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嘴。
骗人的鬼。
除了宋昱。
那天他说他会听话，宴如惊没信。
她讨厌麻烦的人，也讨厌会给她惹麻烦的人。
可偏偏，宋昱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没错，这些天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
宴如惊没当回事儿，听见宋昱初吻和初恋还在的那一刻她就像是个发蔫的洋葱。
小男孩儿不在她的捕捞范围内。
节目结束最后一天的录制，宴如惊要回南绛参加隔天《缈缈尘烟》的前期宣传记者会。
南谊最近的天气都不太好，恰逢那天下了场大雨，去当地机场的高铁临时通知延误，宴如惊在车站休息厅坐着等了许久也没恢复列车候车。
宋昱在窗边接着周渺的电话。
没多久之后折返回来，还递给她一杯热咖啡。
“先喝点暖暖身子，今天太冷了。”
“周渺说记者会的时间她去协商更改，我看了天气这场雨暂时不会停的，大概还得下上一段时间。”
“那怎么办？”宴如惊接过咖啡暖了暖手。
她有点烦躁。
不止是因为无法参加记者会。
主要是南谊这个地方偏僻，也并不安宁，如果雨势过大造成山体滑坡，殃及的范围有多广都没人知道。
她可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竟然两次谋害她。
宋昱抬手想要贴一下宴如惊的额头，后者偏头闪开。
他默默收回了手，“我看看你冷不冷。”
“别管我冷不冷了，快点想想怎么办。”
真冷。
她的语气。
宴如惊对于并非她的捕猎对象，还真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宋昱有幸，两种都体验过。
“我租了一辆车，趁着现在道路没封先到市区里面，那边的山少一点相对安全，已经订好了一家酒店套房，暂时定了三天。”
“行，按你说的办。”
公事公办的态度。
宋昱舒了口气，“路上我多点些吃的存在酒店，怕之后天气恶劣酒店没有你爱吃的。”
“行，我自己点吧。”
“嗯……”
宋昱租的车很快送到，他开门让宴如惊坐上后座，随后自己在驾驶位发动车子。
“你带驾照了吗？”
“带了。”
“地址。”
“我发给你。”
“火锅吃吗？”
“行。”
宴如惊缩了缩脖子，随便在手机上点着可以外卖的火锅。
天气真冷，尤其是这场暴雨下的。
高铁站到市区的距离不算近，路况不好，中间几次积水甚至没过了车轮。
好在宋昱的驾驶技术还不错，宴如惊没怎么觉得颠簸。
酒店的位置在市中心，五星级顶楼套房，三室一厅。
宴如惊坐在沙发上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她半躺着看了一眼拿着手机跟周渺报备的宋昱。
“你给自己订房间了吗？”
宋昱顿了下，这次没跟宴如惊呛声，“抱歉，我重新给自己订一间。”
“算了，你住那间吧。”
宴如惊随便指了个房间。
住得近也方便点儿，况且宋昱还是个处，半夜爬床估计都爬不明白。
不足为惧。
宋昱收起手机，火锅外卖在他们赶过来之前就已经送了过来。
服务员已经帮忙放在了餐厅的桌子上。
他没停地过去收拾，“你要在客厅那边吃吗？”
“嗯，不想动了。”
宋昱把锅端过去插上电，食材拆开包装规矩摆放好。
水开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宴如惊放下手机缓缓从沙发上坐起。
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阴雨天气。
豆大的雨滴落在落地窗上，水滴划下在窗户上留下细长的痕迹。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我看了天气预报，似乎得下上一周，大约过上三天左右雨势稍微小一点了高铁才能恢复吧。”
宴如惊呼了口气。
耽误的太久实在是麻烦，她没那么多时间。
“会尽快的，我这边会一直关注高铁的发车信息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保证你的安全。”
“这也是周渺交代的。”
自从上次溶洞的事情发生之后，周渺就对安全这回事在乎了不少。
“知道了。”
阴雨天总让人烦，况且宴如惊现在确实兴致不高，草草吃了两口饭之后便回了房间躺着。
宋昱在外面收拾东西的声音叮叮咣咣的，让她忍不住焦躁。
“把门帮我关上。”
宴如惊忍不住喊了一声。
甚至没叫宋昱的名字。
宋昱此时才理解到岳未冉当时跟他说的“脾气大”是个怎么回事。
原来之前那点好说话好沟通的表现，全都是因为他还算是合她的胃口。
她当那是哄他。
而已。
宋昱无奈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刚刚看你没吃什么，饿了你再……”
“少烦我。”
“……”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宋昱无奈把门轻轻关严。
转身，赵世同正好给他打了个电话。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宋昱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接下。
