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你当真是自愿的?”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杜如雪问道。
见她一脸严肃,高观音倒在她身上,撒娇道:“若是被逼,难道你还能为我得罪圣上不成。”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高观音没有当真,结果杜如雪搂住她,却坚定地答道:“有何不可,若是你非自愿,我与你爹爹就算剐了这层皮,也要带你走。大不了这官不做了。”
高观音抬起头,欣慰道:“娘亲且放心,这次我是自愿的,也是我提出来的。你们勿需为我担心。”
杜如雪摸着女儿的脸,语重心长地说:“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不过你要切记,不可鲁莽行事。再大的困难,你身后还有我们。”
高观音点了点头,默默转过头来撩起帘子看向外面。
今晚的街上有点热闹,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在吆喝叫卖的小贩。入春后,大家怀着期望开始了新的生活。
突然,一人骑着马朝着他们的马车而来。高观音定睛一看,竟是楚逸。
“高小姐,王爷说今晚有点仓促,委屈了小姐。过几日后,他必定正式登门求亲,望高夫人不要介怀。”
杜如雪探出了头,答道:“我家老爷还未回来,殿下还是不必着急。”如此蹩脚的借口,外人一听便知她在拖延。
“夫人放心,王爷让我捎个口信,说高将军明日就回了。”
杜如雪谢过楚逸后,缩回了马车里。
“谢谢楚护卫。”高观音笑了笑,谢道。
“高小姐以后是楚逸的主子,不必客气。对了,王爷还说三日后,会有家宴,届时他会带着小姐同去。”
说完,楚逸作揖与二人道别,骑着马离开了。
“晋王有心了,虽你与他的婚事三个月后举行,但他还是有心带着你在众人面前亮相。”杜如雪其实对李晔的印象还不错,这几个王爷中李晔的人品是无可挑剔的。
“娘亲曾说过不希望我与皇家人有牵扯,是娇娇令你失望了。”高观音想起杜如雪曾叮嘱自己的话。
杜如雪看着她,沉默片刻,说道:“也许你是真绕不开他们了。”
这话听得高观音一脸疑惑,实在不太明白是何深意。
直到次日,杜如雪命人送了一个盒子过来。
“小姐,夫人这是送你什么?快打开看看。”小巧焦急地说道。
高观音解开了盒子上的绳子,翻开了盒子,里面居然有一只玉质的手镯,这色质堪称佳品,毫无杂质。
“好漂亮,这难道是夫人给你的嫁妆。”小巧无意间的话,令高观音记起了这只手镯的由来——
原来杜家两姐妹各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手镯。但杜如玉的那只在战乱中在寺庙里丢失了。
“我这个做娘的实在是对不起君儿,若是日后君儿嫁人了,我都没有一个像样的首饰送她。”杜如玉神情落寂,看着一旁的女儿正在逗弄着可爱的外甥女。
“君儿嫁人还早,姐姐这话说得。”杜如雪笑着抱起杨仪君,低头问她,“君儿,告诉姨母,想嫁人了吗?”
杨仪君摇了摇头,稚气地答道:“君儿不嫁人,君儿一辈子陪在娘亲身边。”
杜如玉摸了摸她的头:“胡说,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转而对杜如雪,说道,“你姐夫似乎有意与李家。李家长子还未娶亲,估摸着一年后就订下娃娃亲先。李家毕竟是大户人家,我怕君儿过去太寒酸了,会被欺负。”
“谁敢欺负君儿,我这个作姨母的第一个站出来护她。”杜如雪瞪大了眼珠子,说完,想都没多想,摘下手上的玉镯放在杨仪君的手里。
“君儿,姨母就将这玉镯送你了。就当是提前给你嫁妆。”
杨仪君举着这玉镯,透过阳光,绿油油的十分好看。
“你……你这镯子怎么不留给娇娇?”杜如玉不赞同,伸手要拿回那个镯子,却被妹妹一手拦下。
“姐姐不必担心娇娇,她这身子,我只求能养大就不错了,不敢奢望嫁人生子。”
杜如玉怜惜地看了一眼外甥女,劝慰道:“话虽如此,但这手镯意义重大,你还是留给娇娇更好。”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那只正好掉在寺庙里,指不定给哪一个过路的菩萨捡到了,就当是给我家娇娇祈福了。而我这只就送给君儿大婚时戴着。我们两个这样就算是交换了。岂不美哉。”
杜如玉总算是笑了,论起说理她实在不是妹妹的对手。
“也好,不过你先收着,等君儿出嫁时,由你这个姨母亲自送给她。”
杜如雪没想到的是,真到了那一天,姐姐却已经离开了人世,看不见君儿出嫁时的样子。而自己因为跟着高晟四处打仗,没能及时到场祝贺。虽然将手镯送了过去,但在李尧称帝后,杨仪君却托人将镯子送了回来,说是要留给小表妹做嫁妆。杜如雪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是为了破除那些外面对高观音不好的谣言。她收了下来,并让人带话,说自己会妥善保管。
高观音没想到今日会再次见到这只镯子,满怀欣喜地戴在手上,去给杜如雪问安。
“爹爹,你回来了?”一进门,高观音就瞧见了高晟,高兴地迎了上去。
高晟一脸疲惫,似是彻夜赶路回来的。
