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惊慌失措地跪地叩首:“奴婢……奴婢拜见殿下。”
而她口中的“殿下”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李青。只见他单手撩起帘子,坐在轿子里面。
“翠儿,你虽离开东宫三年有余,但吾还算你的主子,是吗?”李青的声音平静且毫无起伏,听不出到底是一般的叙旧,还是责怪。
“殿下永远是奴婢的主子。”翠儿回完这句话,背后早已经湿透了。
李青薄唇轻启,眸光里的寒光冷至极点。
“既然如此,吾且问你,你与高观音是何关系?”
翠儿没敢抬头,老实回答:“高小姐是表小姐,曾在幼时来杨府小住过。”她所说的都是实情,只不过隐去了杨仪君借着高观音的皮囊重生的秘密。
“是吗?”李青漠然地盯着她,像是不意外她的回答,“就这么简单?”
翠儿的身子又向下匍匐,坚定地答道:“确实如此。”
李青盯着她,冷笑了一声,神情中突然生出一点凶狠:“来人,将这个满嘴谎言的丫头给吾绑起来。”
在翠儿大叫下,身旁一个壮汉轻而易举地用绳子绑住她的手,并用布料堵住她的嘴,使其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翠儿惊慌地望着李青黑得发沉的眼眸,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解脱束缚,奈何力气比不过那些个壮汉。
“如果不是那日在比武场上亲眼见到,吾也许会信了你。但吾真的好奇,你为何对高观音格外热情,不知为何让吾觉得你似乎是见到君儿一般。”说到此处,他笑了,这笑容高深莫测,“吾猜你一定也是见到了杨家枪才去的。今日你不说,不打紧,吾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来人,带下去。”李青的桃花眼倏尔绽放出危险的光芒。
待翠儿被人带离后,挨着轿子的一个身影臃肿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主子放心,小的有一百种办法,保管能问出令您满意的答案。”
此人表情甚是猥琐恶心,李青本不想用这人,可又不想脏了东宫的手,只好拜托自己的亲信姚珅找人处理。
“吾不管你与姚珅暗地里做了什么勾当,吾今日找你来,你就好好地做事即可。不可多问,记下来了吗?”
男人点头犹如捣蒜。
“还有,吾要活的,人可别整死了。”李青叮嘱道。
“放心,放心,小的绝对有分寸。”
李青摆了摆手,放下了帘子,轿子又被抬了起来,消失在这小道之中。
翠儿算不清自己被抓来已经是第几天了,只记得鞭子挥在身上的每一次**的痛感。即便如此,她还是守口如瓶,丝毫没有松懈的痕迹。因为她看出这班人并没有要致自己于死地,只是想要问出个答案交差而已。
翠儿抓住一个冷馒头,放在嘴边,小咬一口,艰难地吞咽下去。此时此刻她极度思念阿牛和两个孩子,但为了小姐的安全,她又不想他们前来搭救。这种矛盾的想法这几日一直环绕脑海,煎熬着她。
眼睁睁看着天又黑了下来,高观音疲惫地回到了高府。小巧也是看出了她的焦虑,没了往日里的活泼生气。
“小姐,你累了一天了,还是吃点东西吧。”小巧端着食盘,进来便见着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高观音。
高观音摇了摇头,示意她退下。
“小姐已经一天都没吃了,没有力气如何能寻得着翠儿姐姐。”小巧心疼地劝慰道。
高观音缓缓睁开双眸,望向窗外:“小巧,我真的吃不下。休息片刻就好了,如果有人来通报,不要阻拦,立刻让我知晓。”
小巧无奈地端着东西,又退了出去。
高观音没有了睡意,睁着眼睛放空。在翠儿失踪后,她脑海里浮现了无数个可能。唯一肯定的便是翠儿此番必定是因为自己。难道真的是那个人做的?可被她派去东宫守着的人,回来只是说并没有发现异常。希望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不然若是翠儿出现什么意外,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小姐,高小姐——”
突然,门外响起阿牛的叫嚷声。
高观音立刻起身,走到门口。
“高小姐,有新消息了。”门刚被打开,只见阿牛一脸激动地说道。
“在何处?”