“喂。”
“宋昱，你母亲转院的事儿你知道吗？”赵世同有点着急。
“嗯，我知道，是宴琼办的。”
赵世同松了口气，“那还好，我今天来看宋阿姨，没见到人，还以为她被谁带走了呢。”
“你知道就好。”
“你那边的工作还没结束吗？宴琼为什么帮你母亲办转院啊？”
“算是奖励吧，不过感觉效果不大。”
早说了她是心病，换什么医生都不管用。
最多是治疗的环境好一点，也不用他继续负担住院费用。
赵世同沉默半晌，“你还在南谊吗？我看那边好像在下暴雨。”
“嗯，被困在这边了，一时回不去。”
“你，跟美人鱼，就你们两个人在？”
“嗯，目前是这样。”
“那你进度怎么样了？上次不是说快了吗？”
宋昱叹了口气，“一朝回到解放前。”
“怎么回事儿？”赵世同竖起耳朵。
他以为是宋昱脾气犟跟人家吵架了不肯低头，开口刚打算劝上两句。
电话那头忽然飘来幽幽的几个字，“她嫌我是处。”
“……”
“你说的还是中文吗？”
“我头一次听说这种嫌弃人的理由，她是不是其实对你不感兴趣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诓你的啊？”
宋昱想起前两日宴如惊那眼神从期待兴奋一秒落差成无语的模样。
“不像。”
“那怎么办？”
赵世同替他出着主意，“先随便找个谈一下？”
宋昱蹙了蹙眉头。
宴如惊明显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这个助理都不用做了。”
“那怎么办？止步于此也太可惜了，而且你到现在也没见上言世聪一面。”
“再说吧。”
“我想想办法。”
*
宴如惊有点累，身心俱疲。
窝在酒店里面不能出门，外面的暴雨一阵大一阵小。
她睡了很久，醒了稍微吃点东西又回房间接着睡，两天下来骨头都躺的软软的。
宋昱实在忍不住敲了敲她的房门，手里端着她平时爱吃的点心。
“起来吃点东西吧，就算只是睡觉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啊。”
“别烦我，早上不是喝了牛奶吗？”
宴如惊扯着被子蒙过头，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宋昱多说。
宋昱敲门的声音没停，“那是昨天早上的事儿了。”
“你不出来我进来了。”
“不吃东西饿坏了周渺要找我问责的。”
周渺周渺周渺。
没完没了的，到底谁给他发工资知道不知道？
“你敢进来这个月工资别想要。”
话落，敲门的声音瞬间消失。
宴如惊才松泛点，被子拉开瞬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宋昱走进来把点心放在床头柜上，“吃点东西。”
“钱你都不想要了？”
宴如惊依然躺着，说几句话都觉得累人。
“我更想要命。”
宴如惊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他当真赔不起。
宋昱低头，发现宴如惊脸色有些不对。
没等宴如惊拒绝，一个略带凉意的手掌贴在了她的额上，“干什么？”
“手那么凉，不要碰我。”
“是你额头太烫。”
“你发烧了。”
“哪儿那么容易发烧？”
宴如惊翻了个身背对着宋昱。
宋昱出去了又回来，手上不知道从哪拿了个体温计，“试试体温，真的烧了的话要快点联系医生打针。”
宴如惊不爱吃药，而且持续感冒对她来说是个麻烦。
她知道这一点。
扬了扬胳膊，抢过宋昱手里的体温计夹在腋下。
宋昱拿着手机计时，“五分钟之后给我看一眼，我先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医生。”
“行吗？”
害怕宴如惊不配合，宋昱很没有底气地问了句。
“随便你。”
宋昱低头按照说的方案执行。
“我再给你拿点东西进来吃。”
宴如惊依然不吭声。
宋昱无奈，缓步走出去的时候宴如惊稍稍转身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宋昱拿着东西很快回来，她又立刻躺下。
这种糟心事还是第一次被她碰上，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确实闹人。
“酒店送来的烤肉饭，还有果盘我把你不爱吃的都挑出去了，鲜榨的葡萄汁冰镇过的，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吗？”
宴如惊不说话。
“多少吃一点，不然打了针也不管用。”
“你要是实在吃不进去我就要喂你吃了。”
恰好手机闹钟的定时开始提醒，滴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了几声之后被宋昱按灭。
宴如惊不想宋昱喂她，顺势坐起来把体温计拿出来。
“我自己吃点。”
她没那么不懂事，生病了也非要折腾自己。
就说这几天怎么都不舒坦，原来是感冒惹得祸。
宋昱帮她把吃的放好，递给她餐具。
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数字——38.5
有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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