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将自己的那份早餐吃完，又拿出一盒拼盘点心，用香甜的奶油洗刷掉口腔里培根的味道。
他嘴里塞着东西，声音也显得含糊不清。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没？佑。”
而在这时，悬挂在五条悟身上的正面情绪已遥遥领先，比其他两条数值长出许多，堪堪到达95％，快接近满值。
可他的神情又看不出来是多高兴的样子。
甚至隐约似乎还有一点起床气的烦躁。
联想到夏油杰心情如何上上下下，表情毫无变化的模样，没有得到与术式有关讯息的伊与久佑也不由得有些迟疑。
他嚼一口焦香的小香肠，不怎么确定地猜测:“或许……嗯，悟现在心情很好？”
“哈？”
透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伊与久佑，仿若蓝天倒影之中沉浮着雪色的碎冰。
哪怕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也是让人大呼满分的好看，所以就算是不怎么看重外貌的伊与久佑，也会偶尔短暂地沉迷在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里。
（奇怪。）
嗯？是他盯着悟的眼睛看很奇怪吗？
伊与久佑想不明白，便先贴心地垂下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盘子里的食物上。
余光里的负面情绪突然快速上涨，在到达59％后也停住，复又下降，然后上升，来来回回反复几次后，最终还是停在了59％的位置。
伊与久佑还是没看懂，第一次觉得人心复杂。
思来想去都弄不清楚，他还是专心吃东西好了。
五条悟本想用眼神谴责伊与久佑的敷衍，但可惜这种眼神攻势毫无作用。
他一点也不为所动，在五条悟的目光下冷静地又咬了一口叉子上的小香肠。
真香。
在经历过夏油杰里外不一的情绪变化后，如此明显地体会到五条悟心情跌宕起伏的速度，好像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是多夸张的事了。
“佑。”
白毛dk十分擅长无理取闹，脸都气鼓鼓的，眼看着就要开始发脾气，“才问了几句话，你就不理我了吗？”
伊与久佑不着不急地咽下食物，解释说:“我也不清楚，虽然说是正面情绪，但我不懂它判定的条件，只能看着上面的数据理解。”
他暂时将正面情绪当做高兴，而负面就是不高兴，如此一看就很简单了。
可伊与久佑现在还没有见过咒灵，也不知道它们身上是否存在这种情绪值条。
想到就连经过他身边的风都会携带上无效二字，伊与久佑觉得诅咒并不会成为例外。
思及此，他做出询问的口吻，给了某个熊孩子台阶下。
“也不知道悟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能帮帮我吗？”
五条悟的神情瞬间和缓下来，满意地挑眉得意道:“是说正面情绪啊……”
“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佑。虽然那确实是高兴，但它的产生又不一定是因为好事，这种算不上积极向上的东西，自然就不是广义上的正面情绪咯。”
“所以只要是高兴……”
伊与久佑似懂非懂，顺着他的意思说：“不管缘由是什么，只要是高兴都会被判定为正面情绪？”
五条悟重重击掌，“bingo～!完全正确。就像是那种电影、等等——”
他说到这里，疑惑地问:“佑，你应该没怎么看过电影吧？”反倒是很喜欢看小说，热衷于追番黄色海绵的海底生活。
“没，不过上个月的时候，杰有问我要不要一起看一部叫做《孤影》的小众电影。”
伊与久佑戳戳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培根，回忆道:“可是后来任务突然多起来了，所以我没去成。”
不过这几天倒是有点空闲，应该可以问一下杰可不可以补上？
五条悟了然。
“毕竟是四月，春季也是诅咒增多的时候嘛，这个时候就会这样，像是万物复苏，对它们也是如此。”
他拖长声音，满是怨念:“但是，我怎么不知道杰偷偷喊你去看电影了？”
五条悟倒是知道夏油杰购买了一台电影放映机在房间里，时间差不多和他买双开门超大冰箱的时候一致。
不过，他并不知道杰有喊佑去看电影，而且居然还没有告知他？！
伊与久佑想了想，无辜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是你不想看，所以杰才没有提起你。”
五条悟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对电影没有兴趣。想到这点，不由得短暂地心虚了一秒，应该不会是他不感兴趣，所以忘了杰说过的话吧？
但也不排除杰那家伙就是故意的。
所以他立刻又支棱起来，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们瞒着我偷偷去玩！知道吗！”
伊与久佑不明白。
“既然悟都说了杰是偷偷的，那肯定是有不告诉悟的原因。”
“喂喂，你这是什么话！”
伊与久佑完全get不到五条悟的点，只是说：“反正我又不会背着悟做什么事。”
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好奇的样子啊。
“……一问三不知。”
五条悟瞪他，却见他若无其事地将最后一块培根慢慢吃掉了。
他怒道：“我又不会抢你东西吃!”
