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路上,梅雪每晚都睡不安稳,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沉默寡言的,看上去心事重重。人人都以为她是担心家人,小玉她们说了好多安慰的话,梅雪也只是点头不说话。
又过了半个多月,他们终于到了齐城。进了城后,他们直接回了高希文的府邸,是西式的三层别墅,还带了一个很大的院子,停了几辆车。
梅雪跟着高希文进了房子里,房子坐北朝南,采光很好,内部装修也很精致,还摆放了好些古董瓷器,从布局可以看出主人对物品的摆放有独到的品味。
高希文吩咐了一个叫刘妈的人收拾三楼东边向阳的客房给梅雪居住,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朴素,面容很慈祥,她看了梅雪一眼,说了声好,就带着几个丫鬟上楼去收拾了。
高希文让人沏茶给梅雪,随后就说有事要出去一下,让梅雪不必拘束,就离开了。
梅雪坐在沙发上,拿起茶来喝了一口,隐约感觉有些头晕,她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感觉脚步有些虚浮,就回到沙发上坐着,她斜倚着沙发扶手,一只手撑着头,想着闭目养神一会。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身边说话,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突然她感觉自己好像离开了沙发,之后就完全陷入了沉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看见小玉和小芬站在她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梅雪叫了一声小玉,却发现声音沙哑微弱,喉咙像刀割一样疼,她的头感觉特别地重,没有一点力气。
小玉看到她醒了,就问梅雪想不想喝水,梅雪点了点头,小玉喂她喝了些水,小芬在旁边问:“梅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你发烧了,刚才宋医生已经来给你看过了,也开了药,你起来吃些东西,把药吃了,好得快些。”
梅雪喝了小半碗粥就不吃了,吃完了药,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梅雪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向阳的,布置的很漂亮的房间里,小玉和小芬不在,梅雪听到外面有小孩的玩闹的声音,就下了床,走到窗前看了看,这个房间的窗外就是正门,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门外的街上,今天没下雪,街上有好多小孩在打闹。
梅雪看了一会,小玉和小芬就进来了,小玉看见梅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站在窗前,赶紧拿了貂裘给梅雪穿上,说:“姑娘你还病着呢,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把窗子打开了。”
梅雪笑着说:“我在床上躺久了,就想起来走走,听到外面有些声音,就想开窗看看外面的景色。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小玉担心地说:“怎么可能不紧张,姑娘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和小芬看你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叫了你好几声,你也不应,一摸额头那么烫,都快吓死我们了。”
小芬在旁边也说:“是啊是啊,幸好那个时候将军回来了,他把姑娘你抱上楼,还叫了宋医生来诊治。”
梅雪惊讶地说:“是高将军把我抱上来的?”
小玉和小芬十分默契的点了点头,梅雪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到了晚上的时候,梅雪已经不怎么难受了,就选择自己下楼吃饭,不让她们扶了。高希文也在家里,他看见梅雪从楼上下来就问:“小雪,你感觉怎么样了?还会头晕吗?”
梅雪摇头,笑着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房间。”
高希文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嗐,客气什么,昨天宋疾说了,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忧思成疾,才会突然病了的。”
梅雪戏谑的说:“我知道了,劳您大驾,这点小事都还记着。”
吃饭的时候,高希文一直说让梅雪多吃些,他觉得梅雪这些日子都瘦了不少,还说她就是吃得太少了,才容易生病的,一定要多吃些饭。梅雪看着他让人盛的满满一大碗米饭,哭笑不得,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最近吃的是有些少,但这还是太多了,她真的吃不完。
梅雪吃到最后还是剩了好多饭。
吃完饭,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消食,高希文说这些茶叶是之前一个朋友去杭州的时候带回来送他的,比外面那些茶叶店买的要好,问梅雪喝得惯吗,梅雪笑着表示自己从小就喜欢喝茶,但是不挑,什么种类的茶都喝的惯。
过了一会,高希文才说:“你之前写信回苏州,还没收到回信呢。加上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齐城最早也要到4月份才能真正的停雪。这么早上路不太安全,要不然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等你收到回信了,再做打算,如何?”
梅雪想了一会说:“这样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我已经叨扰你很多日了,怎么还敢继续赖着不走呢?”
高希文忙说:“怎么会麻烦呢,不过就是多副碗筷的事。而且这也是我妈妈的意思,出来的时候,我妈妈说了,要好生照顾你的,你这么见外,让我妈妈知道了,还以为我亏待你了呢。”
梅雪只好说:“既然是伯母的意思,我却之不恭,那就只好多烦扰你几日了,望高将军多担待。”
高希文高兴地说:“好,好,你只管住着,不用担心,你是我的朋友,是贵客,这里没有人敢怠慢你的。”
梅雪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这栋别墅,别墅总体布局向阳,空间的分割也恰到好处,看着明媚宽敞。加上精致的装修,和雅致精美的家具古董,真真美极雅极,主人的身份和品味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梅雪想着这样的房子,以高希文的品级,不知道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到底是军阀,心中能有多少家国大义,又为百姓造了多少福祉呢?
高希文似乎看出了梅雪的想法,就开口说:“这房子是我父母出资盖的,你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我父母的手笔,包括那些古董花瓶的摆放位置。”
说着,高希文自嘲的笑了笑,说:“说来惭愧,我心中一直是把原则大义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在职位上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从来没有欺压侵占过百姓一分一毫。可就是这样,我也没有本事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到头来还要依靠父母,才能住上这样的好房子。”
梅雪观其神色,并无作假,心下了然,就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品行才是立身之本。高将军高风亮节,这便是最可贵的,我想伯父伯母也为有您这样出色的儿子而自豪。”
高希文笑着说:“小雪真是善解人意,似一朵解语花。”
梅雪笑着说:“说我善解人意的,希文可是第一个。”
“是吗?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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