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里的公公急匆匆地跑到东宫时,李青就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不对劲。
“陛下究竟是何事,要吾如此着急进宫?”
公公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对着几个人,说道:“殿下进宫需要换衣服,你们先下去等着。”见那几个跟随的人离开后,立马将高观音与藺长卿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陛下同那两位说话的时候,除了荣妃娘娘,没人在身边伺候着。”公公缓缓说道,“陛下摔碎茶杯后才把奴才叫了进去,说是请殿下速速过去。奴才抬头之际就瞧见了案上的一粒丹药。”
李青沉着脸,听他说完。在话尾听到提起的一粒丹药,心中一紧,不由想起上次李尧求药一事。
“殿下需小心,奴才觉得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公公匆匆留下这话,就退出去等候。
李青在屋里来往走了好几圈,想了一会儿,叫来自己的心腹。
“吾这里有一封信,你快马加鞭送去华阳城给严稟将军。”未了,又加了一句,“还有这枚玉佩,转交给禁军总指挥使陈烈骏,就说‘时机已到’。”
李青安排好一切,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衣服就跟着宫里的公公去见李尧了。
进了偏殿,四下无人,只有李尧一人而已。
李青一眼就瞧见案上的那颗十分显目的丹药,却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不知父皇有何要事急召儿臣入宫?”
李尧直挺挺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父皇……”李青叫唤了两声后,李尧这才回过神来,捡起桌上的丹药,朝着李青的脸就扔了过去。
“很好,朕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李尧站了起来,指着李青的鼻子继续骂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登上这个位子了?恨不得弄死朕了。”
“儿臣不敢,父皇误会儿臣了……”李青低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李尧本身也算行伍出身,做事最见不得如此畏畏缩缩的样子。李青和李晔虽说都出自先皇后,但李青自小在先皇后身边长大,难免被母亲溺爱,养成阴柔的性子。
“若不是高观音给朕看的证据,朕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有这份胆识。”适才高观音又交了一份证据,便是丹药试炼之人真正的身体状况。李青交上来的那份,其实做了手脚,这丹药远不像他说的那样不伤身体,真实的情况却是在身体里堆积的毒性,慢慢蚕食肌肉的韧度。
李青自然不敢看那份证据,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了。
“你说说你,这位子以后不就是你的吗,为何要如此着急?”李尧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坐了下来,吩咐下去,“来人 ,将太子带下去,关起来。什么时候他认错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是——”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进来,一把扶起李青,就将人带走了。
“陛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否需要奴才传唤藺太医过来。”
李尧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
“扶朕回去躺一会儿便好。不需要惊动旁人。”
被关在屋子里的李青,还是被那些人以礼相待,毕竟李尧没有明说太子到底犯了何事。也许关了几天,陛下的气消了,自然就会放出来了。
丑时刚过,李青本就睡得浅,忽而听到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披上外袍,举着油灯走到了门口。
“是谁?”李青看着窗户上映出的人影,小声问道。
“殿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青方才安心,隔着门对外面的人说道:“陈将军,都准备好了吗?”
