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境

若是第一关“心境”都过不了,后面的关卡大概率也就过不了。

“咦,怎么还有一个人!”随着一位老师微讶出声,其他人都朝般若镜望去。

果真,最边缘的索道上确实还有一个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看身影,大概率是献玉。

“他这是做什么?”主考官有些不高兴,“香都快燃尽了。”

每一关都对应了时间,一柱香的时间并不长,如果不抓住,那就等于直接淘汰。

“他是不是还没有想好心中的话。”

平时教习诗礼的先生说:“他平时并非不用功,只是有些孤僻,不知他常在想些什么。”

“据说他的身份……”一人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主考官重声说:“好了,不要非议,这不还有一点点时间吗?”

献玉搜遍了脑壳,也没有想到能代表此刻心境的话,他虽然跟着老师学了许多知识,但是大概没有一样能代表他的心境。

他刚才见那些过关的考生纷纷在石壁上挥洒着代表“苍生”、“大道”、“正义”的圣言。可是好像这一切都不符合他。

他生活的十七年来,并不知道真正的苍生是什么,那些所谓的大道又是什么,他心中没有。

没有那些高不可攀的词语,如若要他说出心境,他大概只会想到,她。

“时间即将结束,终时意味着淘汰!”半空传来一道播报的声响。

献玉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一跃而起,飞向石壁,以剑作笔,在石壁上一笔一划刻下深深的十四字心境。

石壁火花四射,剑在石壁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就算是幻境,献玉也希望,这里会留下他微不足道的心境。

献玉再次飞回索道时,众考官眼眉都凝了起来,献玉的想法似乎和别人不一样,但他所书的力道却又是所有人当中最坚定的。

那石壁几乎被他刻穿。

他在上面留下的词句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诗句读起来实在和苍生大道无关,以至于老师们无法给予评判,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并不言语。

“放他进去吧。”主考官不急不慢地说,“难得力气不小。”

“哦,倒也是。”

石门轰然打开,献玉抬头再次看了眼那石壁上的字,便低下头,走进了石洞。

“考生献玉进入第二关!”余康的头顶响起一道声响,他嘴角颤了颤,果然还是进来了,不过这第二关,才是考验真正的本领,他不信献玉那个贱奴也能闯过。

按照惯例,闯过第二关才算真正通过大考,第二关名为“心守”,意在用心中之盾,守住一切恐惧之源。

当献玉踏进石门以后,他就感到了一阵压抑,和第一关不同,刚才他书写时,那石壁传来阵阵扑面而来的气压,如若稍有不逊,整个人就会跌下去,但终究用上法力就可抵御那气压。

而第二关走进来,他就觉极其寒冷,他以前遇到最寒的地方是狱台,而这里又要比狱台寒冷几倍,就像是穿透骨头的冷,他不得不不断借用法力来御寒。

第一关已经消耗了不少法力,因此如果继续用法力御寒,必然会令法力耗尽,再遇到巨大的危险便无力对抗,因此这可能是题目故意设置的困境。

这一段路全是漆黑的洞穴,伸手不见五指,地面上是潮湿的石头,随时都可能被绊倒。如若不是很远的地方有滴水的声音,仿佛吊着一线生机,他也分不清方向,更无法坚持朝前走。

这段路虽然可以借用法力御寒度过去,但是又有三个考生主动放弃,三个考生猛然从般若镜脱离出来,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惊魂未定:“太黑了,从未见过那种黑!”

