食,瞬间化身逆子,冲进蛛窝将其父分而食之。

母蛛气得七窍生烟,滋哇乱叫,可没人理它,小蛛们杀红眼,凶性深入骨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眼看着小蛛们啃光自己的祖宗,痛不欲生。

它分明捕获到二十四节神,小蛛们放着大补不吃,跑回来与它谋食,难道蛛网破了,姜衡跑了?

夺命蛛历经千辛万苦爬出窝,六脚并用,飞奔着,“咚咚咚”,仿佛要把这巢穴夷为平地。

巳予听得心惊肉跳,问:“地震了?”

沈清明极淡定地说:“夺命母蛛来了。”

什么玩意儿?

夺命母蛛?

光听名字就已经毛骨悚然,巳予:“夺谁的命?”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沈清明忽然靠近,几乎贴着巳予的耳骨指着上头的人,道:“夺那位你认为很重要的人的命,反正事不关己,我们要不要先跑?”

不是——为什么要用商量的语气?

他是以为姜衡听不见就为所欲为么?

巳予:“……”然则,姜衡听见了。

姜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清明这厮那朵白莲花终究长成了黑心肝的王八蛋,心肠之歹毒,令人发指。

巳予抬眼瞪沈清明一眼当作回应。

见她不理会自己,沈清明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在识海里挠了巳予一下。

有点痒。

隐秘的,被调戏的感觉。

巳予凝神,试图止住抓心挠肝的痒意,可惜无用功。

沈清明那低沉的嗓音穿针引线,带了钩子似的,“搏君一笑,别不高兴。”

沈清明当然在开玩笑,巳予听得出来,故而不可谓不讶异。

这瘟神原来这般不正经的。

巳予问:“你打算怎么救姜衡?要不干脆把夺命蛛吸进珠子里,一劳永逸。”

她并不晓得沈清明那颗珠子有什么讲究,对沈清明来讲意味着什么,只道神通大显,不拿来镇妖除邪可惜了。

上一瞬风光霁月,下一瞬旋即变了脸色,沈清明凶巴巴地反问:“你当它是什么?”

不就是颗珠子咯?

难不成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境,拿来跟人私会的?

藏忆——似乎也不无可能。

巳予:“......”

在此之前,沈清明用这颗珠子干嘛,偷情啊?!

巳予:“不用珠子你打算跟夺命蛛硬拼?”

沈清明:“你觉得我打不过?”

姜衡:“......”

先前才跟姜衡说散灵水让他灵力受损,到了巳予面前死要面子,姜衡怀疑那厮为了在巳予面前孔雀开屏故意吊着他呢。

真正的,字面意义上的吊着。

沈清明说完这句,慢条斯理摸出一支毛笔,在天地玄黄四个方位画了几笔。

这四百多年来,巳予开酒馆,见得都是市井之徒,除了姜衡,鲜有研究过什么阵法,当沈清明在鬼画符,“这是做甚?”

夺命蛛织网后,时不时会拉扯一下确认网的稳固性,为了防止猎物逃走,它们会将猎物捆起来,所以姜衡才会被困。

沈清明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它给姜衡一张网,他还对方一张网。

与其说是网,不如说是阵法更为准确。

天罗地网阵。

从上到下,只要夺命蛛进入阵中,就算它有一百条腿,也都能给它五花大绑捆成粽子。

它吊着姜衡,沈清明就吊着它,慢慢折磨,让它亲眼看着自己断子绝孙。

巳予仰着脸不知是感叹还是嘲讽:“瘟神,你这手段都有点邪门。”

沈清明脸色不改:“不然,林老板有更好的法子?”

你厉害,你行,你上,巳予扬一下下巴:“您请,您请。”

她侧目,沈清明那张脸,好看得无可挑剔。

说起来也很奇怪,自重生起,巳予对家长理短那些事儿兴趣盎然,唯独没对什么人有过缱绻的想法,偏偏碰上个沈清明,看起来是个道貌岸然拒人千里之外的高贵节神,还时不时端出不可一世的四尊架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打得她措手不及之余,甚至产生了点儿不该产生的心思。

巳予:“......”

这可怎么是好?

说好风花雪月随便看,半世浮生任逍遥的呢?

