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的后面是一家棋牌室，整个不大的空间里烟雾缭绕乌烟瘴气，搓牌时叽里呱啦的碰撞声和大声的嬉笑叫骂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程珏驾轻就熟地走到最里面的记帐台，和坐在躺椅上抽烟看戏的人打了声招呼，自然地打开台子上的老式电脑，把u盘插在机箱上。
“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姚双问。她异常的疲惫，半躺在椅子上几乎快要昏睡过去。
“我爸之前老来。”
电脑年久失修，卡得不成样子。程珏瞥了一眼沉浸在看国粹的老板，对着主机一顿猛敲，要不说还是老辈子的方法管用，显示屏顿时清晰了。
u盘里有一个视频，两个文件夹。
付姝绘举着手机在拍摄，身后一片昏暗，看不清背景是在哪里，她像是跑了很久，还喘着粗气，屏幕摇摇晃晃的看的人发晕。
“我是01局三级管辖区主治医师付姝绘，代号C。”付姝绘拿着工作牌在镜头前展示着，“我要揭露01局在运营期间局长苏林木、异能者3号及其同伙、主治医师曹金玉等人还有我自己的违法乱纪行为。”
“局长苏林木在任期间滥用职权，对异能者进行反人道主义研究，研究包括但不限于榨取异能者精神力生命力至极限，并试图利用异能者能力建立暗杀势力。二级管辖区主治医师曹金玉，代号B，以权谋私，利用异能者能力及死伤者私下进行器官交易。异能者3号，无视规章制度，挑拨异能者与他人关系组织秘密活动，存在危险性。还有我付姝绘，在苏林木和3号的误导下伤害了许多异能者，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骗局，我以此视频为证，忏悔罪行并投案自首，也希望能将涉事其他人捉拿归案，严惩不贷。”
视频突然黑屏了，似乎是已经没有播放内容了，但是进度条依然在持续地往前走。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往前拉进度总是会回弹到原先正在前进的地方。
程珏对着主机又是猛猛一顿拍，依然是黑屏的状态。就在两人准备关上视频重新启动的时候，视频又有了画面。
付姝绘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狼狈，她的发丝凌乱，额头鼻尖都是汗，神经质地四处张望，话音也断断续续的，“他们的监视无处不在……01局这个地方就不该存在。01局建立的初衷是大家一起研发治愈人体e值阈值过高的药物，收留更多被遗弃的异能儿童……现在大家都变了，苏林木想要致异能者于死地，榨干异能者最后的价值；千冬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她想带领异能者反抗……01局早就不似当年，早就烂透了……”
姚双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磕头打着瞌睡，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
“另外，消除异能的方法我已经有了眉目，他们都不可信……”
姚双刚来了精神，门外闹闹哄哄的，他们还是发现了这里。
程珏眼疾手快，拔了u盘藏好，搀扶起虚弱的姚双，告诉她，“棋牌室后面有个小门，他们暂时找不进里面，你从小门出去。等到他们进来外面无人把守，你骑上我们的车就跑。”
“你怎么办？”姚双问。
“我随便应付应付，你就放心吧，况且咱和老板认识，他们也帮衬着，我找个机会去找你。”
“那我们在哪见面？”
程珏想了想：“我们收养吱吱的地方吧。”
姚双扶着墙踉跄着脚步离开了。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多，程珏稳住心神，紧张地盯着满是油腻的塑料门帘。
柳芽翻过门帘走了进来，她的腰间别着一把匕首，架势显然是要誓不罢休了。
“这这么多人，动手不好吧。”程珏佯装镇定。
柳芽平淡地说，“交出东西，不用动手。动手，你没有胜算。”
“你不是这样的人。杉荷在她们手里。”
一提到杉荷，柳芽明显变得焦躁，“少说废话！”
眼见着寒刀出鞘，打牌的人也都顿时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她们俩。老板也过来劝架，“你们两个小姑娘家的有什么矛盾坐下来慢慢聊，何必拿着刀子怪吓人的？有什么事和叔叔阿姨们说，我们来给评评理！”
“就是啊……”人们一通附和。
程珏更不慌了，柳芽倒显得束手束脚。
柳芽：“出去说。”
“我不。”程珏从容地双手插兜，有这个形势正适合耍赖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柳芽阴沉着脸，随手抓起一个人拧断了他的胳膊。一声刺耳的嚎叫响彻房间。
众人纷纷站起身，靠近门的几个纷纷溜走了，更多的是站起来朝着柳芽逼近，他们不信自己还打不过一个女生。
“你——”程珏毕竟也不知道柳芽的脾气秉性，不敢再激怒于她。
柳芽把那人扔到一边，继续说道，“不知道姚双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是做什么的。我这个人没耐心也没善心，你如果还想把他们当挡箭牌，这里马上就会血流成河。”