陈烈骏回道:“准备好了。不过下官有一件事想求问殿下。”
李青清楚他要什么,笑道:“陈将军若是助吾逼宫成功,吾自然会保你陈氏一族满门荣耀。”
“好,有了殿下的许诺,陈某知道如何做了。请殿下静候佳音。”
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李晔却是熬了一宿,一早被风木兰嘲笑了一番。
“晋王殿下,你这双眼睛黑得如同我家黑仔一般。”
“殿下勿怪。”跟在她身后的诸葛羽急忙上前解释。
李晔怎会不知道风木兰的个性,不甚在意。与他聊起了正事。
“这几日赤金突然收兵,为防有诈,你们风家军的哨兵多多注意些。”
“这是自然。不过——”诸葛羽面露难色,继续说下去,“今日一早严稟将军就带着自己的人马说是去寻赤金的踪迹。”
“胡闹——谁让他去的。”李晔皱眉,厉声道,“他难道不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妄为年长如斯。”
“这你可怪不了他老人家。你虽为大将军,但人家授命于太子,官大一级压死人。”风木兰早就看不惯严家军的行事做派,若不是碍着有太子这块免死招牌,只怕严稟都不能在这华阳城里横着走了。
李晔扶额,无奈地吩咐下去:“派一队人马速速召回。”
“晋王殿下可是在担心什么?”还是诸葛羽观察甚微,隐隐感受到李晔的焦急。
“昨日杜先生与本王说起,恐怕赤金最近的战败都是佯装。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
“赤金的脑子转弯了?能有这么聪明?”与赤金交手这么多年,风木兰觉得这不像赤金往日直来直往的个性。
“也许是有人给他出了主意。”李晔直觉这背后或许是一个很大阴谋,但此刻那人深藏在幕后,令他看不清楚招数。加上这几日京城的回信是越来越短,他总觉得高观音有事瞒着自己。
三日后,高府里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民女拜见太子妃。”高观音欠身施礼,想不明白崔妙姌为何会登门拜访。
崔妙姌瞥了一眼她,片刻后,才走了过去,扶正她的身子。
“你可是未来的晋王妃,以后也算本宫的妯娌。妹妹不必多礼。”
“不知太子妃今日来访所谓何事?”高观音命人上了好茶,问道。
“太子殿下三日前入了宫后,就一直常住宫中。妹妹可知?”崔妙姌也不与她客气,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
高观音也听说了此事,就在她离宫后,李尧似乎召见了李青,从那日开始李青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许是陛下留太子商议国家大事,过几日就会回东宫了。”
崔妙姌可不是什么善茬,没有万全的准备,也不会冒然登门。
“可是本宫却听说太子进宫那日,妹妹也见了陛下。之后太子便被扣在宫中。”
高观音尝了一口茶,觉得这茶叶真是极好,以后让李晔多给她留一点。想到李晔,她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民女时常进宫陪荣妃娘娘,见陛下也是常事。太子妃怎就觉得太子留在宫中就是民女在搅浑呢?况且‘扣’这个字眼未免太严重了些。太子妃慎言……”
“高观音,你别与我拿乔。今日本宫来便是来问太子的踪迹。你别不知好歹。”见高观音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崔妙姌也不装了。
“太子的事与我何干。您既然想要人,自个儿进宫便是了。”高观音抬眸,对着她的视线,毫无畏惧地回答道。
“你——”崔妙姌气得想站起来,却被一旁的绯红拦住。
“娘娘,正事要紧。”绯红在耳边叮嘱道。
崔妙姌硬是按下心中的不快,说道:“若是本宫能入宫,还需要来此找你。陛下下了命令不许东宫的人进宫,本宫也是无可奈何。”
李尧居然真的囚禁了李青,高观音即便心中也是吃惊不已,但脸上还是保持着镇静。
“此事我无能为力,你们离开吧。”高观音起身下了逐客令。
没想到崔妙姌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步步逼近。
“高观音,你是真不知陛下对你的心思吗?”
高观音挑眉,冷眼道:“那又如何,他是你的夫婿,你不管束好他的行径,却要上门责怪我。”
崔妙姌瞪大了眼睛,怒道:“他是太子,我能奈何。若不是你的出现,本来他不会如此疯狂的,为了得到你,他居然私通外敌要整个华阳城陪葬……”
“你说什么?”高观音反手攥紧她的衣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崔妙姌打开她的手,缓缓说道:“你若是不帮我去宫里找太子,那么就让晋王战死华阳城。你我都成寡妇,好不好?”
“你疯了——”高观音不敢相信李青竟会如此做,李晔再怎么算也是他同胞的兄弟,“你们都疯了。”
“对,我是疯了,太子也疯了。可太子是为你而疯,我的又是谁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个太子妃做得也不会如此窝囊。”崔妙姌指着她,说出了一直以来的郁结。
高观音没有她想象中得继续与她掰扯,而是冷静地问道:“是不是我进宫见到了太子,你就会告诉我华阳城到底会出什么事?”
崔妙姌冷静下来:“是,只要你做到了,本宫自然信守承诺。”
“好,我去。”高观音仰起头,厌恶地看着她,“还有,崔妙姌,你的这一切都不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李青本就不是你的良人,抢了别人的夫婿,到头来如此下场,也算你应得的报应。”
这话一落,崔妙姌的脸色苍白。她眼里多了一份害怕,觉得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高观音,而是被自己害死的杨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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