真上头。

沈清明眯起眼睛,似打量,又似探寻:“林老板,有话想说?”

巳予自言自语嘀咕:“问你你也不好好回答,我还不如问姜衡。”

沈清明似乎是笑了。

很轻。

爽朗的,发自内心的愉悦,所以很勾人。

巳予看他一眼,意味深长。

沈清明被取悦到了,那点儿悲悯和慈悲冒出来,他说:“先救姜衡,我们的事,来日方长。”

又来了。

猫爪子在心口抓了一把,痒着疼。

沈清明的声音带一点鼻腔共鸣,掀唇的动作随意而不羁,没有刻意雕琢过,格外衬他超然的气质,以及随性刻薄几句的性子。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随心随性。

沈清明当之无愧,是绝对的强者。

八字还没一撇,甚至墨都没磨开,巳予却生出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与有荣焉。

四百多年一动不动的凡心,竟在一来二去中冰消雪融产生了松动的迹象,巳予惊觉,难道从前清心寡欲是因为从前那些示好的没有沈清明那副皮囊跟那把嗓子?

她可真是个肤浅至极的人啊。

巳予在心里自我鄙夷了一番,问:“我是不是得先让开?”

她很有自知之明,论战斗力,她就是一根不可雕的朽木,不可能锦上添花,更别提雪中送炭,不过沈清明似乎真的心情很好,因为他嘴角再次浮现似有若无的笑,虽然离巳予很近,却没有任何轻浮登徒的行为,他示意巳予抓住自己的胳膊,说:“无妨,跟紧我。”

姜衡闻得这你侬我侬一眼万年的架势,怕是过不了几天,这两人就得旧情重燃。

沈清明讲那一句耳力惊人并非调侃,虽然他不想打扰这两人互诉衷肠,但夺命蛛正气势汹汹,挥舞着七嘴八舌朝他们冲来。

“清明君,夺命蛛来了。”

闻声,巳予抬头看了一眼姜衡,却见那蜘蛛网正在剧烈颤动。

沈清明自不必说,比姜衡对细微的声音更敏锐,夺命蛛来得比想象中慢。

产后虚弱,食物吃到一半被抢,想必一肚子怨气。

更何况,姜衡与夺命蛛算得上宿敌,沈清明虽然是个神明,但没有封闭七情六欲,贪嗔痴怨他样样都有,甚至因为承载人们的夙愿,要比寻常人的感情更激烈几分,所以,占有欲更强,吃起醋来,十里开外都是酸味。

他要是帮姜衡解决了夺命蛛,必定要收取一些好处,对他来说,最介意的莫过于上巳。

即便上巳到底是不是跟姜衡私奔还有待商榷,可是姜衡讲巳予就是上巳,不管有没有哪些糟心的过往,沈清明都不愿意看见姜衡在巳予身边打转。

密文连着,沈清明开门见山道:“惊蛰,我帮你杀宿敌,你离上巳远一点。”

姜衡纠正:“她不是上巳,清明君,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沈清明寸步不让:“我当然明白,不然我为什么叫她林老板。”

姜衡不以为然:“巳予没有上巳的记忆。”

沈清明一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姿态:“我会让她想起来的。”

那些记忆对巳予来说,想起来未必是开心的,想到历法,姜衡满腹忧心:“如果她不愿意呢?”

私心讲,姜衡并不希望巳予想起来,可若是真发生了,还是得有应对之策。

沈清明想,他最在意的,莫过于上巳背叛与否,可当知道上巳死过一次,连这一点,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

密文里,沈清明的声音坚定又沉闷,沾着四百多年的遗憾与不甘,“那我就让她重新喜欢上我。”

“梆梆梆。”

夺命蛛到达战场,沈清明抓起巳予的手搂上自己的腰,瞬移,隐匿进洞顶黑暗里。

没人知道夺命蛛长什么样,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巳予先看到一双猩红的大如斗的眼,六条腿枯松树枝似的盘踞在半空,几瓣嘴翕动着,背部隆起几块硕大的石块长满青苔,腹部鼓鼓的,似乎有一道裂痕。

“瘟神——”

她一张嘴,夺命蛛几瓣嘴翕动得更厉害,它闻到了陌生的气息。

情急之下,沈清明伸手贴进巳予的唇,近乎耳语:“嘘,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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