“好，我们出去。”程珏只能答应了。
她用余光扫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姚双应该跑远了吧……
姚双从后门溜走，发现正门竟无人把守，她骑上电动车就往圩河中学去。在她离开的下一刻，6号摘下兜帽从拐角处走出来。
太顺畅了。
一路畅行无阻，通畅的让姚双心里发毛。
圩河中学门口的小摊早已不在，正是孩子们午休的时候，学校周围一片寂静。姚双靠在学校门口的树底下休息，她感觉脑子里像是被灌注了水泥，又疼又涨。
天突然阴了下来，姚双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是程珏。
“好点没？”程珏问。
姚双点了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去哪？那些人呢？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把东西交给她们了，不然我根本没办法脱身，还好你还有备份，我们还没有输。”
“你说得对，我们要把这些公诸于世，我记得视频里说异能者有办法治愈，程珏，我们有救了。我可以恢复正常了，像你一样。”
程珏身形一晃，“你是说，有办法治愈？”
“刚才不是我们一起看的吗？这么吃惊干嘛，总不能是我幻听了吧？”姚双笑了笑。
“备份在哪？”
“就在……”姚双觉得程珏神色慌张，心中顿然生疑。
“在哪？”程珏继续追问。
姚双：“程珏，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吗？”
“这不是我们约好的吗？”
“我们为什么约在这？”
“这是你养吱吱的地方。”程珏蹙了蹙眉，语气有些不耐烦，“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备份在哪，我们赶紧离开吧。”
姚双走到电动车旁边说：“等事情了了，吱吱就给你养吧。”
“可以啊，”程珏质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备份到底在哪？”
姚双骑上电动车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可是程珏她对动物毛过敏啊。”
“我……我刚才忘了。”
她将油门拧到最大，决心将“程珏”甩下。
“程珏”气急败坏，恢复成自己的模样，是6号。
6号打了个电话：“这边失败了，你那边怎么样？”
“抓到了。”
柳芽挂断电话，手上铐着一只手铐，手铐的另一头连着程珏的手。
程珏的眉角破了皮，淌了一串血珠子。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反抗。”柳芽也不看她，认真地说。
程珏用空闲的手擦了擦血迹，嬉皮笑脸地说，“总得走个形式吧。”
柳芽：“你应该庆幸被抓到的是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得谢谢您嘞？”程珏想起了什么，“杉荷是不是被抓了，你很痛苦吧？姚双她机灵着呢，她能逃一次，就能逃两次，我相信她。”
“我们谁也逃不掉。所有人。”柳芽说完便沉默了。
姚双感觉力气恢复了许多，脑袋也没那么晕了，可惜6号坐着汽车就要追上她了。
情急之下姚双找了条窄巷子钻了进去，而在出口处那辆车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6号把车窗摇下来，得意地朝巷子里喊道：“17号，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了！程珏已经被抓住了，你再挣扎也没用了！”
程珏被抓了？姚双心里一惊，但她又说服自己，这一定是6号的诡计。可有了这句话，她脑海里的念头疯狂滋长，她克制不住的去担心程珏。
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有一只手抓住了姚双的衣袖，是朝星。
“哪个傻叉在车前面放鞭炮？”听着6号抓狂的怒吼，姚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朝星一言不发，只是沉闷的带她离开。她们支起梯子翻过巷子的后墙，串到了另一条街道去了。
翻墙的时候，姚双发现朝星的左手明显使不上劲，那只手一动不动，像假的一样。
手环不见了。
“朝星，你的手？！”姚双的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朝星敏感的把手藏到身后，平静地说，“没什么。”
她们跑了很久，在一处废弃的垃圾站，朝星推开生满红锈的大门，逍月坐在一堆纸壳子的顶端，手里摆弄着刚用能力做出来的两只左手的复制品。
姚双都没敢认出逍月，她背对着大门，头发全都花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收废品的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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