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经轮重新回到了沉心阁,连带拂雪剑被再度封存。
一切仿佛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随着日月流逝,空城逐渐热闹起来。
先是剑阁酉峰弟子陆续拜访,后来便是封司幸带着丹羲阁的人大摇大摆入城,甚至小住几日,后来听闻少荏剑君也去切磋了几招……
越来越多人都偷偷瞧着,却始终风平浪静。
他们不由泛起嘀咕:这沈扬戈当真是个圣人?蠢到这般地步,被如此欺辱诓骗,还能如此不计前嫌……
可转经轮的诱惑如此剧烈——整个幽都被浸染成精纯的灵脉,据说一口灵气更甚十年苦修。
于是,众人又蠢蠢欲动起来。
第一个人得了万金,壮着胆子叩开鬼门。与想象中青面獠牙的修罗不同,朱门大开,他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沈扬戈咧开灿烂的笑:“你好呀,你也是我的朋友吗。”
他身后,环绕着数不胜数的影子,像是耸立着沉默的碑。
那些赫赫有名的恶鬼,如今也学着小辈的模样,和煦地弯起眉眼。
“来者是客。”他们将手背过去,藏住兵刃的寒芒,如是道。
来者是客。
这似乎成为了幽都城的信条,他们欢迎天南海北的人,似乎致力于恢复往日的繁荣,回到传说中的“不寐城”。越来越多的修士慕名而来,他们找寻了空屋落脚,前往瞻仰沉心阁的牌位,为济世的沈淮渡,以及至死都寂寂无名的沈承安奉香。
沈扬戈理所当然成为了城主。
他咬着笔杆,愁眉苦脸寻思了半天,只皱皱巴巴地苦着脸,给幽都定了一个规矩——
不得无事生非。
而对这条命令的最高执行者,就是宁闻禛。
所有的人自然老实,毕竟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恶鬼的眼睛。曾经有的刺头还颇为微词,可在见识到恶意挑事的人上一秒还在为踹翻小摊而洋洋自得,下一秒被一只手盖上天灵,稳稳一按,眼睛如死鱼般凸出,七窍流血,随即——
咔嗒一声,身首分离。
而那个宛如神祗,仙人善面的君子,正身着暗色纱罩圆领袍,衣袂翻飞宛如一捧清雪,安安静静站在街道的另一边。
宁闻禛恰好路过,捧着一盆芍药。
鲜血泼在他的脚旁,把泥土浸成红褐,他却一动未动,置若罔闻。
“弄干净点。”
宁闻禛垂眸摆弄着花叶,连眼皮都不曾抬,淡淡说了一声:“处理好,别让人瞧见。”
嘿!这话说得,别让人瞧见?
这儿可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不是人吗!
旁人暗忖他狂妄,却见杀人的恶鬼点点头,从善如流地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往地上一倒,刺啦作响,一阵白烟后,连皮带骨融得干干净净!
那么大个人!!!
就好像从未存在一般!!!
谁家好人随身带融尸散的!!!这不是明摆着随杀随埋嘛!!!
一时间,雅雀无声,在场众人脸色煞白,汗毛倒竖,完全不敢喘气,生怕自己不装死,但凡呼吸吹动一点空气,下一秒也被拧下脑袋,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狂妄自是有狂妄的资本。
此时,他们才想起这个魔头手撕恶蛟,生生碾碎双鹤镜的残暴战绩,一时寒意从脚底蔓延,浑身透心凉。
那汉子把瓷瓶盖好,翕动鼻子嗅了嗅,挠挠头道:“闻禛,这半日还是别让他出来了,好像有点味儿没散。”话罢,他嫌恶地捂住鼻子,挥了挥手。
宁闻禛点点头,目光又扫过在场众人:“但凡踏入这里,就该遵守规矩。来者是客,不是客的,那也无需多言。”
毕竟俩肩膀顶的不是个倭瓜,他们自然听得懂话里的威胁,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低头,讷讷称“是”。
杀鸡儆猴,猴子们果然被吓老实了。
随着越来越多人到来,宁闻禛“杀人不眨眼”的恶名远扬,与之并行的,是沈扬戈的“善”。
不仅是孤身入绝境的大善,更是随着转经轮苏醒,重构的因果——
很多人的记忆,开始慢慢苏醒。
先是某一日,田间小憩的老翁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抛下草帽,跑飞草鞋,一路跌跌撞撞冲回家里。
在见到咿呀学语的孙儿时,老翁双腿一软,扶着门框滑坐下来。
此时,他干枯的脸上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又是某一日,施药的张堰桉突然一阵目眩,等他挨过天旋地转,慢慢睁眼,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抚上喉头,触碰皮肤的温度。
他还活着?
……
越来越多人开始想起。
他们想起了那年的大疫,想起了莫名的雨,想起了后来金漆岗下被染红的溪。
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朝圣”,他们用熟悉又陌生的目光打量着沈扬戈,端详着,又默默在心里点头。
沈扬戈依旧问:“你们是我的朋友吗。”
是啊。
当然是。
是不相识的故友。
张堰桉穿着一身素,他在荒漠外蹲守了数日,才求着人带他入城。跨越了百里黄沙,他只在人头攒动中,遥遥瞧了一眼,便将拜礼交到守卫手中,含笑释然离开。
嘿,这小子,还真做到了!
昔日种种,恍然如梦。
*
城主府又送走一波客人,宁闻禛坐在客栈楼上,抿了口茶:“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盛逢托着腮帮子:“不知道。”
“你是不是很不爽啊?”他觑着对面人,故意挑拨道,“本来只有你有的记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想起来了。”
宁闻禛没有应声,只默默喝茶。
盛逢顿感没趣,转头一看,眼睛微微眯起,随即又亮了!
哟嚯,来好戏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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