献玉也从未见过这种黑,呼出的气体也瞬间变成冰霜,手脚都冻麻了,就像挪着重铁前行,不过他听着水声,总觉得再走几步就胜利了,他不断咬牙迈步,终于看到了微弱的光。

他走得快了些,被石头绊倒了几回,终于走出黑暗的洞穴,光复现出来,他急切想看清眼前的景像。

这仍是洞穴,洞的上方掉下来一丝光亮,将洞穴照出几分清晰。

迎面的石壁上趴着一座狰狞的石雕,像是一个奇怪的野兽,献玉仔细分辨,它像一个蜥蜴,尖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剪刀舌,个头却有鳄鱼那么大,最奇怪的是,身体上长了一对翅膀。

“吞怖兽!”大部分考生都认出了它的名字,顿时惊惧起来。

了解吞怖兽的人都知道,它是传说中的野兽,以吸食恐惧的生命为食,如今,每个考生都处于相同的幻境,幻境里的吞怖兽是石化的,至于它如何行动,那自然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余康也第一眼认出吞怖兽,他总觉得吞怖兽会突然复活,当他往前走动几步时,终于看清了幻境里的秘密。

他的前方,是一方恐怖的深渊,那里面闪烁着明暗不定的绿色火光,像幽灵的火一样,当他走近,靠近深渊的边缘,里面的怪物就像能望见他,幽幽地传来可怕的哀鸣,听上去就像是吃人似的哀叫,叫人毛骨悚然。

深渊之上,漂浮着不同大小的圆形石块,石块位置凌乱不堪,要想通过这一关,就必须一步步从石块上跳过去。

但这石块绝不会都是完整无缺的,有的一定是虚设的。

平时如果努力学习的考生,必会知道这是一道阵法,唯一的出路就是依照阵法的线路走过去。

如果在走动的过程中产生恐惧,那么一定会惊动吞怖兽。余康觉得自己的猜测不会错。

由于刚刚经历了长时间的黑寒,几乎人人都损失巨大的法力,因此走过这一条路,除非有巨大的心里镇定力,否则一定会产生恐惧,被吞怖兽捕捉。

好在,余康在考前就得到了一枚强力的镇心丹,他刚刚在黑寒处偷偷服下,如今看到这恐怖的深渊竟然无一丝害怕。

他跳上第一块石块,紧接着,按照阵法的路线一块一块地跳过去,那吞怖兽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面对他镇定的心,毫无察觉,它始终一动不动。

可是别的考生却命运多舛,有的考生第一眼探视深渊就吓了一大跳,往后退时,那石像的吞怖兽轰然睁开一对血眼,随着石屑飞舞,它猛地从石头上脱离,如一道闪电一般飞过来,一口咬掉了考生的头颅。

幸好是幻境,那考生立即脱离了出去,却因为遭受了恐怖的一瞬全身急剧颤抖,口吐白沫,那些先前出来的考生连忙上前安抚他,心里说,“恐怕神识损得厉害!”

神识受损,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会对修行大打折扣。

接下来有两个考生主动放弃,有的考生拼命镇定,尝试着走过去,就算没有走错阵法,这石块仍旧会发生不可预测的震动,也会使考生产生恐惧;但如果走错阵法,脚下的石块必会自毁,在踏上去时,石块会瞬间破碎使人坠落。

跌下去的考生,从深渊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而行走时产生恐惧的考生,则导致吞怖兽立时复活,一口咬掉脑袋。

洞里不断传来播报,某某考生,陨!

但也有喜讯,某某考生顺利通过第二关。

余康第一个走出洞穴,他陆续听到萧雨和几个伙伴通过的声音,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高兴,他一直在等献玉的陨落。

献玉也猜到了吞怖兽的可怕之处,然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踏上第一块石块的时候,石块突然下沉,他拼命镇定才掌握了平衡。

然而额头和背脊早已冷汗淋漓,他不是怕下面的毒虫,而是担心一不小心就踩空下去,从而失去取胜的机会,他进入般若镜前,就发过誓,一定要成为第一名。

他又踩踏了几块飘忽不定的石块,一直在摇摇晃晃中站稳,到了现在,他有限的法力已经消耗殆尽,连体力也衰弱了,后面真说不好能不能走过去。

眼看就要走完,脚下的一块石块突然破碎,他大概是算错了阵法,顿时整个身躯都失去平衡,跌了下去。

那下面是什么他自然知道,不过是在一番撕心裂肺的痛楚后,骨肉粉碎,然后被退回般若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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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尊上五百年
连载中豆子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