“今早刚到的。上次你危险之际,我不在身边。快,让爹爹看看你恢复得如何了?”高晟笑着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自然是开心地一扫疲劳。
“还说呢,明知自己回来,也不会托人先报个信。我这个夫人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杜如雪走了进来,嘴上虽在抱怨,但还是让下人嬷嬷端着饭菜和洗脸水进来。自己亲自为高晟擦拭干净。
高观音当然知道她话中的“别人”是哪一个,与高晟相视而笑。
“笑什么,都是你的散漫,女儿来了京城后,就愈发像你了。”杜如雪没好气地拉着他坐了下来,“娇娇,来。厨房里今日做了你爱吃的小点心。”
高观音乖巧地落座,盛了两碗米粥,伸手给杜如雪递了过去。杜如雪却在瞧见她手上的手镯时,愣住了。
“娘亲——”高观音喊她。
杜如雪回过神来,接过了小碗。
“这手镯怎么戴你手上了?”高晟一眼也瞧见了,回头问杜如雪,“你不是说这镯子只留给君儿那丫头的吗?那时候娇娇见了喜欢,与你讨要,你说什么都不给。怎么现在就给她了。”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在高观音脑海里炸开。她莫名联系起昨日杜如雪那番令人深思的话。
“喝你的粥。”杜如雪瞪了他一眼,掩饰地埋头喝粥。
“小姐,你怎么了?”自从夫人那屋出来后,小巧就发觉高观音有点不对劲,一直在发呆,连自己快要撞上柱子都不知。
“小巧,你觉得我以前如何?”高观音突然问道。
小巧不解地看着高观音,似乎不太明白她的话。
“就是说,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变化大吗?”
“小姐,你这样一说,奴婢就不隐瞒了。自打你落水醒来后,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以前的你,活得太过于小心了。小巧跟你这么久,从没见你真正开心过,眉目间总有淡淡的哀愁。你曾对奴婢说过,若是能换一个健全的身子,你必定会十分的欢喜。”小巧由上至下地扫视高观音,接着说,“但现在的你活泼多了,丝毫不受身子的束缚。爱笑,胆子也大了。虽然你时常还会受心悸之苦,但没了自怨自艾。怎么说呢,你似乎忘记了自己有心悸之症,总是做些令人心惊胆战的事情来。”
听完小巧的分析,高观音陷入了沉思,就连小巧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察觉到自己的转变。心思细腻的杜如雪,不可能发现不到亲身女儿的变化。而这镯子,便是她要告诉自己的信息——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来了?”杜如雪食用早膳,有去礼佛的习惯,在她念完经后,嬷嬷说高观音想见她。于是,她就让人领进来。
“你放心,他们都不敢随意进来,有什么话,我们就当着菩萨的面说吧。”杜如雪笑道。
高观音立马跪在了她面前,磕头道:“君儿对不起姨母。”
杜如雪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扶起她。
“你猜到了?”杜如雪反问。
高观音歉意地说:“姨母,我不是有心占用小表妹的身躯……”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也知道,娇娇现在过得很好。”杜如雪如实交代,“自从你落水醒来后,我总有一种错觉,我的女儿被人换了。但我什么都没有声张,我等着机会抓住你露出的尾巴。”
“那你是何时发现我是杨仪君的?”
“回到京城后,就在你每日出门为怀瑾奔走。我那时就在想,娇娇其实对怀瑾没有太深厚的感情,怎会如此热心鞍前马后。转念一想,你似乎对高杨两家的事情十分清楚,心中就冒出也许你不是娇娇,可能是君儿的想法。而真正证实是在你大病时,我独自守着你,你一夜都在说着梦话。”
高观音抓紧她的手:“姨母适才说小表妹过得很好,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杜如雪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那日你大病后,我确认了你的身份。心中虽惊喜但也悲痛,心想我的女儿难道真的死了。没想到,当夜,娇娇入我梦,给我说清了事情。说她去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还说她现在和夫君过得很幸福,还有一儿一女相伴。她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幸福,说这里的条件有限,也许不可能医好你的心悸之症,但她指点让藺太医游历大江南北,只要能找到金发碧眼的人,你的病就有希望了。”
于是,高观音留在了佛堂,与杜如雪聊了许久。得知了真正的高观音去了一个较之现今更为先进的世界,那里的风土人情着实令自己吃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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