阿牛一五一十地说起,原来真的有人见到过翠儿。那个妇人说,当日有人抢钱,只见一个女人追着跑了过去。她好奇地跟在后面,可能是来迟了一步,就见那女人被几个大汉绑着塞进了一个轿子里。
“可看清被抬去了哪里?”高观音问道。
“郊外十里亭旁的一处住宅。”
阿牛报出地名,显然是焦急到了极点。
“高小姐,我真的是干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救翠儿。”阿牛磕了几个头后,转身就离开了,连小巧都喊不住他。
“小巧,现在回来的护院有几个?”高观音转身面对她。
“只有四五人。小姐,你还是再等等,等管事领着人回来后,再去……”
高观音摇了摇头:“等不及了,我怕阿牛哥如此莽撞地闯过去,会有危险。我先带着这几个去十里亭。你在此处等管事回来,然后带着他们前去找我们。”
“可是——”小巧还想说什么,却只看到高观音消失的身影。
“这下如何是好,小姐只带这么几个人去,一定会出事的。”小巧焦虑地在原地打圈,急得都快哭了。
就在此时,院子里突然传出响声。小巧顿时静下心来,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太好了,小姐有救了。”小巧立刻欢喜地朝着墙角的黑影奔去。
而在另一边的高观音带着人,骑着马,赶上了阿牛。
“阿牛哥,你就这样闯过去,实在过于冒险了。”高观音不赞同地说道,“既然知道了翠儿的下落,我自有妥善的办法去搭救……”
“高小姐,有喜欢的人吗?”阿牛忽然打断她的话。
高观音不知道如何回答,愣住了。
“如果是你心爱之人身陷危险,你也会如同我一般,半刻都坐不住。我不怕受伤,更不畏惧对方。我只怕在等待的时间里,她会遭受更大的折磨。”
高观音叹息道:“我明白了。我们一道去吧。”
“多谢高小姐。”阿牛感激道。
趁着夜色,几人悄悄靠近这所宅子。
“小姐,观察清楚了,里面的守卫估摸着有十几个,凭我们几人或许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全无胜算。”
“可看清人被藏在哪里了?”高观音盯着前方,心里大致有了个主意。
“适才看见有人带着吃的进出柴房,想必是那处无疑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冒进。速战速决才是。你们两个做出大动静,吸引那些人过去。我和阿牛哥,再带着几人去救人。一炷香的时间,不可恋战。”高观音低声下了命令。
“高小姐,你也进去吗?不会有危险吗?”阿牛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方才看了这座宅子,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若是你们不幸被抓,起码我这个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可以压一压对方的气焰。这里虽不在城内,但也是天子脚下,他们不敢伤我。”
见她如此冷静分析形势,阿牛遂应下了这个办法。
果不其然,几个护院在前门借着醉酒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院子里的大汉都陆续跑到那边去了。高观音几人从侧门迅速闯了进去。
因为先前护院早就打探好了,几人飞快找准了目标。
护院一脚踢开柴房的门,借着月光,高观音见到了躺在地上的翠儿。
见翠儿一身是伤,高观音捂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惊讶,手颤颤巍巍地伸了过去。翻看破碎的衣裳,发现底下竟无一处是好的。
高观音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一颗颗滴在了翠儿的脸上。
翠儿悠悠转醒,瞧见了她还有抱着自己的阿牛,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话:“你们来了。”
高观音紧紧握住她的手,抬头与阿牛说:“你抱着她,我们走。”
可惜当他们走出了柴房,才发现外面早被十几人层层围住,中间站着一个臃肿的胖子,看着像是个管事的。
“老夫刚才就在想是哪个醉汉不要命了,来此处捣乱。好在府里还藏着些人,不然只怕抓不到你们几只狡猾的耗子。”
“小姐——”一旁的护院示意高观音看向那些人。
高观音瞧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几人的装扮,当下脸一沉:“你的主子究竟是何来历,居然可以使唤禁军?”
那男人表情一滞,没有料到高观音竟看出了门道。
“看来你们也不是一般人。但不管如何,今日你们是走不出去了。给我杀——”
一声令下,那些人纷纷扑了过来。阿牛将翠儿放在高观音怀里。
“小姐,你抱好她。我们拼死也会护好你们的。”阿牛站了起来与几个护院一起划圈围住两人,开始作战。
如果遇上的是一般人,高观音自然不怕。可惜面前的是训练有素的禁军,那几个护院恐不是对手,时间长了一定会败下阵来。
“大胆,你可知我的身份,若是敢伤我半分,晋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果真有效,男人伸手制止了一触即发的斗争。
“你是晋王妃?”男人狐疑地看着高观音,有点不相信。
高观音抬高下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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