五条悟不高兴的时候，就连吃东西好像都成了一种错误。
伊与久佑“啊”了一声，茫然地说:“但是培根要冷掉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悟。”
而且，他也不会和悟抢培根，要是悟想吃说一声就行了，只是一片培根而已。
“……败给你了。谁管那个东西啊！”
“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悟。”
五条悟想叹气，小火苗似的怒气下更多的是憋屈:“算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电影——电影啦!”
虽然因为扯到夏油杰而走偏了，但五条悟还是将话题拉了回来。
“反正就是电影里很常见的那种情况，连环杀人犯会因为亲自动手而感到愉悦快乐——像是这样，”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雪白的方形糕点，拇指食指合作粗暴地用力一捏，糕点便在五条悟指间扭曲坏掉，白色的糕皮下露出些鲜红的粉糯内馅。
白白的糖粉粘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红色的香甜汁液淌出一片黏糊糊的凝渍。
感觉有点不舒服，五条悟顺手再捏了一下手里的稀烂糕点，表情有些嫌弃。
“就算如此，它也是术式里察觉到的高兴哦。术式的判定比较纯粹嘛，不为人的复杂思想所改变，所以更多时候需要的还是你的思考。”
听着他细致的分析，伊与久佑好像明白了一点。
“再多的，也不能靠‘六眼’明白了。”五条悟指指被墨镜挡了一半的蓝眼睛，朝伊与久佑眨巴眨巴:“不是家传术式，如何应用它，更需要佑自己摸索，就像是杰那样……”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但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东西，最好直接来问我。我一点都不介意被打扰，明白吗？”
“我当然会问你。”
五条悟有些狐疑，但基于对伊与久佑的信任，他还是转而去问更感兴趣的其他部分。
“那刚才你说，我心情很好？”
伊与久佑想了想，说:“最开始是不高兴的，但后来正面情绪一下子就很高了。不愧是悟!”
哪怕是心情的变化也是无人能及的厉害。
“你把它当做高兴也算是没什么问题……真是的，但要说心情很好？没有吧，只能算不错。因为糖分——”
五条悟高高举起手上的那块软趴趴的凄惨小糕点，仿佛在向世间展示一枚价值连城的昂贵宝石，然后立刻塞进嘴里:“还有佑来陪我一起吃早餐了。”
这样说着，他的正面情绪继续缓慢上升。
伊与久佑很是怀疑，悟是意识不到自己很高兴吗？
五条悟晃晃满是糖霜的手，大声否认:“都说了一般般啊!不要瞎想，你脸上都是怀疑我的表情。”
“明明佑自己都搞不懂术式的解析，怎么可以随意地认定我的心情……”
“不过，即便是这样，现在的生活也算是比较不错的感觉了。”
伊与久佑一边听他喋喋不休地东拉西扯，一边三两下解决完香肠，又继续吃剩下的煎蛋三明治。
最后用这么一句话堵住了有向话痨发展的五条悟:“以后经常早起，我也可以天天陪你吃。”
但谁都清楚，五条悟还挺喜欢熬夜打游戏，然后睡懒觉，直到临近中午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把午饭当早饭吃。
或许是因为有时候需要大早上就到教室上课，在这种压迫下，他越发爱上了和夜蛾正道斗智斗勇的快乐。
五条悟顿住，他有自知之明地转移话题:“你想喝草莓牛奶吗？我觉得嘴里有点干，要不我先去拿盒牛奶再说吧。”
也不等伊与久佑回答，他迅速跑进厨房里拿了两盒草莓牛奶出来。
除了有些冰，味道倒是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这时，五条悟上升至99％的正面情绪不动了。
百分百会发生什么？
在伊与久佑好奇的注视下，五条悟胸膛上的小草莓花纹之间骤然冒出一颗跳动的红心“开关”。
这是术式的提示，只要拨动那个开关，就能立刻到达百分百。
“嗯……这里有什么。”
五条悟放下空牛奶盒，顺着他的视线摸摸围裙遮挡住的胸口，疑惑道:“佑怎么盯着我心脏的位置？”
“出现了一个开关。能——”
伊与久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不肯定地说:“如果打开它，大概能让你感受一下极致的快乐？”
但五条悟光靠自己便已经到了99％，好像再努力一下到达100％也就不是件难事。
“极致的快乐啊，这听起来不像是个好词呢。”五条悟这样认为，也这样说了，“佑想试一试吗？”
“啊？”
他把手上的污渍擦干净，纸团抛进垃圾桶，语气不明道:“百分百的正面情绪？可真的让我有点好奇了……难道你不想看看快乐到发疯的我是什么样。”
“我可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滋味，真的好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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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快乐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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