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玉牌

“你!”容屿眼神又凝了几分,仿佛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却又不甘地问,“你不是吗?”

这语气急促,明明就觉得她若不是南楚兮,便十万个不可能。

为了想知道更多一些,云夙雪只得剑走偏锋,她依然装作几分懵懂,又略带几分愁绪的样子,缓缓道:“院长,你这样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慢慢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没有苦衷,只是前些日子,发生了意外,我,以前的事情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是说?”容屿的神情忽而又凝重起来,甚至带着似有还无的苦涩。

“我真的不太记得,我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你说的南楚兮我也不认识。”她摇了摇头,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

“也就是说,你连自己是不是南楚兮都不记得?”

他的语气中带着笃定,确信她就是南楚兮。但她并不愿让他误会加深,只得欲说还休,点到为止地说:“我不是,我不是。”

“我会让你记起来,走。”他伸出手掌,刚抚到她手腕边,又止住,神情讷然,“对不起,我是说,这里实在不便,找个地方,和你详细说一说。”

云夙雪点了点头,容屿考虑周到,请她上门口的马车,他随后赶到,这样也是避人耳目。

云夙雪被带到一个酒肆的二层,这里独有一个小间,却又是敞开的,用帏幔遮住,如果站起就能瞧见喝酒的客人,如果往窗外探视,便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盛世街景,这里就像闹市里的一片清净,却也适合读书人的癖好。

云夙雪坐下,酒肆小二送上各种点心酒水,丰盛不已,那小二礼貌问她还想吃什么,她委婉拒绝。

这将是一次重要的谈话,云夙雪心知肚明,她可能会带着几分对容屿的欺骗,但是在更多的真相面前,她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

帏幔拉开,容屿俯下秀气的身姿,坐在她对面,面色微沉,又带着要一吐为快的激动。

他坐下后,就小心翼翼地将点心推到她身前,温存说:“你先吃点东西。”

“我不饿。”她不便催促对方说那些故事,只是抿唇微笑。

容屿点头,用杯子给她倒上一杯温水,挡在那盏小二沏好的茶杯前,“你素来不喜欢喝茶。”

她轻轻捏住杯子,感受着上面的暖意,容屿垂眸望着她纤瘦的手背,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才说道:“铜雀书院院长南证大人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尊师,因为三年前你突然失踪,老师才决定退休,这件事知道的人微乎其微,若非不是要我登上院长一职,老师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失踪了。”他的语气忽地缓慢而沉重,“三年了,我一直以为……你不记得也好,这三年,也许发生了很多事……哎,我为什么和你说起这些。”

“你是南家的掌上明珠,很久以前我们就相识,我记得那次,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你坐在秋千上看书,那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我远远地望着你,才发现你又很孤独,你第一次和我说的话是:我见过你,你又来了。”

他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怀念:“我很奇怪,我明明是第一次见你,你却以为早就认识我。”

容屿抿了口茶,弥漫在往事里无法自拔,云夙雪看得出来,他神情悲悯,又带着些许留恋,然而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注视着她,就像在观赏自家花园里的花朵,那种盼她开放又担心她会枯萎的神态。

云夙雪终于明白,容屿对南楚兮有深厚的感情,她说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但是容屿很重视,倘若是这样的话,她必须要退出,她不可以欺骗一个人的感情。

她刚刚拿起的水杯,只在唇瓣擦拭而过,就被轻轻放下,她神色郑重地说:“对不起,院长,我不能欺骗你,我不是南楚兮,我记起来了,我不是。”

她站起身来,想用一个微笑表达她的歉意。

*

少女一袭白纱,坐立时静如最美的白花曼陀罗,那是容屿最爱的花,她雪白芬芳,还能叫人麻醉,不过当她倏然站起,就像花期提前怒放,芳姿盛浓,他怕她芳华易逝,也立即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目视着她,想护她的周全。

“等等……”他慢声细语地说,“你再想一想,你一定都能记得。”

“容院长,真的谢谢你的款待,不过我真的不是她。”

这三年来,容屿一直不相信她死了,而今她就在眼前,他缘何还会轻易放她离开。

正因为他常常念她,又岂会不懂她的苦衷,这三年也许经历了太多不幸,她不想去回忆,也不想去记起,她想逃离她认识的所有人,她的种种思量他都能理解。

她作了一个揖,再次表达对他的歉意,然而,容屿这次也做了决定,他不能强求她,而是想替她慢慢治愈。

他轻声说:“容姑娘,是我记错了,对不起。”

她抬眸,眼神里微微地不解。

他笑了笑:“我记得你确实和她不太像,你像我的一个远房表妹,我那个表妹也叫容小小。”

她眼眸里的光竟微微在摇晃。

*

云夙雪明白他的意图,如果她断然拒绝,他一定会觉得她是在故意逃避他,她无有他法,只得说:“谢谢。”

“表妹,我以后可以去看你吗。”

云夙雪:“……”他就是誓不罢休,早知道今天不如不见他。

“你随意吧,是你表妹也好,不是也好,这都不重要。”

“这很重要。”

她便不再想说话,再次行礼表示离开。

“小小,你收下这个。”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恰恰容纳掌心的玉牌,玉身周圈金漆,一面雕了凤纹图案,一面正心是一个容字,他说,“这是容家最尊贵身份的象征,请你收好。”

云夙雪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接又不太想接,接下确实为她自己这层容家身份加固,上官宴便再也没理由不相信她;但要是真的接下了,那也就坐实了她和容屿的关系,她不想和他产生任何联系。

她正犹豫时,容屿又说了一声:“小小,请收下。”

“容……”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后会有期!”

容屿说:“我会去看你。”把玉牌递到她的手上,倔强地,不再收回的态势。

云夙雪还是接下了,这对她诱惑太大,她行礼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银发飘逸,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眼里虽没有往日那般冰冷,却漫上了几丝血丝,就像是遭受了某种折磨后的委顿。

她实在不明白上官宴突然出现在酒肆门口的用意,他不会觉得连一个剑侍时时刻刻的自由都需要报备吧。

她含笑行礼说:“大人怎么在这?”

他并不回应,而是朝她迈了两步,一阵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顿时袭来,云夙雪依旧高昂着头,迎接他的怒意,不知他会在这大众广场之下如何羞辱她。

他立在她身前,凤目垂视她的袖口,修长手指缓缓伸出,将她手里玉牌的红绳勾起,她无法僵持,只任这块刚刚得手握出暖意的玉牌落入他的掌中。

他嘴角慢慢噙上一片微微的冷笑,像对她示好,又像是蔑视。

清瘦苍白的手指在她面前轻轻一捻,这块坚硬如铁的玉石牌顿时化为齑粉,他语气淡淡:“这破石头!也就容家那班书呆子才稀罕……”

他又缓缓道:“也该回去叫小灵给你喂膳了!”

云夙雪:“……”

一阵说不出的凉意在她心头涌起,然而表面却平静似水地露出微笑:“大人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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